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晚,穀中勞作的弟子們紛紛用膳歇息去了。楊無心剛檢查驗收完今天的重建工作進度,正用毛筆將下一階段短缺的材料一一列在施工材料手冊上。


    “無心,待會和我走走吧。”姬不教推著輪椅,避開工地上散落的磚塊,來到她身邊,柔聲道。


    “哪有時間。無殤要來找你了。”楊無心專心致誌寫著字,頭也不抬迴答道。


    “無心……”姬不教看著她晶瑩如玉的的麵龐,扯了扯她的衣袖,竟有幾分懇求的味道。


    楊無心歎了口氣,嘴角卻泛起一絲笑意,說道:“等我寫完這行。”


    一刻鍾後,楊無心推著姬不教走在碧春庵前的荷塘小橋上。塘中綠荷茂盛,大大小小碧玉盤高低錯落,挨挨擠擠長滿一塘。從荷葉間隙中隔三岔五鑽出朵朵荷花,有的苞蕾緊抱,始露尖角;有的含苞待放,欲語還休;有的粉瓣怒綻,花蕊吐芳;有的則芳華盡落,唯餘綠蓬。


    滿池荷花,在夕照的餘暉下,顯得或清新可人,或嬌豔嫵媚,或楚楚可憐,種種姿態,不一而足。


    姬不教忽然伸出手將卡在折橋欄杆上的一張荷葉輕輕推出去,口裏吟道:


    “小橋劃水剪荷花,兩岸西風暈晚霞。”


    背後少女輕輕一歎,接道: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姬不教伸手捉住身後少女的柔荑,輕聲低吟:


    “今生一場荷花夢,來生還做護花人。”


    楊無心麵上發燙,任由他握住自己手腕,隻希望此刻即是永恆。


    可惜好景總是難以久長。


    二人情意綿綿不到一刻,唐無殤就氣喘籲籲跑了過來。她手上拿了一隻大白兔,邊跑邊叫:“師兄、師姐,你們看我抓到什麽!”


    姬楊二人聞聲連忙鬆開握著的雙手。


    唐無殤跑到二人麵前,拎著兔子的後頸將它提了起來,笑嘻嘻地說:“我在樹林裏抓的,厲害吧?今晚我烤兔子給你們吃!”


    楊無心劈手奪過那隻兔子,生氣道:“你又胡鬧了!這是我養的大白!”一看大白已被捏得兩眼翻白,口吐白沫,狠狠地剜了師妹一眼,氣唿唿抱著它跑迴碧春庵去了。


    唐無殤心想:“誰讓它跑到樹林裏去,我不把它當成野兔才怪!還好意思怪我!”氣哼哼對師姐的背影做了個鬼臉,道:“早知就烤好再拿過來了,哼!讓你們試試我的手藝!”


    姬不教皺著眉頭道:“無殤,你這迴是有點過分了。”


    唐無殤嘟嘴道:“我哪裏過分了?”


    姬不教道:“兔兔那麽可愛,你怎麽可以吃兔兔?待會向師姐道個歉吧。”


    唐無殤跺了跺腳道:“我又不知道是她養的。哼,你總是偏著她。”


    “哪有這樣的事?你又要冤枉我。”姬不教無奈而無力地叫冤。


    “臭師兄,壞師兄,我恨死你了!”唐無殤踮起腳折了一朵開得正盛的荷花,一手一片撕下上麵的花瓣扔到師兄頭上,邊扔邊不斷嗔罵。待撕完所有花瓣,姬不教頭上已是一片紅粉。唐無殤見狀,捧腹哈哈大笑起來,將手中剩下的花蕊蓮蓬揉成一團,用力往空中撒去,看著那鵝黃花蕊如雨般落下,邊跳邊“烏唿烏唿”歡唿不已。


    姬不教看著這個沒點正經的師妹,伸手接住幾絲破碎的花蕊,又氣又怒,大聲斥責道:“無殤,你太胡鬧了!你知不知道,我最不喜歡就是你這點!”


    唐無殤聽他這麽說,眼裏登時噙滿淚珠,道:“是!你不喜歡我,你喜歡的是無心師姐。我、我再也不煩你了!”說罷,掩麵“蹬蹬蹬”跑開了。


    姬不教被她說中心事,心裏甚是悔疚,又知道這師妹的性格倔強好勝,不知如何規勸,歎氣不已。


    本來唐無殤經曆過許多苦難波折,心性已變得成熟許多,但一見姬不教,滿腔的少女柔情再被喚起,隻想被師兄關懷注目,受他好好嗬護。現在被師兄直斥不喜歡自己,心中酸苦,無處發泄,提了兩壇酒,跑到從前常和師兄練武談心的瀑布邊,大口大口猛灌,灌一口就罵一句“恨死你”。


    她酒量本就不高,灌了十幾口就已經兩眼遲滯,口齒不清起來。又灌了幾口,便開始發起酒瘋,對著瀑布哭一陣又笑一陣,折騰了一會,就伏在岩石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睡夢中兀自不住囈語:“師兄,師兄,我不胡鬧了,你看我一眼罷……”


    就在她酒醉昏睡之際,一條人影從晦暗的樹林中閃了出來。此人一身淺藍錦衣,卻是個問蝶穀藍染閣男弟子。他輕手輕腳走到唐無殤背後,小聲叫道:“唐師妹,唐師妹……”


    連叫數聲,見她沒有反應,才走到她身旁,伸手點了她麻穴。見她渾身軟倒在地,兩眼朦朧,朱-唇微啟,粉麵紅撲撲如桃花一般,此人嘿嘿猥褻一笑,道:“唐師妹啊唐師妹,你終歸落在我手裏了。”


    此人名叫喬不思,跟姬不教是同輩弟子,一向對唐無殤極為傾慕,時時巴結討好。然而唐無殤並不領情,從來都是惡聲惡氣相對,要麽狠狠捉弄他,讓他當眾出醜,顏麵掃地。如之再三,派中男弟子都拿這個笑話他,女弟子更是見他輒掩嘴嗤笑,繞路而走。自此喬不思對唐無殤又愛又恨,暗忖有朝一日要讓她知道厲害。


    今日瞥見唐無殤和姬不教鬧翻,氣衝衝提了兩壇酒跑入樹林,便一路跟了過來。等到她醉倒昏睡,想起往日受她捉弄擺布,惡念頓生。


    日思夜念的人兒正躺在地下任由自己擺布,喬不思心中真是激動萬分,好不容易壓下怦怦心跳,彎身細細凝視意中人絕美容貌,竟一時不敢輕易褻瀆。


    “喬不思啊喬不思,唐師妹就在眼前任你施為,你卻縮手縮腳,算什麽男人!”喬不思暗罵自己窩囊,終於伸出顫巍巍的手掌撫上了唐無殤的臉頰。觸手處膚如凝脂,溫潤軟滑。喬不思不禁心旌飄蕩,神為之奪,低聲念道:“唐師妹,誰叫你如此可人,怪不得師兄了。”念罷,捧起唐無殤玉顏,低頭朝她紅唇吻去。


    四唇相交,幽香撲鼻,一股邪火從喬不思丹田直衝腦際,“轟”的一聲燒毀了他僅存的一絲理智。他緊緊攬住唐師妹,嘴上瘋狂索求。


    唐無殤被他堵住嘴唇,壓得透不過氣來,又動彈不得,迷糊中發出“唔唔”悶叫。這一叫更激得喬不思邪火焚身獸性大發。他“嘶”地一把撕開唐無殤衣衫,扯掉她的腰帶,幾下將她剝得隻剩抹胸。摸了數下,才手忙腳亂去解自己身上的衣服,嫌腰帶纏得太牢,居然運勁一下震斷,三下五除二把全身上下脫得精光。


    “無殤師妹,我來了!”喬不思如色中餓狼,赤條條撲在唐無殤身上。


    “禽獸!住手!”就在萬分緊急之際,樹林中傳來一聲大喝,拄著拐杖的姬不教從中趕了出來。


    喬不思做賊心虛,聽到喝聲嚇得一跳而起,忽然想起自己渾身精光,連忙一手捂著羞處一手去執地上的衣服。姬不教雙眼冒火,揚手就是兩蓬毒針飛射他背脊。喬不思聽風聲破空,隻得縮手滾到一旁。


    他深知姬不教暗器手段了得,自己的武器暗器都在衣衫上,絕不是他對手,立即跪在地上求饒道:“姬師兄,我一時糊塗,你繞我一命吧!”


    姬不教見到唐無殤躺在地上,全身隻剩一件抹胸,怒氣衝天,哪裏聽得進去,抬手就是一招“天女散花”,銀針、穿心釘、袖箭等數種暗器漫天飛舞,將喬不思全身籠罩進去。


    喬不思往後就跑,“哎喲”一聲,背上已中了幾支銀針。他忍痛奔向瀑布,縱身朝下方的深潭躍去。姬不教如噬人猛虎,早將他的動作去向牢牢鎖死,雙手齊出,四道寒光後發先至,“簇簇簇簇”深深刺入喬不思的玉枕、大椎等垂直一線的四個要害穴位。喬不思身在空中,大叫一聲,已氣絕身亡,屍體失去控力,往下墜去。留下“撲嗵”一聲悶響,真正是赤條條的來赤條條的去。


    “無殤……”姬不教幾下縱到師妹身邊,見她抹胸完好,幸未被喬不思玷汙,一顆心才落迴原處。他怒氣漸消,這才注意到師妹渾身大部分雪白肌膚都露在外麵,長發披泄,風姿動人,心中狂跳,連忙移開目光。


    唐無殤後背暴露,被冰涼的青石一激,十分酒醒了三分,睜眼看見師兄就在眼前,還以為做夢,嘴裏叫道:“師兄,你、你終於肯理、理我了,不、走,不要、要走……”


    姬不教聽她說話顛三倒四含糊不清,想道:“師妹現在醉得交關,我要幫她穿衣服須得看她身體幾眼,這也是無奈之舉。”當下拿過她的衣裙,要幫她穿好,卻見她動彈不得,想掙又掙不起來,料想是被點了要穴。


    他並指試了師妹幾處穴位,才將麻穴解開,手指戳到她軟滑細膩的肌膚,令他心頭又是一陣劇跳。


    解穴的短短數息,他已滿頭大汗,覺得比對付武功高於自己的敵人還要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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