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帶出地牢,姬棄仇隻見微微明的月光照亮著這一片廣袤大地,山河月明,連綿巍峨之景,神仙難眷。不遠處,泉湧匯聚,一處天然的橫石擋在此上,石上屏風雕影,古色古香的案台,長旗所在皆為妖魔之所,坐間人影穿插,各有麵貌,但非人也。


    而自身眼前之地,大鍋起火,灶台鍋爐滾滾香氣撲鼻而來,一隻狐狸麵容的人形漢子,雙手剁的飛快,肉香嫩血不出多汁之味,聞之便讓群妖流口水。肉從何來?那前車之鑒的人皮,正完完整整的掛在一側之上,剁肉之後,菜板上,骨剃肉除之法,將那隻精致的狐狸手舞的飛快,丟棄旁側的人骨讓此地的氣氛愈加顯得滲人。幫廚的四隻白毛狐狸,正接過姬棄仇,將其寬衣解帶,便要將這聞著便覺美味之肉洗個幹淨。廚餘屏風之後,數位麵若嬌娘的女子,正手捧空碗靜等大廚的好菜。


    “人我帶到了,要不要一叉子捅死他!”蟾妖不懂做菜,隻喜好殺人,見開始拔衣服的白毛狐狸,便開口問道。麵不見蟾,狐狸大廚卻開口道;“早點滾。”被罵的蟾妖也不多嘴,自顧自地迴到地牢口,繼續看守著,扒去姬棄仇的上衣,精瘦之人線條分明,聞到好肉的味道,狐妖主廚也是抬頭看了一眼姬棄仇,便吩咐道;“此人不可殺,先用幻術將其麻痹,等到其死而不自知,再將其獻上,血肉最初的滋味,定然好過天底下任何一種烹飪之法。”


    “如此殘忍,是不是對我不太好啊!”姬棄仇接話而談,對比先前幾人求饒要死不同,這少年眼中居然絲毫不懼怕。狐妖停下手中之刀,慢慢問道;“你不害怕?”扭動脖子舒緩筋骨的姬棄仇直視說道;“該怕的難道不該是你們嗎?”話音消逝,姬棄仇掙脫二妖的束縛,一拳揮出,快若疾風的一拳,輕易的便打死了左側的小狐妖,隻見其麵龐凹陷,頭顱之後被強橫的力量轟出一道裂縫,紅白鮮血汲汲而出,轟然倒地死的不能再死了。


    右側小妖,見姬棄仇膽敢出手,也顧不得老狐妖所言,原本纖瘦的手指當即延伸出了鋒利的爪子,在姬棄仇出手之際,對其脖頸便是狠狠刺去。可姬棄仇卻好似背後長眼了一般,俯身低頭間,躲過這一爪,扭身而動,又一拳轟在了小妖的腹部。雖不見肉體破碎之景,可這小妖嘴中湧出了一堆碎裂的內髒,雙目突兀的跪倒而亡。


    “好小子,難怪肉香味美,居然還是一個體修!”揮手阻下還想送死的兩隻狐妖,老狐妖將菜刀插在菜板上,走出灶台之內,欲要親自將姬棄仇做成佳肴!


    而在姬棄仇動手之前,這場宴會的正主,終於是現身了,在眾多妖魔鬼怪的群聲唿喊中,一文氣十足,仿佛當朝狀元一般的男子,手持折扇,出現在屏風之前的主位之內,“諸位來此,某,不勝感激,小小佳宴,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落座而言,一舉一動,頗顯謙虛之感。


    “山主大人客氣了,若非山主大人的庇護,我等豈有今日!我先敬山主大人一杯。”一虎精,高舉酒杯,提起一飲而盡。“不敢不敢,諸位苦修之勞,某豈敢承曰。”提酒而飲,未將自己山神之尊位,引居而傲。飲罷,雙手拍掌,隻見一群貌美的舞姬,便身著清涼,在眾妖之前,翩翩起舞。


    此刻,姬棄仇與這狐妖兩兩相對,前方歌舞升平,後者生死而鬥。一口霧氣自狐妖口中蔓延,姬棄仇見勢不對,向後掠去,可見霧氣之中的毒素,將身旁之地,逐一侵蝕,久久不散一直向姬棄仇追趕而去。四下之地,不遠處皆是小妖,躲無可躲,姬棄仇隻能尋得空隙,再度往狐妖身前殺去,淩空躍起,體內血氣磅礴,飛射而下。卻見,此妖背生三尾,一尾長若拂塵,向著姬棄仇便抽來,一拳轟在此上軟綿無力,被其纏繞腰間,又一尾突而刺出,聽見啪的一聲,姬棄仇裸露的胸口之上,頓時出現了一道皮開肉綻的傷痕。


    纏繞之下,原本柔軟的狐尾,此刻堅硬如鋼針,將姬棄仇擠壓的透不過氣來,畢竟隻是肉身成境,並不能與這濁濤境的大妖相提並論。好在事無絕人之路,一切的一切在眾妖酣醉之時,天地之間突然傳來了一聲,木魚敲擊聲,每一個將醉之妖的耳旁,清晰的聽見此音,嘈雜的喧鬧忽而頓止。


    隻見一人,正踱步慢行而來,朦朧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的長長長。長板石攔腰而對,宴席在內而姬棄仇二人則正好率先攔路,隻是此人稍稍揮手,纏鬥一起將死的姬棄仇便被其隨手救下。


    老狐妖還未開口,便聽見一聲清脆的木魚聲響起,雙腿不自覺的跪倒在地,眼睜睜地看著此人走過身前,而不得有分毫舉動。原本熱鬧的宴會,此刻變得異常的寧靜,隨著此人的到來,眾妖的目光皆死死地盯著,山主鱗旬,向後仰躺,手中端起的猴兒酒,醇香味美。


    茗下一口,愜意悵然,這才悠悠開口道;“本山主,似乎沒有邀請小明王寺之人來此吧?如此不請自來,是否太過冒昧了。”說罷,紅暈悄然出現臉頰之上,有所言;酒不醉人人自醉,山有雲溪,靈常嬋。


    “老衲,雲遊至此,瞧見如此饕餮大宴,情不自禁地想來討一杯酒喝。冒昧,冒昧啊。”身披灰色補丁袈裟,頭頂結疤隱隱淡卻,丹眉星目,腰佩禪道,手中白柏木魚輕捏淡握。


    “和尚還要喝酒?小明王寺,真是寺規不嚴!”坐立身旁左位之首,河婆衣訥,花仙領衣,半麵鱗,灰白目。


    “自古有言,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何故借外衣,自在禪意深。老衲不過視之若水,何故寺規之過?”和尚敲著木魚,自顧自地走入妖群之中,眾妖深知小明王寺的威名,在這方天地下,八股之內,兩大仙門之一,若是聞哪一家實力更強,確確實實是那上善劍門,可若是說誰最愛管閑事,那可非屬小明王寺了!


    小明王寺,一間隻有八個和尚的寺廟。矗立在靈山之上,廟宇破敗,堂內供奉著一尊麵容不清的泥佛,坐下二字隻有明王。廟後常年躺著一尊半死之佛,此佛不動不吃不和不立,就一直閉目躺著,說其活著倒不如言其已經死了,靈山自苦洞內罰著一位無法無天的戒律堂主,廟宇方丈手下四大弟子,與廟前拴著的一條黑犬,被世人尊稱為小明王寺八活佛!


    “求死,來此,究竟有何貴幹。若無他事,討了酒水,乘早離去吧。”鱗旬下客逐退,不願與這小明王寺廟的和尚多加交談。畢竟,人妖殊途,有這麽一個修道和尚在此,屬實別扭。


    “老衲最近聽聞,此地多發人口失蹤之事,有婦人來我靈山,跪求破解虛妄,祈求夫當歸。所以啊,老衲這才千裏迢迢的趕來此地,想向山主問個究竟。”求死和尚,被自家老和尚趕下山來,為的就是解決這奎木山之荒誕。


    “山中之事,皆為本山主之管轄,在此之地有如此之事,豈會不知,大師定是誤信他人之謠言,切勿傷了自家之人的和氣才是。”鱗旬放下獨角玉杯,斑斕鮮紅之瓊漿,窈窕微動。


    “是非真假,老衲可管不得,隻是爾等嘴中之肉,恐怕不是家禽之肉,老衲隻能為爾等嘴中之食的罪孽,超度爾等一下!”求死和尚,收迴木魚,抽出腰間戒刀,對著一個個妖頭人身之輩,一一點到。


    站起身子的鱗旬,看了一眼求死後便意味深長的轉身離去,對於這該死的和尚,自己隻能送他去見西天極樂世界!待到正主離去之時,身前一眾妖魔齊刷刷的站起身子,掀飛的桌案,徑如飛石砸向求死和尚。


    不動如山,傲立若鬆!案台撞在求死的身上,卻自己落得一個四分五裂。妖氣滔天,忍了這和尚好一會,終於是要動手了!六尾狐妖纏動而出,純白若雪的絨尾,悵然變大,遮天蔽日的白尾似感枷鎖,將求死纏繞的動彈不得。


    一張虎嘴躍天而起,身形一瞬變得山丘之大,吞口之下,隻見連同狐尾一同吞下,自當沾沾得意之時,虎妖嘴中仿佛有千斤之中,承受不住的跌倒在地,嘴中之鼓起的泡,逐步膨脹,直到一隻手臂自其天靈蓋上貫穿而出,手中的妖丹閃耀奪目。


    血肉加持,原本人間逍遙子的求死,此刻憎惡若鬼。求死站在堂中,敲木魚而念,道道經文自口中浮現,金燦燦的黃金字,像是一張張符咒,貼在了小鬼的額間,靜若朽木,不若動彈。


    金身立現,一柄禪刀胸前傲立,一刀揮過,世轉而出,身前小妖,頃刻間被其斬去靈智,化迴原來模樣,一隻隻恍惚著神情的小獸,好似不知自己為何在此。座下河婆,巍峨不動,仿佛絲毫不懼眼前的和尚。


    “河婆尊位,你坐著,是不是有愧於人啊?”欷籲之言,求死陰陽怪氣的很。“老婆子我,天赦朝封,曆經蛻劫,掌管下邳河,福澤沿河百姓,數千年,有何愧對!”下邳河婆衣訥,端酒微茗。


    抱起可愛的小虎,求死不想多言,對於冥頑不靈之輩,自己隻好削去這河婆的修為,將其貶為孤魂!木魚拋出空中作響,鐺鐺,鐺鐺,聲紋起起伏伏,隨即喚出一隻靈台從天而降,自下混然變化,金光燦燦卻顯得異常厚重,台上傲立一尊小明王像,身姿獨步踏下!


    衣訥衣袖揮動,引得坐下山泉沸騰濤濤,一作雨簾擋在河婆頭頂,台砸其下,水花四濺!力,久久不落,水,滔滔不絕,再度引動,水簾破出雙鷹空欲刺頸,水鷹橫空,殺出靈台之上,忽而見明王怒目而睜,鷹飛渡空,欲要以魔噬佛。


    擇不知,佛法不言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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