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往他懷裏縮了縮,像小貓一樣嗯了一聲,溫鳴像接到聖旨一般,邁著大步就上了樓。那女孩子整個腦袋都埋到了他的懷裏,以至於張阿姨伸長了脖子,也沒看清她的長相。


    張阿姨目瞪口呆。這還是她從十歲就帶大的那個溫鳴麽!過去在住在省城的時候,他也會帶女孩子迴來。從來都像是皇帝一般威武,女孩子們是極盡倒貼之能事,那些女孩子恐怕是幫他洗腳都願意,隻要他多看她們幾眼。


    哪裏見到過他那麽體貼地幫一個女孩子脫鞋!就算在國外也一樣。雖然她私下裏會覺得他的私生活有些混亂,不應該那樣。可來到程川後,也許是工作的關係,或者還是其他原因,他的身邊的鶯鶯燕燕倒是真的少了。


    她跟過來後,就沒見到過。也就他那未婚妻喬巧會經常來看他。來了也不見他高興,更談不上熱情,不冷不熱地說他工作忙,又要出差什麽的,然後就幾天不見影子。喬巧也是張阿姨看著長大的,每次她都是乘興而來,鬱鬱寡歡地迴去,哪裏有小兩口那種恩恩愛愛的樣子!


    那時候她就看出兩人不對勁,不過也沒多想,隻是以為溫鳴被人捧慣了,不知道心疼人是有可能的。可現在看這個樣子,她算是明白了,不是他不知道心疼,而是遇到的對象他不想心疼啊......


    錢秘書呆在原地,剛才看到的那一幕,他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就在不久前,溫市長接了個電話,臉上的激動是他從來沒見到過的,當時他們還正在談著程川今年雨季的防洪問題。哪知道,那個電話會讓溫鳴如此失態,蹭地從位子上站起來,一疊聲地說:“你現在在哪裏?呆在原地別動,我馬上來接你。”說完連傘都不帶,就跑了出去。等錢秘書拿來傘想追出去時,他早就不見了人影,錢秘書往哪個方向追都不知道。隻好打消了追出去的念頭。


    張阿姨楞了楞,和錢秘書再度對視,兩人什麽都沒說,可表情都暴露了他們的震驚。張阿姨這一耽誤,沒及時去廚房。樓上馬上傳來了催促聲:“張阿姨,好了沒,快點!”


    她應了聲,慌亂地順手抄起水機裏的水壺,趕緊煮薑糖水去了。倒是錢秘書有些惶惑,不知道該做點什麽才好。搓著手在大廳裏轉來轉去。


    臥室裏,懷裏的小米瘦得讓溫鳴難過,輕飄飄的,就像一張紙,一陣大風就可以把她吹走似的。臉色也那麽慘白,她的沉默讓他有種錯覺,她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那麽冰冷,讓他有種衝動,想緊緊地抱著她,用他的體溫來溫暖她!要知道他最後一次把她抱在懷裏,她還軟嘟嘟的,麵色紅潤地瞪著他,罵他!


    那麽的生機勃勃!他從來不覺得她瞪他罵他會難受,反而是一種從心底湧起的甜蜜,就像親密至深的人之間的鬥嘴。雖然他也會更厲害地迴嘴,看著她生氣,他會有種她的情緒他是可以控製的掌控感。那種無言的滿足。也許別人會罵他變態,可他享受,而且是很享受。


    那還才是多久前的事兒?一年,兩年?不會超過兩年,她就變成了這樣!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他沒有保護好她!如果當初他要是早意識到......溫鳴心裏深深自責。


    他把她放在床尾的毛毯裏,她赤足站在那裏,眼睛毫無焦距,帶著種疲憊的恍惚,溫鳴親自去放熱水,出來後發現她居然還站著發呆,於是,動手就剝她身上的濕衣,她木木地隨著他,目光忽然落在他掛在床頭燈前的一串珠子上,傻傻的笑。溫鳴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那串珠子,知道她在想什麽:“沒錯,是那次你打壞了的那個燈罩上的水晶珠子。”


    她哦了一聲:“原來你還留著。”往事遙遠得像是上輩子的事情。那時候他把她關在別墅裏,悲憤交加的小米,像是被抓到了籠子裏的小鳥,經曆了狂躁、無奈、無力、無聊的過程,那串珠子就是她無聊的時候串起來的。他居然還留著......


    “以前還是太年輕,總是不懂事,什麽事也以為沒什麽大不了。可每次看到這串珠子,我就會想起你的摸樣,總是不舍得丟掉。”溫鳴終於找到一個話題可以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意,就趕緊說了。


    她哦了一聲,閉上了眼睛,似乎很無力:“過去的事情,我都不再想了。”她自然無比地推開他:“我自己來就好。”


    那種疏離的感覺又來了,她似乎一下子又和他拉遠了距離。遠得讓人不敢相信是她主動來找的他。溫鳴看著她掩上了衛生間的門,消失在裏麵,隻有無奈地在心裏歎氣,如果換成自己是她,難免也會有忽明忽暗的感受吧,所以她動搖一下,他有什麽理由不原諒她?


    過去的種種,他當時自信滿滿地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包括他們倆的戀情,是他死皮白賴地纏著她,一步步把她誘哄到了他的世界裏,直到她無奈地跟了他。他當時自得得很,以為是自己的魅力才讓她最終選擇他的,可現在看來,當時的他是如此的幼稚、霸道和專橫。


    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愛情,更不懂怎麽去愛,就在感情的世界裏橫衝直撞,就是這樣,才把她逼到了今天的境地吧。現在,他沒有選擇,隻能這樣,主動權在她的手上,他隻有忍耐一條路。他提前揮霍了的,現在是他該償還的時候了,


    張阿姨端了一大碗薑糖水匆匆忙忙地進了房間,連房門都忘了敲。溫鳴皺了皺眉。張阿姨注意到了,有些抱歉:“對不起,我太著急了,下次一定記住敲門,你趕緊喝下去,別受了寒!”她迫切地把碗舉到他的麵前,就等著他喝一口。


    溫鳴拿過了碗,自己沒喝,卻出乎張阿姨意料之外地去敲衛生間的門:”小米,我進來了。”


    張阿姨張大了嘴。看著衣服濕答答的,緊貼在身體上的溫鳴,居然毫不顧自己,第一時間把糖水拿起給那個女孩子!


    衛生間裏毫無動靜,張阿姨忍不住勸到:“您先喝吧,下麵還有,我再去拿來。”


    似乎是因為她居然對自己在意的人不關心,溫鳴有些冷淡:“不用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我不叫你就不用再上來。”


    跟隨在他身邊那麽多年,張阿姨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她又逾矩了嗎?這樣的溫鳴讓她看不懂。她恩了一聲,趕緊退了出去,順帶帶上了門。退出去後,她不由自主地迴頭看,這位女孩子是個什麽來曆?居然能讓溫鳴如此在意?


    如果這樣發溫下去,那喬巧怎麽辦?要知道喬巧每次來,張阿姨前,張阿姨後的,叫的可甜了,每次都帶給她貼心的禮物,對她出手也很大方,張阿姨這個歲數的人,已經是響鼓不用重錘敲,喬巧的用意,她心知肚明,有這樣一個女孩子入駐溫鳴的房間,讓她如何向喬巧交代?而且交代了還不能讓溫鳴知道後說自己的不是......


    真是難哪,這種夾在中間的日子,誰都是不能惹的主,可誰都又是最能惹事的主。不過,她有些遺憾,剛才女孩子的臉幾乎都隱在了溫鳴的懷中,連個長相都沒看清楚。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妖孽,居然把溫市長迷成這樣!張阿姨搖搖頭,無奈地下了樓。明天她一定要瞧個仔細才是。


    寬大的衛生間,幾乎有小米家那套50平米左右的房間一樣大,空曠得不像是人住的。房間一角是大大的**浴缸,各種功能齊全。外麵是個玻璃罩子。溫鳴剛才進來的時候,開足了熱水和暖氣,玻璃罩子裏麵已經是霧氣繚繞。一旁的洗衣籃裏,胡亂地搭著小米的衣服。


    她閉著眼睛,蒸汽讓她的臉上已經有了隱隱的紅暈。頭發被她胡亂打了個結盤在腦後,碎發調皮地粘在她的臉頰上,她似乎已經睡著了,衛生間裏充斥著**浴缸攪動著水那機械的嘩嘩聲。


    站在門外,久久都沒有她的動靜,再想想她那虛弱的摸樣,溫鳴有些慌了,他用力擰了一下門把,居然沒上鎖。他絲毫沒遲疑地走了進去。


    一股熱力包圍了他,那迷迷蒙蒙的霧氣中,他看到了小米。


    她毫無知覺地躺在那裏,浴缸裏的水波讓她蕩來蕩去,她就像就像....沒了生命體征。


    恐懼一下子猛地攫住了溫鳴的心。


    看到那一幕場景,溫鳴有些喘不過氣來。就在那一瞬間,上千種可能一下子湧上了溫鳴的心頭。小米這種毫無預兆地突然出現,而且還那麽出乎意料地說要迴到他身邊,本身就是很蹊蹺。說實話,要是兩人在路上相遇,她要是肯看他一眼,他估計都會喜出望外。


    因為她有充分的理由來恨她,過去的種種,現在溫鳴想起來,是悔恨萬千。一而再再而三地對她造成傷害,這樣還不止,還曾經那麽自以為是地覺得她對不起自己!那麽荒唐和......沒有人性。


    想想她身邊的親人,甚至他們的孩子……因為他和她的關係,一一離開了這個世界,他就堵得慌。比如當初他那樣決絕地出國,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又或者,如果不是因為他那麽非要把她禁錮在身邊,卻沒有給她該有的保護和保障,她應該會有其他更好的生活吧。就算她找了個平常的人,過著一般人的日子,也不可能會這麽悲慘地一而再再而三地遭遇不幸吧。


    溫鳴的心裏像壓了塊石頭一般沉重。


    但是今天,她居然肯迴頭!肯給他機會!她說她迴來了,他還要不要她!這是他一直希望的,可是他卻在內心深處現在都不敢相信,現在,那種懷疑在看到她那了無生意地飄在浴缸裏的時候,匯集成了一個想法,她根本不是來找他的,這麽多的打擊下,她無力反抗,但是她有可能用傷害自己的方式,讓他再也不會有機會補救,讓他永遠痛,永遠後悔終生!


    他想到這裏,五內俱焚,他三腳並作兩步,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衝到了她的身邊,用最快的速度拉開了**浴缸前的玻璃門。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那麽害怕的時候,怕得他發起抖來,害怕她就這樣離開了他,而他眼睜睜的無能為力。


    那種感覺如同世界末日真的來臨。讓他能真真切切地感到一種直達心底的絕望。他的聲音顫抖而沙啞,在空曠的衛生間裏出奇地大,如同他大吼了一聲一般:“小米!”以至於迴音隱隱,似乎他喊了無數聲。


    小米驚得一抖,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水汽蕩漾的眼裏,有一絲迷茫:“呃,溫鳴,怎麽了?”


    蹦極可能就是這種感受了,心忽然間的離席,驀然地歸位,溫鳴那臉上的哀痛至極的表情還來不及收迴,以致於他表情怪異地迴答了一句:“哦,沒什麽,來喝點薑糖水去去寒。”


    溫鳴的心裏在瞬間感謝了所有世間存在的宗教首領,沒讓他真的墜入萬劫不複之境。她身上不著一物,可他的心裏卻是無比的平靜和心無旁騖,剛才受到的驚嚇,讓他隻求她好就行,再也不敢甚至不能有其他想法。


    她哦了一聲,很抱歉的樣子:“對不起,剛才我睡著了。這陣子都沒睡好,太累了。”


    這樣子的她,讓他心疼。他掩飾一般端起糖水,這才發現由於他剛才的快速奔跑,碗裏的薑糖水溢出去了大半。他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著所剩不多的糖水喂她。她溫順地張嘴喝著。隻是眼神飄忽朦朧,似乎罩了一層水汽。


    溫鳴看她喝完了糖水,嘴角裏還隱隱地有些痕跡,就細心地幫她擦拭。對著躺在浴缸裏的小米,他第一次這麽心無邪念。


    放下碗後,他感到了手足無措。


    上前去幫她?他居然有些不敢!一貫天不怕地不怕的溫鳴,居然第一次知道了“不敢”是種什麽感覺!在無數次推倒過眼前這個女人的前提下,現在他居然近情情怯了!


    這種感覺嚇了他一跳,讓他覺得太陌生了,緊接著是後怕,怕得他想逃離,因為他從來沒有這樣過,他得適應一下……


    他轉過了身,有些倉促地離開了。


    小米默默地看著他的背影,嘴唇抿得緊緊的。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溫鳴下了樓,錢秘書沒得到他離開的許可,又不好上樓去催促,真是為難極了,坐立不安地在大廳裏等他。張阿姨也是一時拿不準溫鳴剛才讓自己不要管了,是氣話還是真讓她去歇著。兩人都有些茫然地在大廳裏,張阿姨整理著剛才他們從外麵進來,弄亂了的玄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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