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


    林甜甜站在唐飛的身旁,見狀不禁詢問了一句。


    而唐飛摸索著痕跡的動作卻在一瞬間驟然間停了下來,臉色陰沉凝重,略帶僵硬的轉過頭,直直的朝著譚宗偉手上看去。


    譚宗偉眸光一動,卻沒有動彈。


    舒曼頓了頓,走到唐飛跟前:


    “是不是發現,這道痕跡,跟我們這個房間裏的某個人,帶的某樣東西的尺寸相吻合?


    唐飛咬了咬唇:


    “是……是譚醫生的戒指!”


    房間裏靜極了,仿佛每個人的唿吸聲,都在若隱若現。


    舒曼看著譚宗偉,譚宗偉也看著舒曼,一張臉,不帶任何表情,卻又仿佛蘊含著疾風驟雨來臨前的,片刻安寧。


    終於,一聲低笑,打破了這份安靜。


    譚宗偉微微垂了垂頭,嘴角的弧度還沒完全隱去,慢慢的,抬手輕輕轉動右手無名指上,那枚閃耀著光亮的鉑金戒指。


    這枚戒指,曾經,在上船的時候就被摘下了,可是被江焱在飯桌上拆穿他已婚的身份之後,就被重新帶了起來。


    隻是,他怎麽也沒想到,一枚戒指,最後,竟然成了關鍵!


    “沒錯!”


    譚宗偉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


    “安妮,是我殺的!


    那天,我跟著她上樓,她說什麽都不聽,就要收拾行李走。還說我是窩囊廢,迴去之後,就要把我和她在島上的事情,全都說出去。


    她說,要告訴我老婆,鬧到我的醫院,讓我身敗名裂。


    我勸她、求她、怎麽說都不聽,爭執間,我頭腦一熱,就用房間裏的水果刀,殺了她。


    殺了她之後,我很緊張,也很害怕,隻是,我轉念一想,老法官王學慶已經死了,或許,可以把安妮的死都推到那個兇手身上。


    所以,我就調高了空調的溫度,房間裏本來就被她收拾東西的時候弄得一片淩亂,倒是不用我再收拾。


    我想到,你是警察,怕你發現,就決定偽裝成密室殺人的假象。


    因為之前來島上的時候,我準備了釣魚的魚線,所以那時候我就用魚線固定在了房間的幾個位置上,然後把我的戒指卡在魚線上,關門的時候,戒指通過魚線和力道,最後卡在了門鎖上,形成了反鎖的假象。


    等到大家都上來的時候,我趁著亂不注意,關掉了空掉,把掉在角落裏沒人發現的戒指撿了迴來。


    事情,就是這樣!”


    譚宗偉說的很平靜,像是在講述一件,和自己完全不相關的事情,舒曼眸光深深,凝望著譚宗偉,一時間,卻突然間感覺有點不大對勁。


    譚宗偉說的,和自己之前與江焱推斷的差不多,痕跡和戒指相吻合的事情,也是江焱發現的。隻是,隻是因為簡單的爭執,就把人殺死了……


    不!不應該這麽簡單才是!


    而且,聚集在這座島上的人,不是應該跟淩瑤有關係麽?


    想到這裏,舒曼不禁定了定心神:


    “譚醫生,那麽你和淩瑤,確實不認識麽?”


    譚宗偉笑了笑:


    “這件事,我沒有必要騙你,確實不認識!”


    譚宗偉說的自然,一點都不像是說假話的樣子,舒曼見狀,一雙秀眉,瞬間就擰結了起來。


    頓了頓,舒曼轉頭,朝著江焱看了一眼。


    而江焱,卻隻是眸光晦暗不明的望著她,輕輕點了點頭。


    舒曼一怔。


    江焱,覺得沒問題麽?


    “既然殺安妮的兇手找到了,那麽老張和他妻子是怎麽迴事?”


    舒曼垂眸暗自思忖,耳邊卻突然間響起了唐飛的聲音,舒曼聞聲這才凜起心神,而不等她開口,站在門口的江焱,卻直立起身體:


    “別急,都說了一個一個來,錢女士的事情很簡單。


    因為當年,你看見的那個,和淩瑤一起出現在醫院裏的男人,就是我們眼前的老張。


    當年他們夫妻因為自私和欲望,迷、奸、了隻有十三歲的淩瑤,導致懷孕,淩瑤不敢跟母親說,隻能去找身為鄰居的老張夫婦。


    他們兩個,以為可以瞞過所有人,可是沒想到,淩瑤最後卻跳樓自殺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你還親眼看見了,淩瑤和他出現在醫院裏。


    昨天你說完那番話之後,他們兩個的反應就有些怪異,剛好,我和舒曼在廚房外麵,聽到了他們兩人的談話。


    內容,無非就是那些怪誰不怪誰的爭執。


    而我們的老張同誌呢,因為發現妻子有後悔的意圖,怕她把這件事情說出去,所以便起了殺心,在妻子的水裏,加了藥。”


    江焱的語氣淡淡,但是唐飛顯然吃了一驚,擎著一雙眼眸,先是不可思議的看了老張好一會,然後才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我就說我沒有說謊!”


    江焱聞聲笑著輕輕搖了搖頭:


    “你的事情,暫且放在一邊,我們現在來說說,老法官,王學慶的死!”


    唐飛微微訝異:


    “他不是自殺的麽?有什麽好說的?”


    江焱挑眉:


    “誰跟你說,他是自殺的?”


    唐飛一時間有些語塞:


    “不是自殺?可……可……當時我們都看見了,他是自己上吊死的!”


    對於唐飛說的話,江焱不置可否,隻是微微抿了抿唇,隨即從口袋裏掏出一條黑色的領帶。


    “這是老張死的時候,掛在脖子上那條領帶。


    確實,看起來,他是自殺無疑,但是大家別忘記了,我們這裏麵,可坐著一位法醫!”


    說著,江焱將目光投向了站在牆邊,一直像大冰塊一樣杵在那的秦飛揚。


    秦飛揚麵無表情,冷冷的看了江焱一眼:


    “看我做什麽?”


    江焱:“……”


    這人這麽不解風情,真是讓人頭疼啊!


    “麻煩秦法醫再說一下,王學慶的死!”


    老秦聞聲不禁頓了頓,隨即開口:


    “王學慶的死狀,第一眼看上去,確實和上吊自殺的人沒有什麽區別,但是經過仔細辨別,我發現他死之前已經失去了意識。”


    老秦一番不鹹不淡的話,再次讓平靜的房間裏,蒸騰起一股詭異的氣氛。


    唐飛:“那……那他也是被人謀殺的?是誰?”


    說著,唐飛忍不住朝著譚宗偉和老張那邊看了過去,譚宗偉倒是神色平靜,沒有什麽反應,就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唐飛的目光一般,老張卻是忍不住為自己辯解:


    “不不不……不是我,是他!是他!一定是他殺的!”


    老張怕大家把王學慶的死再安在自己身上,忙不迭的就把矛頭對準了身旁的譚宗偉。


    譚宗偉卻是輕聲嗤笑了一聲,並不理會。


    老張見狀,連忙繼續:


    “你看!你們看!他都沒否認!”


    “嘖嘖嘖!”


    老張說罷,江焱突然間極為不耐煩的咂了咂嘴:


    “我說你啊,最好老實一點!有些事,不該開口的,就別開口,行麽?”


    老張吃癟,臉色漲的通紅,卻也是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


    其實,關於老法官王學慶的死,舒曼心裏一直都沒有個確定,可是此刻江焱這麽肆無忌憚的說出來,是不是就證明,他早已經猜到,兇手是誰了?


    思及此,舒曼不禁心神一凜,定定的看向了江焱。


    而江焱,卻是提起步子,不急不慌的,朝著唐飛走了過去。


    唐飛見狀,不禁撐大了一雙眼眸,略帶驚恐的說道:


    “你……你過來幹什麽?”


    江焱重耳未聞,依舊不緩不慢的靠近著,直到,走到唐飛的身邊。


    “你……你該不會以為,是我殺的人吧?”


    唐飛眼裏隱隱帶了些憤怒,朝著江焱就指責起來,江焱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唐小姐,麻煩你讓一下!”


    “……?”


    唐飛不明所以,看了看江焱,又順著江焱的視線看了看,發現他確實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站在自己身後,一直都沒怎麽出聲的——


    林甜甜!


    林甜甜?


    唐飛更加憤怒了:


    “你開什麽玩笑?你難道懷疑甜甜是兇手,那個王學慶死那天晚上,她可是一直跟我在一起……”


    唐飛說著說著,突然間說不下去了,臉色也變得有些僵硬,仿佛像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麽事情一般。


    江焱察覺到,不禁挑唇輕笑: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就麻煩讓讓,因為我有些話,要跟我們的林小姐說!”


    唐飛擎著一雙極大的眸子,不可置信的看著唐飛,她似乎是不敢相信,林甜甜這樣溫柔的性格,也會殺人,但是……


    懷疑,永遠都是一把利刃,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將人與人的關係,割斷於無情。


    唐飛踟躕了半晌,終於是朝旁邊挪動腳步,把那一塊空間,全都留給了江焱和林甜甜。


    林甜甜此時依舊還低著頭,像是事不關己一般,毫無反應。


    江焱垂眸,筆直而又銳利的目光,毫不避諱的打在林甜甜身上。


    舒曼站在離他們隻有幾步之遙的地方,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眉心死死的擰成了一個“川”字。


    林甜甜?


    怎麽會是林甜甜?


    她……為什麽會殺人?


    舒曼心中的疑問一個伴著一個,而這些疑問,全都在江焱接下來的那句話裏,得到了解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夜的第七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阿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阿元並收藏夜的第七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