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何必這樣自找苦吃?“我不想知道結果是什麽,你也別在這裏當偷窺狂了,省得傷心。”


    “你打算臨陣脫逃嗎?難道你一點都不在意他們兩人會不會……”


    “那又怎樣?”無論她在意或不在意,事情該有什麽結果就會有什麽樣的發展,畢竟她在這段多角關係裏的影響力最是微薄,情況不會因為她的關注與否而改變,她隻能接受現實。


    那麽她至少可以選擇一個讓自己輕鬆一點的方法——不看、不聽、不管!


    夏予蘭背好背包,整理了一下衣服,又下意識的瞥了一眼窗外——


    淩初日正低著頭與剛趕到的紀鬱妍說了些什麽,隨即就見她笑逐顏開,比陽光還燦爛。


    那幅堪稱美麗的畫麵,卻刺眼到逼得夏予蘭別開了臉,努力忽視自己心中的刺痛。“陸尚恩,我不會管你是否打算繼續等,但是我要走了。”


    “等一下!”沒想到夏予蘭會決定落跑,陸尚恩在情急之下,一把扯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腳步,“那你就當是陪我好了,其實害怕知道答案的人是我啊!”


    突然被他拉住的夏予蘭嚇了一跳,趕緊用另一隻沒被抓住的手去推他,“怕知道就不要聽啊!不然衝出去阻止她不就好了?”


    “我跟她提過好幾次複合了,她都不理我,甚至連我給的生活費都不收,你說她是不是打定主意要跟我切斷關係了?”想起心愛前妻的無情對待,陸尚恩已經完全沒了男子氣概。


    “我不知道啦!”媽呀!他抓得還真緊!


    “為什麽她那麽執意要迴到淩初日身邊?那個木頭人有哪裏好?而且還已經跟你這個沒長相、沒身材的女人結婚,可見眼光也不怎麽樣……”


    這家夥是不是欠打啊?


    “你講話給我客氣一點!要是淩初日眼光不好,對他念念不忘的紀鬱妍不是也一樣差嗎?而且照這樣算來,眼睛最脫窗的就是你這個被她拋棄還死心塌地的家夥了……”


    兩個完全偏離主題的婚姻失意人,陷入火熱而無謂的低層次爭吵,連門口的鈴鐺響起清脆的聲響都沒發覺。


    “放手。”


    一個平靜卻顯得冰冷的嗓音如同冰霜般落在兩人之間,雖不激動卻令人完全無法忽視。


    夏予蘭和陸尚恩同時愣住,停止了那內容愈來愈幼稚的言語攻擊。


    “那個……我們……”陸尚恩先一步迴過神來,看到一臉冰寒的淩初日,以及跟在他後頭正用複雜眼神盯著他,像是沒料到他真會出現的紀鬱妍,讓他原本就六神無主的心裏更是慌亂。


    “我說放手。”


    聽到他一臉心虛的說“我們”,淩初日眼底的慍色更濃,向前跨了兩步,一手攬住夏予蘭的腰,另一手則狠狠的在陸尚恩捉著她的手背上劈了一下,逼得他終於醒覺過來,吃痛的放手。


    兩人婚後也相處了一陣子,雖然仍無法完全猜透他的撲克臉下藏著什麽情緒,但現在的淩初日渾身都散發著壓抑不了的怒氣,讓夏予蘭明顯的察覺情況不妙。


    但……他是在氣什麽?氣她跟陸尚恩私下見麵,還是為了他和紀鬱妍的幽會被打擾而不高興?


    “你生什麽氣?”想起昨晚的不快,以及方才的心酸,夏予蘭忍不住開口追問,語氣裏隱含著些微委屈。


    她是在裝什麽可憐?淩初日瞪她一眼,再開口時聲音更冷,“你為什麽不接電話?”


    “咦?”沒想到會被反問一個看似不相幹的問題,夏予蘭呆了一會兒,然後才傻傻的答道:“你有打給我嗎?我……我在談工作的時候,手機都關靜音的……”


    雖然她的手機平常也不常響,但為了禮貌,她還是會暫時調整音量。


    “談工作?談工作有必要這樣拉拉扯扯嗎?你還記得你是有夫之婦,是‘我的妻子’嗎?”這句話雖然表麵上像是在質問夏予蘭,但淩初日的目光卻冷冽的瞪向陸尚恩,直接宣示著自己的主權,嚇阻他人的侵犯。


    昨晚他們鬧得不愉快,淩初日並非毫不在意,隻是他還來不及對她解釋就先接到公事上的緊急電話,讓他一整晚忙得連闔眼的時間都沒有,僅能在迴房換衣服,準備上班之前匆匆看了她幾眼。


    但是瞧見她連睡著都是一臉鬱悶,完全沒有平常那種就算天塌了也照樣高枕無憂的舒心,淩初日的心裏也是不好過,因此打算約她一起到外麵吃晚餐。在轉換心情的同時也把梗在兩人之間的問題給說清楚。


    誰知道他打了好幾通電話,無論是手機,或是家裏的號碼都同樣沒人接聽,雖然理智告訴他大概隻是不方便接電話,但一直無法平靜的情緒卻讓他愈來愈煩亂,總是忍不住猜想著她是不是不願意接他的電話,或是跑到他不知道的地方去散心?


    淩初日並不擅長這種平空揣測,愈想隻是讓心情愈差,連工作都差點靜不下心來做。


    而就在他想要打第七通電話給她時,卻先一步接到紀鬱妍的來電,說到夏予蘭突然跟她聯絡,想跟她單獨聊些重要的事,而她雖然覺得事有蹊蹺,但又不好拒絕,所以就約在這家咖啡店見麵,同時通知淩初日來接人……


    如果是平常時的淩初日,對於這番零零落落、漏洞百出的說詞肯定連理會都懶,但他已亂了陣腳,竟也就死馬當作活馬醫,硬是將預定的會議延後半小時,匆匆趕來一探究竟。


    結果當他見到紀鬱妍單獨出現,甚至對他的追問顧左右而言他,打算隨便帶過時,雖然並不意外,但失落與厭惡感卻是更加深刻——


    對這種小心機、小手段,他是一點包容和欣賞的度量都沒有,還不如像夏予蘭那樣,雖然總是有一堆莫名其妙的想法和舉動,但至少……是真的就這麽莫名其妙,而不是為了故意吸引他的目光。


    既然得知紀鬱妍隻是為了約他出來而借口胡謅,淩初日也不打算多留,沒想到當他轉身打算離開之時,卻見到隔著玻璃窗的店內有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似乎正和什麽人爭執著,於是他想也沒想就直接衝進來“英雄救美”,結果見到的就是這令他緊繃了大半天的神經終於斷裂的情景。


    對於陸尚恩,淩初日雖然不計舊怨,但這筆新仇卻讓他怒火中燒,尤其看到他抓著夏予蘭不放,一副糾纏不休的淫賊模樣,一股前所未有的火氣在瞬間燒遍他的全身上下,連那副無堅不摧的冰塊臉都有了動搖。


    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過去,他是因為明白陸尚恩對紀鬱妍也是有心,所以在得知他們兩人決定在一起時,也隻是坦然放手;但現在,他又為什麽來碰夏予蘭?難道不知道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的!


    在場的其他人都察覺到淩初日對陸尚恩的強烈敵意,偏偏夏予蘭又笨又鈍,還以為他的這番質問是在罵她,心裏真是難過得幾乎要嘔出血來。


    “就隻會說我,你也沒比較好……”嘀嘀咕咕的小聲念著,夏予蘭覺得又累又煩,真想從這窘境中逃走。


    為什麽別人談戀愛都那麽幸福快樂,就算是暗戀,也會有種獨享秘密般的酸甜滋味,她卻要在淩初日對她好的時候,想著這會不會隻是夫妻間的義務;在喜歡上他的時候,想著他會不會指責她的出爾反爾;在見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時,她甚至沒有吃醋的權利?


    但是要怪也隻能怪她自己,誰教她太輕忽愛情與婚姻,等到真正身陷其中,也隻能承受煎熬的苦果。


    見她麵罩烏雲,一臉泫然欲泣的模樣,淩初日不再理會那對顯然問題也很多的搗亂夫妻,逕自拉著夏予蘭走出咖啡店,彎進一條沒什麽人的巷子,然後才略顯無奈的歎道:“怎麽迴事?你在想什麽?”


    口氣不怎麽好。


    哼!兇巴巴!她垂著頭,心中很不愉快,嘴巴倒是有點快過了頭,“我在想……要是一開始沒有答應跟你結婚就好了。”


    一不小心就說出了不該說的話。


    果不其然,淩初日的臉色瞬間就像是即將下起午後雷陣雨一般,陰沉可怕得嚇人。“你是認真的?”


    夏予蘭沉默著,有些猶豫、有些後悔,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如果沒有這樁婚姻,他們可能根本就不會認識,她會照樣過著自己的宅女生活,安然自得的用感情以外的東西來充實自己的人生。


    但她若沒答應這個“互相看上對方家產”的婚約,那麽當她以其他方式來認識他、喜歡上他時,至少可以坦然的對著淩初日表明她的心意,而不必為了維護表麵上的和平來隱忍煩惱。


    夏予蘭不想戀愛,也以為自己不會去愛,所以不自量力的踏進了這個婚姻,偏偏千金難買早知道,人生最厲害、最難掌控的就是這個“but”!


    這分僥幸的心理讓她此刻踏入了進退兩難的局麵,讓她因為害怕被他排斥,不得不壓抑住自己的感情和本性,緊緊的守著那條界限不敢越過。


    見她這副哀愁、鬱悶的模樣,淩初日隻覺得一顆心像是被無形的手捏得死緊,惹得他又怒又痛。


    他不明白是他做了什麽不該做的,或是少做了什麽該做的,才會讓她萌生這種念頭,輕易的說出這種話?


    這段時間裏的溫馨愉快,以及那些親吻、擁抱的親密行為,難道對她一點意義都沒有嗎?


    他以為他們處得還算不錯,至少彼此包容、互相配合,生活和飲食方麵也沒什麽南轅北轍的習慣,堪稱適應良好。


    他以為她能體會自己對她是不同的,他以為她對自己也有好感,他以為……


    像是突然開啟了吸塵器的開關,心裏那些雜遝紛陳的失控思緒在瞬間都被抽得空蕩,淩初日伸手抹了抹臉,原本混雜著各種情緒的臉又漸漸歸於平靜。


    他終於發現自己的盲點——


    心裏許許多多的“以為”都隻是他自己的以為,至於她是否認同或有何不滿,兩人從未討論過這些事。


    夏予蘭總是隨她自己的心意生活,所以他以為她嘴裏沒抱怨,就是心裏樂意,直到剛剛她開口對他說——如果沒有答應和他結婚就好了。


    “如果你這麽覺得的話……那就隨便你,我會配合。”冷硬的扔下一句,淩初日轉身就走。


    不是不難過,也確實舍不得,但既然她說了,那麽無論是她想要什麽或不想要什麽,他……會努力成全。


    即使遭到這般嚴重的打擊,淩初日仍然懷抱著滿腹的煩躁苦悶,相當敬業的迴到公司繼續把他該做的事做完。


    或許是他掩飾得太好,或者是他早就習慣了隱藏自己的情緒,竟然無人發現他其實忍耐得都快要吐血,隻有一向和他親近的小妹淩初星似乎察覺了幾絲異狀,在會議上多看了他幾眼,但也隻是在會議後來到辦公室問他是否身體不舒服,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又有些困惑的轉身離開。


    “對了,大嫂好嗎?”手都已經握上了門把,淩初星突然想起那個有趣的嫂子,於是又轉頭看向微帶倦意的大哥,心血來潮的問道。


    淩初日微微一怔,隨即不動聲色的迴道:“沒什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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