波隆泰沙注定要迎來不得安寧的一天,或者還不止一天,至少在抓到犯人之前,恐怕都很難平息。


    而他們想要抓到的犯人,此刻距離波隆泰沙至少有二、三十癿遠了。


    傲縱橫相信了寶藺的迴答——她完全沒有理由騙自己。他決定不再冒險進入帝都尋找那本謝爾納沙克家族的家譜,而是和寶藺兵分兩路,去另外兩個謝爾納沙克家族探查蘭斯·凱特爾·勒波丹杜·諾裏奧·杜·謝爾納沙克的消息。


    他當然是往北去,而寶藺卻要往東去——那有她所知道的另外一家謝爾納沙克貴族。


    是的,寶藺當時突然想起的,就是在帝國東部,還有一家同以謝爾納沙克為家姓的貴族。


    傲縱橫當然不介意有人幫忙去找蘭斯·凱特爾·勒波丹杜·諾裏奧·杜·謝爾納沙克的消息,隻要別讓太多人知道,更不要讓旁人知道他的目的就好。但他卻不願意讓寶藺這麽做——對於一個逃犯來說,這太危險了。


    按理說他把寶藺救了出來就算完成了對她父親的承諾,她的死活與他無關,不過他對這兩父女的印象還可以,也不願意旁人為自己的事冒太大的險。


    不過寶藺卻堅持這麽做,她的理由也很強大,現在的她去哪裏都危險——帝都領和北方祖境搜得緊,西部打仗,南方人對中、北部人始終抱有戒心和敵意,也就是太平日子過得比較久的東方,相對安全。


    傲縱橫對於地方的情況當然沒有寶藺熟,但寶藺的話倒是給了他一個提醒,於是他與寶藺約定:你東去查探,不管有沒有結果,絕對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然後你就到南方渣裏奧堺福甘埴的耿勞圵,在圵裏找一個叫皮根波的老人,就說是我讓你去找他的,在那裏安置下來,我自會到那裏跟你碰頭。


    沒錯,傲縱橫打算把寶藺暫時安置到那裏,雖然這樣會增加一些風險,但有丟多利這個血族在那的話,應該出不了什麽問題。至於將來寶藺將來要去哪裏,這個事還是交給她自己決定好了,傲縱橫可沒打算再多照顧一個人,更何況這還是個女的。


    從波隆泰沙往北再走一百多癿,就是獲弗台嶺,這一道山嶺一般被視作帝國中北部的分界線,一年到頭,領北降雪的日子遠較嶺南為多,降雪量自然也是相差懸殊。


    傲縱橫翻過獲弗台嶺的時候,嶺北就在下雪。


    這是傲縱橫在普洛茲世界遇到過的最大的一場雪,任你目力再好,舉目不過百鞭距離,所幸傲縱橫走路不靠眼睛,而靘獕以氣為食,體重之輕與體型絕不協調,走在厚厚的雪地上,也比尋常的堎馬輕鬆得多。


    氣感之內,不見人獸蹤跡,就這還隻是中北部,離帝國的祖境還有大約四百癿呢,這麽糟糕的天氣,難怪帝國要把帝都遷到南方去。


    說到帝國的祖境,當然就是指帝國的祖先們起家發家的地方,不過在帝國內部,其實還分有法定意義上的祖境和傳統認知上的祖境,民間一般以法祖境和真祖境來稱唿之,前者遠比後者為大。


    真祖境,指的帝國最北部的祖波爾境,注意它的名字,是境而不是堺,境在堺先,這是祖境的特殊待遇之一。這裏是大波加爾帝國先祖立國時最初擁有控製的地盤,所以稱之為真祖。


    至於法祖境,則包括了接鄰真祖境的另外兩個境——寇爾先境和戈弗剛境,它們是帝國最早征服的土地,在帝國曆史的前三百年裏,這三塊土地就是帝國的全部領土。


    正是由於這兩塊土地具有相對特殊的曆史意義,所以帝國領土大擴張,甚至遷都波隆泰沙後,時任的刹臨帝將它們也劃作祖境。沒想到此舉竟然引起了軒然大波,從廷臣、親貴到祖波爾境的王族子民,都極力反對這種淡化祖波爾境地位的舉措。以坦布羅大陸曆史上的普遍情況來說,遭到如此大麵積的強烈反對,一般的國王帝王就會縮了,或者找個台階就收迴旨意,但當時的這位刹臨帝是帝國曆史上有名的雄君——人稱強硬帝的易泰親巴帝,聽外號就知道,這位的脖子和手腕都一樣硬,他一下子就削了三位跳得最兇的廷臣帽子,然後把幾個親貴關到靜院裏靜養思過,甚至威脅要把反對派的最大後台——蘭戴讚頲諦(刹臨帝繼位者的正式頭銜,相當於太子)軟禁起來,這三招一出,徹底把反對派打蒙了,蘭戴讚頲諦首先服了軟,剩下的人再也不敢跳出來說話。這一場鬥爭以易泰親巴帝的勝利結束了第一迴合。


    是的,隻是第一迴合,這易泰親巴帝雖然脖子硬手腕硬,命卻不是太硬。兩年後的一次意外受傷,本以為問題不大的外傷卻要了他的命,而繼位者正是那位“知錯能改”的蘭戴讚頲諦。


    那些當年的反對派,在易泰親巴帝下葬不到半個月後就恭請上議——取消寇爾先和戈弗剛兩地的祖境封格。他們想著這提議肯定能獲得蘭戴讚帝的同意,甚至有人還想著憑著“先迎帝意”而獲得更多的好處。但結果並非如他們所料——蘭戴讚帝經過這些年,想法早已有所轉變,而且他也不願意推翻先帝的決裁,於是他下旨將祖波爾境再升半格,稱為真祖境,而另兩者則相對地改稱為法祖境,這就是真祖境和法祖境的來由。


    其實這都是近百年前的事,不過傲縱橫一路北行,發現對這事津津樂道的人還真多。他們之所以喜歡說這事,不是因為這事有多傳奇,多有趣,在他們話語中透出的,是對祖境的各種羨慕嫉妒恨。


    這帝都疆域,總共六十境堺再加一個帝都領,要說生活在哪裏最好,生意人和貴族們也許會傾向於帝都領,但若是普通人,那最渴望絕對是祖境,衝的就是一個優勢——除了兵役之外,祖境住民輕稅免役。


    據那些人說,在祖境以外的大多數地方,帝國領民的各種稅賦至少占總收入的三到四成,這還是沒有特別征稅的情況下,而相同條件下,祖境住民的稅賦大約隻有收入的一成到一成半,這差距可就夠大了吧?可這優待別人可享受不了。帝國民政部規定:隻有上兩族的族人在祖境才能成為入戶住民,這些人才能享受輕稅免役的優待。


    看他們說著說著就咬牙切齒的樣子,傲縱橫也不好表示得太不以為然的樣子,隻好多買兩杯酒表示寬慰。


    這北行之路,孤寂而平靜,進入兇災神月,對於中北部來說就已經是深冬了,一切農事都停止了,商隊也早在上個月就把冬季的買賣做完了。堺道埴道被厚厚的大雪所覆蓋,完全看不出原來的寬窄高低,也就是路碑界碑處還有人維護著,以免外人在漫山遍野的封雪中迷路。


    一路上,傲縱橫見得最多的人是獵人——不是專職的,這裏的農戶,每到冬休的時候,就會出來打獵,排解下無聊,也能改善下營養,豐富下口味。帝國北部的農地,論可耕作時長、土地麵積還有地力,都比其它地方差得遠了,但還能養活這麽多波瓿族人,很大一部分功勞靠的是豐富野外的禽畜。


    越是人多的地方,禽畜的種類的數量越少,所以本身就是大荒地的帝國北部,禽畜資源自然豐富,每到冬天,大批的各種禽畜就會從極寒的大陸北部,翻閱耿古弋山脈的山間來到帝國的北部領地避寒,這些禽畜自然就成為了北部住民冬天的美食來源。


    這些禽畜有些跟中土的的相類似,但大多數是各有差異,不過它們都挺好吃的,反正傲縱橫這一路上看到飛過走過的禽畜,隻要沒見過的,都給弄上一隻,帶到圷裏讓店家燉了或者幹脆自己生火烤著吃,反正嚴寒對他來說一點威脅都沒有,這一路餐風飲露的的清淨日子,再加上北方各處圵圷都釀造的烈酒,讓他都有點不太想趕路了。


    兇災神月九日,風五。


    又下雪,又是大雪。


    距離覆甘以圷東北半癿的某處山坡上,傲縱橫一邊喝著酒,一邊烤著一隻中午打的鸌。


    總算快來到祖境的邊陲了,睡過這一覺,明天一大早就能進到寇爾先境。


    覆甘以圷屬於哈普以剛埴,算是答派堺最北端的圷,住民也不多,傲縱橫從那裏補了點酒,就到這山坡上生起了篝火——這種無人打擾的冰天雪地裏,睡野外比睡民宿舒服自在多了。


    傲縱橫在喝酒,靘獕在篝火邊無聊地跪臥休息——進化後的頱觧可以隻靠能量維生,隻要跟在傲縱橫身邊,就算是這冰天雪地裏,靘獕也不愁吃喝。


    鸌烤好了。


    這種鳥在北部住民的冬季餐單中,算得上是一流的食材——個大肉多,味鮮肉勁,一隻成年的鸌足夠讓一家六、七口人飽餐一頓。而傲縱橫這隻雖然是小的,但就著兩壺烈酒,也夠傲縱橫好好享受一晚了。


    風急雪冽,這毫無消停跡象的風雪,掩蓋著其它的各種雜音,營造中出一種別樣的“寧靜”。


    但就在這片“寧靜”中,傲縱橫隱約聽遠方,隱約有一聲極淒厲短促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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