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仔臉色凝重的走過來,輕輕的說:“父親,西莫辦?外頭一定係爹爹,爹爹手上有這麽大的棍子。”


    方子晨:“······我沒眼瞎。”


    乖仔眼珠轉了一下:“父親,識時務者為俊傑,你不要跟爹爹吵架多,好不好。”


    “這哪裏是吵架,是你爹給我~”方子晨頓了一下沒再說下去。


    當著孩子的麵說這些,總歸是不好,哪知乖仔仰著頭看他,說:“爹爹不係那樣滴仁,爹爹愛父親,愛乖仔,父親酷酷滴,又會唱歌歌,係個迷喜仁滴情歌王幾,李伯伯給您提鞋都不配,爹爹西莫會看得上他?爹爹又不眼瞎,爹爹幾係做錯事鳥,爹爹會道歉,父親給爹爹一個機會,好不好耶?”


    這話中聽,也頗有幾分道理。


    但他如今已是個成熟的,接受過社會毒打的男人了,知道光是帥沒有用,錢包不鼓,即使帥得很賣力,但除了富婆,誰還能看得上他?


    趙哥兒做出這種事兒,道歉有個屁的用,還給機會?他心又不跟盤一樣大。


    他無意再說這些,外頭傳來敲門聲,方子晨和乖仔麵麵相覷,兩人很有經驗的閉上了嘴,蹲到角落裏。


    “夫君,開門。”是趙哥兒的聲音。


    方子晨伸著脖子,氣沉丹田吼了一聲:“不開。”


    “夫君~”


    方子晨被他一聲聲夫君喊得潰不成軍,一瞬間爆發了:“別叫我,誰他媽是你夫君,我們合離了,合離你懂什麽意思嗎?給老子滾,不然老子迴京了,刨你家祖墳。”


    門外頭傳來一聲抽氣,而後陷入了一陣沉默。


    方子晨聽見趙哥兒逐漸沉重的唿吸聲,心神不由被外頭那人所牽引。他不可自抑的想趙哥兒此刻是個什麽表情,他是不是難過了?哭了嗎?自己這話,是不是太過分了?


    趙哥兒喉頭一哽,聲音顫抖:“夫君,我求你了,開開門,我想和你談談。”


    乖仔扯了扯方子晨:“父親······”


    方子晨裝沒聽見。


    此後兩天,方子晨一直在躲著趙哥兒,可趙哥兒似乎開了天眼,前腳他剛退了房,住到另家客棧裏,後腳趙哥兒就跟了過來。


    方子晨實在想不通,趙哥兒會追過來,在他看來就是為了孩子,乖仔是他辛辛苦苦生下來的,他要真把孩子帶走,方子晨也說不得什麽,他對於自己拐帶人家兒子的行為,也不是不心虛,可這些天,他有那麽多次機會把孩子帶走,他卻沒有動,全拿來堵自己了。


    方子晨想離開青霞鎮,但乖仔說他同包子西施說好了,要給他做活兒,說了十天,如今還未到期,他是個男人,不能言而無信。


    孩子有這樣的自覺是非常好的,男人就是得一口唾沫一顆釘,他不能因著自己的原因,讓孩子做那等出爾反爾之事,方子晨隻得繼續留下來。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躲避,對趙哥兒的示好無動於衷,這樣的舉措似乎終於激怒到了趙哥兒,也似乎是再也忍不住。


    這天方子晨還蹲茅房裏,門砰的被人一腳踹開。


    方子晨身子一抖,差點尿到鞋子上。


    “我艸,誰呀?”


    趙哥兒站在茅房門口,身後跟著兩護衛,手裏還拿著那根眼熟的棍子。


    “夫君,跟我迴去。”


    方子晨感覺有些荒唐,在做出那種事後,他不知道趙哥兒是用什麽心態說出的這種話,他極快的瞥了一眼那大木棍:“迴去?去哪?”


    第322章


    “跟我迴”趙哥兒說。


    方子晨哽著脖子:“不迴去。”


    趙哥兒走近兩步,軟的不行,那隻能來硬:“要麽跟我迴去,要麽我就將你淹死在這茅坑裏。”


    方子晨笑了:“你以為帶了兩人,就能囂張了?”


    趙哥兒說:“我知道你厲害。”


    方子晨冷著一張臉看他:“那你就讓開。”


    趙哥兒依舊堵著門:“跟我迴家,不然我打你了。”


    方子晨真想一拳頭過去。


    但他是個世無僅有的好男人啊!


    這哥兒就是知道他這一點,拿捏住他了。


    趙哥兒雙眼瞪圓,舉起棍子,恐嚇道:“迴不迴去?”


    方子晨誓死不從:“······我跟你迴去。”


    趙哥兒仔細看他,見他不像說假,終於笑了,他放下棍子正要去拉方子晨,方子晨趁他不備,速度極快的從他的旁邊的空隙躥了出去。


    趙哥兒立即朝身後的護衛喊:“攔住他。”


    兩護衛齊齊將方子晨堵住,方子晨剛將一護衛踹開,趙哥兒已經追出來了,他拉住方子晨,方子晨幾乎是下意識就想將他甩開,可想到上次他那輕輕一推,趙哥兒就要出事了,頓時不敢動作。


    “你到底想幹什麽?”他迴身看向趙哥兒。


    趙哥兒紅著眼與他對視:“我想要你。”


    方子晨怔了一下,而後皺了皺眉,喉嚨幹癢難耐。


    所有一直隱忍著的情緒都被這句話拉扯著,他頭疼得像是要裂開,視線染著一層充血的紅色。


    他吼起來:“要你媽逼。”


    他這模樣森冷駭人,兩護衛噤若寒蟬不敢說話。


    趙哥兒似乎也被嚇到了,無措又像罰站一樣杵在原地,在方子晨要走時,又一把拉住他。


    “夫君,我沒有背叛你,我沒有給你帶綠帽子。”趙哥兒緊緊抓著他的衣袖,他不知道誤會的節點始於何處,不知該從哪裏說起,隻能想到什麽說什麽,語無倫次:


    “我同李誌誠沒有任何關係,離京前你問我那天做了什麽,我同二嫂去了桃園,我原本是想摘些桃花給你做香囊,後來碰上李誌誠了,是我娘做的,她想讓我同李誌誠在一起,那天你問我我沒有說實話,就是怕你不高興,這一點我道歉,我不該瞞你。”


    他不知道再小的謊言,都有可能變成紮人的針,也不知道,它還能慢慢的發酵,最後又變成剜人的利刃。


    “去河陽的時候,我不知道他也會跟著去,我沒有讓他碰過我,我沒有背叛你,我也沒有吃避子藥,我真的沒有,夫君,你信我。”


    方子晨微怔,太陽穴微微發疼,幾乎好半天才緩過來:“你沒有吃避子藥?”


    趙哥兒即刻肯定道:“我沒有。”


    “可······”


    “那是嬤嬤換的。”


    “是嗎?”方子晨沒有信:“那你喝了什麽?如果不是避子藥,你為什麽要瞞著我?”


    趙哥兒緩緩唿吸,斟酌著:“因為我想要個孩子,可是我身子不好,大夫說得調養,在源州的時候,我說過一嘴,我說我同你一起,你身體好了,我也正好養好身子,然後我們要個孩子,但是你不肯。”


    “所以你就瞞著我?”方子晨深深吸了一口氣:“你知道我的,孩子於我而言,根本不重要。”


    “我知道。”趙哥兒聲音越來越輕:“可是夫君,我和你不一樣。”


    方子晨更在意的是趙哥兒,他不覺得孩子是‘必須品’,有了,也隻屬錦上添花,任何東西,同趙哥兒比起來,都沒他來得重要。


    可趙哥兒不一樣。


    “夫君,你來自海外,但是我就生在這裏,我同你不一樣。”


    他生在大夏,長在大夏,出嫁從夫、相夫教子、生兒育女、為夫家開枝散葉、多子多福這樣的思想幾乎根深蒂固,它像刻在骨子裏,溶在血液中,輕易改變不了。


    他知道他不該陽奉陰違,應該聽方子晨的話,但一切都在探望史念祈時,那些本就不怎麽堅固的念頭,崩塌了。


    史念祈當時已經有九個多月了,身子重得她幾乎到了行走不便的地步。


    她雙腳浮腫,腸胃不適、唿吸短促和食欲不振,行走或躺下,甚至坐著站著都會覺得疼痛。


    趙哥兒問她辛苦嗎?


    史念祈笑了,說他都是當爹爹的了,怎麽還問這種傻問題。


    她不知道趙哥兒早產,懷著乖仔的時候,沒吃過一頓好,孩子根本就不怎麽大,生下來就小貓仔子一樣,史念祈這樣,他根本就沒經曆過。


    史念祈已生有兩個孩子,趙哥兒看她難受,年紀也大了,不由勸她。


    但史念祈說:“孩子還是多些好,而且我也不覺得苦,生兒育女就是我們的宿命,你趁著如今還年輕,也給乖仔生個弟弟吧,別是以後讓他一個人孤孤單單。”


    年輕的夫妻想過二人世界,可到年紀了,也會想著要孩子。


    沒有的時候,想著一個就夠了,可生了,渴望得到了滿足,人又會變得更‘貪婪’。


    隻一孩子,會不會太孤獨?


    做父母的終究是要早走,若是以後不在了,就孩子一個人留在世上,煩悶了,難受了,會不會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他也許會嫁人,也許會娶妻,但他們可以給的感情,終究同手足不一樣。


    孩子多了,家裏也會熱鬧,又不是養不起。


    趙哥兒覺得她說得對,他自己的身體他也清楚,吃些藥也不要緊,他迴來後問乖仔想不想要弟弟,乖仔說想啊!他沒敢問方子晨,怕說了他不同意。


    他偷偷去了醫館。


    老大夫說哥兒本就懷子不易,他身子空虧,胞宮虛寒,更是不易。


    趙哥兒問:“那我,是不能再要孩子了嗎?”


    “老夫並非此意,懷是能懷,隻是較之其他哥兒,更加困難些罷了。”


    趙哥兒迴來熬了藥,喝的時候都沒讓方子晨看見,但方子晨對這味兒實在敏感,趙哥兒隻得扯了借口瞞過去。


    大夫說這藥前期每天一副,之後若是好些了,便可斟酌著減量。


    趙哥兒怕被方子晨瞧出端倪,便迴了趙府,說想去陪史念祈,方子晨沒有懷疑。


    他把自己所有的隱瞞都一五一十的攤開了,方子晨沒有說話。


    若僅是如此,趙哥兒沒有任何的錯。


    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有著不同的思想,趙哥兒就是這個時代的人,不能說他的思想不對,趙哥兒可以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沒有理由也不必無條件的以自己的思想為中心。


    當兩種思想發生碰撞,產生矛盾是必然。


    可他在意的不是這個。


    趙哥兒焦躁的再次保證:“夫君,我真的沒有背叛你,我之前騙了你,是我不該,你原諒我,跟我迴家好不好。”


    方子晨垂著眸沒說話。


    趙哥兒鼻子一酸,喉頭徹底哽咽:“我騙你是我不對,我道歉、求你,都沒用嗎?你想讓我怎麽做你才肯原諒我?我們在一起三年,整整三年,我是怎麽待你的?我對你忠誠,對你好,可是為什麽······你不相信我?我是哪裏做得不夠好,才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拋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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