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一縷縷被血『液』黏結起來的皮『毛』好難受, 天瀾獸從睡夢中醒來時, 察覺到受著動作牽扯而劇烈疼痛的傷口時,有些無精打采地想到。


    它的尾巴好像被固定住了, 現在也不再那麽疼了, 隻是好像被什麽東西纏得緊緊的。


    天瀾獸勉強地控製著自己的尾巴, 然後偷偷『摸』『摸』地圈上取雷器的腰身。


    很好, 取雷器沒有發現,它興奮地『舔』『舔』自己的爪子,像找到了一件終於能完成的大事地想到。


    葉齊按耐住想把腰身上纏上來的這圈東西拉開的衝動, 他蹙了蹙眉, 腦海裏驀然劃過那頭天瀾獸蹣跚重傷的樣子, 最後還是按耐住了自己嗬斥它的衝動, 他沒有睜開眼。


    天瀾獸像做壞事一樣小心地將尾巴圈上,淺灰的獸瞳中警惕地直盯著取雷器臉上的變化, 然而在發現自己的尾巴被那白布裹著,隻能纏住葉齊一圈的時候, 連耳朵尖都忍不住耷拉下來。


    當然,它的失望和開心來得快, 也同樣去得快。


    在望到尾巴尖上『露』出的一個打好的白『色』蝴蝶結後,天瀾獸湊近撓了一撓,在發現這個不好玩後,幹脆地仰躺了下來,有些嫌棄地想道:


    有點醜。


    它一邊嫌棄地想著,一邊將打了蝴蝶結的尾巴尖晃了晃, 想到這是它的取雷器打的後,一種忍辱負重的情緒湧上它的心頭,它猶豫了幾下後,為了它的取雷器開心,它就還是勉強地接受了讓這個蝴蝶結繼續留在它的尾巴尖上的結果。


    看厭了之後,天瀾獸就完全放鬆了下來。它眯著眼打了個哈欠,淺灰的獸瞳幾乎蒙上一層朦朧的水潤灰藍光澤。


    它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躺著,將自己的肚皮大大咧咧地『露』了出來,鬆開的尾巴空虛之下還是繼續纏上了取雷器的腰身。


    取雷器身上的溫度暖融融的,但有一層很清涼的東西在它尾巴上掃過,感覺就想要把自己的尾巴浸在夏天的涼水一樣,就像疼痛也跟著減輕了很多一樣。


    看著被它尾巴纏上的人類眼皮都沒有眨動一下地盤坐著,天瀾獸無聊地躺著,忍不住做出些能夠吸引他目光的動作來。


    葉齊無奈睜開眼,按住那頭不斷將頭往自己懷裏鑽的天瀾獸。


    平日裏怎麽沒見它有那麽多動作,簡直就像有了多動症一樣。


    陡然間想到了乾坤袋中的一種靈『藥』,葉齊一猶豫,還是將它拿了出來。


    這是什麽?


    圓滾滾的獸腳不管不顧地踩了他膝蓋空出的間隙進來,天瀾獸身上的重量著實不輕,葉齊一邊小心不碰及它身上剛止住血的傷勢,一邊盡量按住這頭不斷想將自己淹在它的皮『毛』裏的天瀾獸。


    一株泛出藍幽光澤的靈花在他手上現出,每一瓣上都泛出不同尋常的藍『色』光澤,隻是這藍『色』光澤有淺有深,望著更是奧妙難言。


    葉齊將一顏『色』較淺的藍『色』花瓣摘下,然後將這株靈花重新收好。


    望著取雷器鄭重其事送到它嘴邊的奇怪東西,天瀾獸好奇地聞了聞,然後被上麵散發出的奇臭無比的氣味嚇得陡然倒退好幾步。


    有人要謀害朕!


    天瀾獸一臉驚悚得『毛』都豎起來的神情讓葉齊臉上忍不住『露』出些笑意來,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有意識將笑意斂起,然而開口時語氣微不可見地緩了一緩,口吻甚至還算得上是柔和地開口。


    “乖,吃完它,就給你這個。”


    他的右手現出一團比以往要大得多的白『色』雷霆光團,葉齊的麵『色』冷靜,望著對麵灰瞳圓睜,無辜望著它的天瀾獸,卻猛然生出自己是壞人在誘哄孩子的罪惡感來。


    天瀾獸躊躇著,在感覺到雷霆在取雷器手上時,額頭上的雷紋陡然生出難耐的空虛渴望來,昨日一天沒有吸取到一點雷霆,這就在不遠處的雷霆幾乎讓它看得眼眸都有些通紅,被額上的雷紋下意識地催動,它按耐不住地往前走了幾步。


    然而在望到取雷器臉上逐漸斂起的笑意時,它敏銳地察覺到了隨著它步伐的走進,取雷器眼中一些很溫暖的東西在逐漸消融開,現在就像是在用一種很冷靜,想看著石頭一樣的目光在打量著它一樣。


    就像是——


    它也是他眼中的一株草木,或者洞裏的一塊石頭一樣。


    額頭上雷紋的空虛仍在不甘,甚至到了最後可以說是痛苦地催促著它向前,吸食掉那白得如此純粹,美味如此誘人的雷霆。


    可是,在什麽時候起,它突然覺得——這團美味對它的吸引,好像沒有那麽重要了呢?


    天瀾獸微微垂首,它感受到腿上傷口撕裂開的劇痛,也沒讓它心中像是被霧蒙了一般的朦朧有半點清晰來。


    下一刻間,它猛然一躍。


    葉齊卻是有些怔楞地看到,天瀾獸徑直奔向他的左手,然後將那一片紫『色』花瓣一卷吞入口中,然後猛然背過身,沒有看那雷霆一眼,身影便一躍之下,瞬地一閃消失在了洞口邊緣。


    他心中升騰起了一絲擔憂,然而這擔憂在他刻意地清醒之下很快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葉齊深吸一口氣,果然還是和這頭天瀾獸在一起呆太久了,他的腦中也生出這些可笑至極的感覺來。


    天瀾獸隻是為了他的雷霆,方才千辛萬苦,不惜重傷地為他取迴那株靈植,畢竟他可是它難得才遇到的能夠儲存雷霆的完美容器,若是他出了差錯,這頭天瀾獸日後可就沒有什麽機會能夠儲存夠足夠它衝擊築基的雷霆了。


    而他若是真將天瀾獸這單純的出於自身利益考慮的行為放在了心裏,甚至還渲染上什麽莫須有的自我感動的感**彩,那也未必太自視甚高,也太過可笑了。


    葉齊最後下了結論:果然,還是遠離人群太久了。在這隻和一頭異獸朝夕相處的十數日裏,他竟也忍不住將人的想法套在了異獸身上,也竟會生出——它在難過這般的錯覺。


    他深吸一口氣,不過片刻間心緒便恢複出了最初的沒有任何波瀾掀起的平靜,如黑白玉石般清透分明的眼中宛如深波一般的玄奧肅然。


    葉齊平靜地地閉上眼,開始內視著自己身體的狀況,他體內小部分的靈脈已經溫養完全,現在基本的行動也不會受到太多的阻礙了,然而現在離開還是有些許不妥。


    再等兩日吧,等到他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再開始離開吧。


    這些時日來發生的一切,都不過是他修真路上過去走過的舊路罷了,沒必要再記起,也沒必要再抓住不放了。


    經過了真雷之劫後他身體中無論是靈脈和筋骨都比以往更加強韌,相應的,恢複需要的靈氣也越來越多。


    所幸他乾坤袋中的靈石和靈植,已經能夠提在短時間內滿足他的需求,滋養的靈氣和能量匯集在體內靈脈處,如同溫養的熱流一般,靈脈從最開始的艱澀至極到後來的如入佳境,體內的靈氣循環中精純的靈氣一點點湧入,然後填滿一個個靈氣循環。


    在填補靈氣循環的時間裏,葉齊幾乎是全身投入在灌輸靈氣之間,身體裏宛如脊骨被抽走的空虛緩慢被填滿,與天地間的聯係在一步步地從建立走到加深,這其中『迷』醉而玄妙難言的過程甚至讓他不清楚了外界歲月的流逝,隻有身心都仿佛被填滿溢出的滿足和沉醉之感讓他近乎永不饜足地一步步繼續下去。


    他身上的氣勢不斷攀升著,從引氣入體初階一直到中階,最後到後階,緩慢地陷入遲滯之中。


    直到氣勢緩慢攀升到距離築基隻差一線的那一個點時,葉齊察覺到似乎還差些什麽方才能讓到達那一步達到圓滿,而現在並不是跨過那條線最好的時機,他方才意猶未止地停了下來。


    再睜開眼時,天『色』已經從初『露』曉光又變到了深沉至極的夜『色』,他似乎整整修煉了一日,身上還略帶著不穩的氣勢在他逐漸凝神平息之後,如同平靜至極的海浪一般撫平了下來。葉齊走到洞『穴』的角落處,一步步走向黑劍所在的地方。


    在握到手上的那刻時,劍身泛著如水般清寒光澤的黑劍陡然震鳴了一聲,宛如被拋棄的兇獸迴到了主人身邊一般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和他重新建立起了心神之上牢不可分的一層聯係。


    手上空虛的感覺陡然被填滿,葉齊的尾指摩挲著熟悉到劍柄,臉上終於『露』出放鬆的笑意來。


    黑劍似乎也察覺到了主人愉快的心情,冰冷的劍身震『蕩』開一圈圈的寒芒,難耐的細碎劍鳴聲中表白者著直截了當的歡快心情。


    然而這熱情直接的表達方式讓葉齊不由想起了某個同樣熱情至極的異獸來,他臉上的笑意逐漸淡下,目光在洞口一掃而過。


    它出去也有一天了吧。


    以前它可沒有那麽長時間不迴來的舊例。


    想到天瀾獸身上還未痊愈的諸多傷勢,還有它剛服下的息眠花。葉齊不由蹙緊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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