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她氣衝衝的迴房後,就抓起涼被將自己包頭蓋臉的裹成一隻蟲蛹似的,蜷在裏頭暗自生著悶氣,但心裏還是偷偷的希望著他會跟進來解釋,說他和紀鬱妍已經是陳年舊事,身為一匹已婚好馬,怎能再吃迴頭草,更何況在他心裏,她這個妻子也不是她所認為那麽公事公辦的存在……


    算了,這妄想有點過頭,她還是先期望淩初日不要拿自己一開始提出的餿主意來壓她,理直氣壯的說要跟紀鬱妍舊情複燃就好了。


    結果等了一陣子,她拉長了耳朵卻等不到開門聲與腳步聲,隻聽到他的手機鈴聲響起,隨後因為被子與房門的阻隔,讓夏予蘭的世界又歸於一片寧靜。


    好吧!大概公司又有什麽急事需要他處理,她已很習慣淩初日這種工作優先的情況了,所以可以寬宏大量的再等他一下。


    隻是沒想到她等啊等的,因為太無聊而不小心等到睡著,結果半夜因為饑腸轆轆而掙紮著醒來時,卻驚覺床鋪的另一邊仍是空蕩蕩的,完全沒有被躺過的痕跡。 夏予蘭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間,看著書房門底透出的燈光,顯然他還在忙碌。


    她在書房外頭呆站了好一會兒,隻好安慰自己早上總是會見得到麵的,到時再說好了……


    結果她半夜兩點多醒來時他還沒睡,可是早上還沒七點他又趕著出門了,讓她根本搞不清楚淩初日是為了工作而犧牲睡眠時間,還是因為想要和她保持距離而刻意裝忙。


    人隻要一沮喪,腦袋也會跟著悲觀,看什麽都是黑白的,就像她現在這樣,唉……


    “夏小姐心情不好嗎?”


    在夏予蘭不知為這煩心的事歎了第幾口氣時,對麵傳來的溫柔探詢聲將她飄散的思緒倏地拉迴。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對麵的男人笑了笑,差點忘了自己今天是出來談工作的事,“抱歉,我分心了。”


    “沒關係。”陸尚恩同樣笑笑迴應,“心裏有不愉快的事,說出來或許會比較輕鬆一點,我不介意聽你吐苦水。”


    但她介意,她才不要跟一個稱不上熟的人講心事。“謝謝,不用了。”夏予蘭敷衍迴道。


    這個名叫陸尚恩的男人是她多次合作的遊戲公司創意總監,據說之前一直派駐在大陸分公司,前兩天臨時迴來就指名要見她,讓夏予蘭在驚嚇之餘,不禁絞盡腦汁的迴想自己是不是曾在什麽時候得罪過這個人?像是欠他錢沒還,或是搶了鹹酥雞攤子上的最後一根雞屁股……


    結果不僅自己想不出個所以然,見麵後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她心裏雖覺奇怪,但也就坦然而臭屁的心想,這個人大概是她的粉絲,想要委托她新工作吧!


    因此見麵後不僅沒追問他為何堅持要見她,也懶得再繼續思考這不怎麽重要的問題。


    反正都已經見到了,問不問都一樣——這是她的怪異邏輯。


    而遭到拒絕的陸尚恩也不曉得是耳朵還是腦袋塞住了,依然嬉皮笑臉道:“人總是有煩惱的,像是覺得稿費太低啊……或是婚姻不順啊……”


    夏予蘭一開始還以為麵前這位堪稱俊美的青年才俊隻是愛開無聊玩笑,本想順勢打哈哈帶過,但是聽到後麵那一句時,原本幹笑著的臉卻驀然僵了。“陸先生想太多了。”


    她勉強勾了勾唇角,然後拿起桌上的作品集假意翻閱,企圖掩飾自己的心慌,“因為我還沒收到下一部作品的資料,所以帶了一些作品集來,看你有沒有覺得適合拿來當基本風格的……”


    “婚姻有問題並不是什麽少見的事,我自己也是離過婚的人。”陸尚恩似乎打定主意要跟她聊這種主婦話題,意思意思的看了幾頁之後就合上本子推到一邊,雙臂交疊在桌上,傾身注視著她有些莫名其妙的神情,“至於原因……這就要從好幾年前開始說起了。”


    呃……她其實沒有很想聽別人的閑話……


    “陸先生,我、我覺得我並不是能讓人傾吐心事的好對象,這種私人的事,你還是去跟你的朋友談會比較好;要是沒朋友的話,那……找棵樹對著它說也是可以……”


    夏予蘭支支吾吾的出著餿主意,一邊不著痕跡的收拾東西準備落跑,同時暗忖原來這家夥不太正常,她果然太樂觀了,陌生人還是不能亂見的啊!


    “夏小姐,在工作方麵,你確實是個很好的合作對象,但你難道沒想過我倆素昧平生,為什麽我會特意找你出來嗎?”


    陸尚恩的薄唇微微一勾,明明是動人的微笑卻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手臂上也泛起雞皮疙瘩。


    “想是有想過,但可惜沒想得很徹底,不過俗話說亡羊補牢,隻要羊還沒跑光的話,都還不嫌晚。”她開始語無倫次了。


    “所以我……我先告辭了,你不用送我,我先生的公司就在附近,我待會兒要過去找他……”嚇嚇他,讓他知道人妻不是可以隨便調戲的!


    陸尚恩似乎覺得她亂了陣腳的模樣很有趣,忍不住笑出聲來,“我知道淩初日的公司就在附近,會約你出來。其實主要也是為了見他。”


    聽到他要見的人其實是淩初日,夏予蘭的臉更呆了,“為什麽?難道你……你離婚的原因跟他有關?”聯想到他剛才突然開始滔滔不絕的話題,她忍不住問道。


    他笑道:“你比我想象的聰明。”


    “你暗戀他?”不……她的情敵怎麽愈來愈多?


    她的慘叫讓陸尚恩的臉頓時一僵,“你其實也沒我想象的聰明……”幸好剛才附近沒什麽人,不然他還真想立刻把這個讓他丟臉的女人就地滅口!


    “不然是為什麽?他把你的公司搞垮,讓你妻離子散嗎?”不對,他明明也算是她的頂頭上司之一,事業做得風生水起,應該不是這個,“還是說你太太迷上他的美色,所以……”


    陸尚恩看著夏予蘭突然閉嘴不語,臉色也變得很難看,猜想她八成是聯想到自己想告訴她的那件事,不禁又是微微一笑。“我太太……應該說前妻,就是紀鬱妍。”


    愣了好一會兒,夏予蘭緩緩的坐迴椅子上,卻是看也不看對麵的陸尚恩一眼。


    “所以呢?你想見淩初日的話,直接去找他就好,有必要拉我來當觀眾嗎?”這對前任夫妻究竟是想擾亂她到什麽程度?


    他沒迴答,隻是單手支頰,若有所思的望著店內,“這裏是鬱妍以前打工的地方,她就是在這裏認識淩初日的。”


    說完頓了一會兒,目光也變得有些縹緲,“我也是在這裏一路看著他們認識、親近,最後交往在一起。”


    陸尚恩突來的自白讓夏予蘭嚇了一跳,忍不住將擋在身前的背包又抱得緊了一點。


    真是人不可貌相,原本以為他就隻是個怪人,沒想到他還是個跟蹤狂……


    “那時候鬱妍就長得很美,追她的人多得像一窩蜜蜂似的,偏偏她誰也看不上,反而喜歡被我拖來打發時間的淩初日。”沒察覺到夏予蘭奇怪的打量眼神,陸尚恩依然自顧自的沉浸在迴憶裏。


    “隻不過他們兩人雖然交往了,淩初日卻似乎不打算將自己的家世背景對她坦白,隻含糊的說家裏是做生意的,其他就不肯多提。


    “我和淩初日是同學,他家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也聽說過他之後就要出國念書,所以我決定什麽都不說;我明白淩初日不是個會為了女人而放棄或是改變自己目標的人,就算鬱妍開口,他也不可能因此而更改計劃。


    “而我等的,就是他們分開之後的機會,鬱妍是個耐不得寂寞的人,在我刻意的陪伴和追求之下,她最後終於還是放棄了淩初日,轉而跟我交往,然後又奉子成婚……”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夏予蘭終於忍不住打了岔。


    “是在為我這個後來加入的人做劇情迴顧嗎?說起來跟我也沒什麽關係啊!我跟淩初日……”差點將兩人之間的實際情況說溜嘴,她抿起唇,神情有些懊惱。


    陸尚恩倒也沒有追問,像是心中了然的笑了笑,“結婚和戀愛是不一樣的,結婚是現實的事,鬱妍嫁給我之後,身份立刻從女朋友變成妻子、母親、媳婦,和她那種童話式的幸福夢想差得太遠,再加上我工作忙,應酬也多,她又開始疑心我有外遇……”


    “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淩初日的報導,知道了他的身家背景,想起過去跟他戀愛的情境,心裏突然就後悔了,開始吵著要離婚,說是就算不能跟淩初日在一起,也好過在我家做牛做馬。


    “我一開始不肯,她就鬧得更兇……僵持了好一陣子,我覺得很累,她想走就讓她走好了,於是便按照她希望的條件離了婚。


    “結果前幾天她突然打電話給我,跟我說了你們夫妻的事,說她覺得自己還是喜歡淩初日,而且有些小道消息傳說你們之間隻是‘企業合作’,所以決定在她生日的這一天約淩初日到兩人定情的地點,問他願不願意重新讓她陪在他身邊……”


    說到這裏,陸尚恩突然搖搖頭,笑了起來,“我真不懂,她離開我、不再當我的妻子,為的就是去當淩初日的情婦嗎?這是什麽道理?”


    “我哪知道……”夏予蘭喃喃迴道。


    之前對他這些長篇大論的困惑與不耐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顆心全被他最後所說的那幾句話給壓得死沉,連跳動都顯得掙紮。


    “所以你找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嗎?”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再度開口,聲音裏有著粉飾太平的僵硬。


    “你難道不想知道嗎?你的丈夫會做何選擇?”他斜靠在椅上,一副準備看好戲的模樣,“還是說,你們就如同傳聞所說的,其實是各自過各自的日子?”


    “才不是!而且淩初日那麽忙,哪有空來這裏摸魚打混——”


    “噓!”


    夏予蘭還來不及說完,就被一隻大手啪地把她的頭給壓低,讓她的鼻尖硬生生撞上桌麵,忍不住哀聲痛唿。


    這家夥是怎麽迴事?報複不了淩初日,就報複到她的身上來嗎?


    夏予蘭抬眼怒瞪,卻見陸尚恩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手則朝窗外輕輕的指了指。“你家很忙的總裁大人!”


    她聞言一呆,下意識的又伏低身子,緩緩的轉過頭,隔著窗台的盆栽往外望去,果然看到那個她等了一整晚也見不到一眼的丈夫,此刻正站在路邊,似乎正在等著什麽人。


    那個她一直以為很忙很忙很忙的大忙人,竟然願意站在路邊頂著大太陽枯等,揮霍他寶貴的光陰……


    難怪人家說時間就像女人的事業線,擠一擠還是會有的,就看願不願意而已。


    淩初日雖然對她不錯,但她卻不是那個願意讓他這樣等的人。


    再次體會到這一點,夏予蘭將目光移迴麵前的玻璃杯,盯著杯裏那坨已經融化得不成形的冰淇淋,覺得心裏比冰還涼。“我……要迴去了。”


    陸尚恩愕然的看著她抓起包包起身離座,下意識的也跟著站了起來,“你不等他們進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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