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問蝶穀的弟子用完晚膳,正三三兩兩坐在簡易木屋的空地前打屁聊天,舒緩一日工作帶來的勞累。


    楊無心從姬不教的小屋裏走出來,向正在前邊火堆旁口水星子橫飛的兩名藍染閣男弟子問道:“不同,姬師兄去哪了?”


    叫不同的弟子正得意忘形地吹噓自己是如何同時追到碧春庵的張師妹和紫鳳苑的王師妹的,忽然聽到楊無心在身後叫自己,嚇得麵色都青了,連忙站起來行禮道:“稟告楊師姐,不同不曾留意姬師兄去向。”


    自毒藥姑婆仙逝後,楊無心擔起問蝶穀重建重任,一眾弟子早將她當成掌門看待,雖仍稱唿為“師姐”,在禮節、命令上卻絲毫不敢怠慢。論資曆輩分,姬不教稍長於楊無心,但他一足已斷,身負殘疾,已是不堪重任,再者他當時斷腿失蹤,門派遭難時又不在,難免遺人口柄,將過往德望一概抹殺了。至於唐無殤,也是一樣,再加上她性格浮躁,不願多受約束,就算推她做掌門,她也是當成負擔,根本做不來。


    楊無心做了這有實無名的掌門,一切嚴按門規辦事,比毒藥姑婆更為嚴苛,頗令驕縱管了的紫鳳苑弟子吃了不少苦頭,是以她們見唐無殤迴來,歡喜得不得了。這楊師姐素來還十分厭惡三心兩意的行為,一旦被她發現,輕則責以終身不得嫁娶,重則廢了武功逐出師門,永遠不得踏入問蝶穀一步。


    叫不同的弟子不知自己口無遮攔的說話是否被楊無心聽到,額上汗下,恐懼不安。好在跟他坐一起的弟子也站起來行禮迴稟道:“稟告師姐,我適才看到姬師兄往白水瀑那邊去了。”


    楊無心問:“多久了?”


    那弟子答:“是半個時辰之前。”


    “好。”楊無心走了兩步,忽然立住腳迴頭對叫不同的弟子道,“不同,等會我會查問張師妹和王師妹,如剛才所說之事屬實,你好自為之罷。”


    叫不同的弟子登時如墜冰窟,渾身冰冷。他不過是撩-撥了張師妹和王師妹幾句,見人家不挑明拒絕自己便以為得手了,又好在師兄弟麵前吹牛皮。師弟怕他犯禁,早叫他噤聲,他還以為師弟羨慕妒忌恨了,更吹得起勁。現在楊師姐擺明要嚴加追究自己,如若張師妹和王師妹當真承認和自己是男女關係,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就在他捶胸頓足,痛悔不已時,旁邊的師弟總算冷靜,讓他趕緊趁現在去向張師妹和王師妹賠罪,說明因由,說不定還能搶救一番。不同聽了,哪裏還顧得臉麵,飛也似地去找兩個師妹了。


    剛才姬不教氣跑唐無殤後,也跟楊無心說過此事,歎氣表示這師妹性格剛烈,甚為擔心。楊無心當時正為師妹幾乎捏死自己飼養的大白兔而生氣,跟他賭氣道:“你要擔心她,就過去看著她吧。”


    現在她不見姬不教,又跑去唐無殤屋子,也沒看到二人,想起剛才那弟子的話,心中一動,舉步往白水瀑走去。


    白水瀑旁邊,姬不教以“四絕飛刀”殺死意欲玷汙唐無殤的喬不思,壓下心中綺念幫師妹解開麻穴,打算暫避一邊讓師妹自己穿上衣裙。


    不想唐無殤酒醉之下,見師兄要走,滿腔淒怨一股腦湧上心頭,張開雙臂撲將過去,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哭喊起來:“師兄,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姬不教義肢無力,被她一撲,失去平衡,二人滾倒在地。唐無殤將他箍得更緊,整個人貼在他身上,頭伏在他胸前嚎啕大哭,胡亂喊叫,就像離別之際死死抱著父母大-腿的孩子。


    想到師妹現在隻穿一件抹胸,要被人撞見,真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


    姬不教心中慌亂,伸手想推開她,但一碰到她光滑滾燙的軀體,又忙縮了迴來,進退維穀。


    此前唐無殤雖醒了三分酒,但見了日夜傾慕的師兄,這不醒不醉的狀態更為糟糕,什麽禮教羞恥都拋諸腦後了,隻想被他緊緊抱住。


    眼見師妹情意綿綿,就要向自己嘴上吻來,姬不教心中一狠,伸手大力刮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聲,唐無殤半邊臉頓時又紅又腫,酒又醒了兩分。見師兄居然出手打自己耳光,一時愣住了。


    姬不教趁機拉開她箍著自己脖子的雙臂,將她一把推開,雙手一撐站了起來,說道:“師妹,咱們不可做這等沒麵皮之事!你快快穿上衣服。”說罷轉身就走。


    唐無殤摸著自己兀自疼痛的臉頰,見他又要離開,心中激蕩,叫道:“師兄,我在你眼中,竟是那麽不堪嗎?你連碰都不願碰我嗎?”姬不教不迴答,一高一低往黑魆魆的樹林走去。


    “好!好!”唐無殤盯著他背影,恨恨說了兩個好,伸手從衣裙中取出一個瓶子,倒出一條五彩斑斕的蜥蜴,嘴裏輕輕吹了幾聲唿哨。那蜥蜴聽了哨聲,“嗖”地鑽入草叢,往姬不教追去。


    姬不教急著離開,未曾留意,忽然腳上一痛,似被什麽蟲子咬了一口,來不及反應,一條冷冰冰的東西從褲管裏爬了上來,又在他腿上咬了兩口。他大為驚駭,伸手去拍,那東西機靈得很,已爬到他腰間又咬了一口。姬不教連忙解開上衣,用力又拍又抖,這才將東西抖落地下。


    怕那東西複又爬上身,姬不教以拐杖撐地,想勉力施展輕功跳開。然而被咬之處一陣發麻,腿上頓時軟麻無力,拐杖和義肢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啪嗒”一聲翻倒在地。他還想運功抵抗,腰上的傷口也開始發麻,不一會整個人都變得麻木無力了,連舌頭都動彈不得,隻剩下兩隻眼睛能轉動。


    唐無殤見師兄被製住,咯咯嬌笑著,頭重腳輕搖搖晃晃朝他走來。


    此時月已東升,銀色月華如水灑滿大地,照得唐無殤如雪的脊背、修長的藕臂玉-腿如同粉雕玉琢,僅係一片抹胸的修長身軀更顯得凹凸有致,如同九天下凡的仙女一般。


    “師兄,你走不了了,我就要和你做那沒麵皮的事!”她走到師兄身邊蹲了下來,笑嘻嘻望著他,也不知道是說笑還是認真的。她費力地將師兄抱到瀑布旁的平坦岩石上,而後在他旁邊躺了下來,把頭枕在師兄胸前,將他雙臂環在自己身上,就像他抱著自己一樣。


    唐無殤癡癡盯著姬不教的臉,玉掌來迴輕輕摩挲他的麵龐,幽幽說道:“師兄,你從來都隻把我當成不懂事的小妹妹,你可知道,我喜歡你,有多深。那日我和師姐被那天魔襲擊,你舍命救的卻是師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過?我知道你喜歡師姐,可你選擇的是她時,我還是很難受,比死還難受。”


    姬不教開始聽她說要和自己做那沒麵皮的事,驚惶萬分,後來見她隻是抱著自己,並沒做過分之事,心下稍安。現在聽著她柔情似水地剖露真情,覺得自己辜負了她這一番入骨相思,也是愧疚萬分。


    過了一會,唐無殤又道:“我一直沒跟你說,我的本命蠱,已種入天魔身上,才逃得一命。每次想到這,我真想一死了之。我和你真的沒有緣分嗎?早知,早知我便將本命蠱種在你身上了。就算死,能和你一起死,我也甘心。師兄,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聽到此處,姬不教覺得懷中的女子是那麽的脆弱,那麽的惹人憐惜。有一瞬間,他真的閃過要與她廝守一生的念頭,為了她對自己的一片癡情。可是楊無心的樣子馬上浮上心頭,眼中滿是哀傷地低吟:“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他痛苦地閉上眼,想道:“我已答應無心,隻做她的護花人,又怎可負了她呢!”一時間天人交戰,痛悔交織。


    “師兄,我知道自己永遠也比不上師姐。無論我做什麽,你心裏都隻有她一個的了。師傅死了,你也不理我了,我不如死了罷。師兄,對不住,我、我要和你做那沒麵皮的事。我要你一輩子記住我,忘不了我。我這樣做,你一定會恨我,沒關係,隻要你記住我,就算是恨,我也死得甘心,死得高興。”


    “你不愛我,你就恨我吧,師兄。”唐無殤一麵如癡如狂的神情,似是痛苦,又似是高興。


    她伸手慢慢解開姬不教的衣衫,現出他光滑健壯的胸膛,將臉貼在他的胸口,聆聽那劇烈如擂鼓的心跳。


    “師妹,萬萬不可!”姬不教瞪大雙眼,在心中不斷狂唿。


    自己是萬萬不能和師妹行那苟且之事的,否則,如何麵對無心?再者無殤的本命蠱已種在天魔身上,和自己苟合,必然蠱毒穿心而死,如此便是自己害死了她。生無顏麵對無心,死愧對師傅和無殤,真正是要痛苦一世,煎熬折磨一世了。


    唐無殤此時被情魔所困,一心隻想以身殉情,博得師兄一世掛懷。


    她脫去師兄衣褲,又除去身上僅餘的抹胸,凝望他極盡痛苦的臉片刻,慢慢伏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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