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黑麵的殺手穩住身形,沒有絲毫猶豫,腳下猛蹬,連那把黑劍舍棄了,身形向著漆黑的山林就竄了出去。


    一擊不中,遠遁千裏。


    他是殺手,在意識到來人實力強大的第一瞬間,他就選擇了逃離。


    “助我。”


    蘇牧冷哼一聲,腳下炸裂,猛撲而出。


    雖然沒有商量,但是洛安寧也十分默契地向前衝去,刹那間出現在蘇牧身後。


    隻見她一個旋轉,手中的長劍準確地出現在蘇牧的腳下。


    轟!


    蘇牧足點劍身,力量炸開。


    洛安寧踉蹌後退幾步,血如潮湧,臉上都閃過一抹異樣的嫣紅。


    她抬頭向前看去。


    隻見蘇牧身體表麵的皮膚竟然泛起淡淡的金光,在月色之下清晰可見。


    這是——


    洛安寧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震驚。


    肉身神通!


    她出身不凡,見多識廣,一眼就認出來蘇牧身上的變化是因為什麽。


    刹那間,她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話分兩頭。


    蘇牧得到洛安寧的幫助,淩空二次發力,速度再次暴漲。


    眨眼間,連人帶刀就已經越過十丈距離,出現在那殺手的背後。


    殺手的輕功身法確實了得。


    但淬體極境,不滅金身的力量爆發之下,短距離內,蘇牧的速度也不比對方慢多少。


    隻不過是不夠持久罷了。


    轟……


    蘇牧揮刀向殺手後背斬去。


    刀光如練,破風聲如龍吟虎嘯一般。


    比拚持久力,蘇牧現在確實不如換血境強者。


    如果讓對方逃入山林,蘇牧還真可能追不上他。


    單論爆發力,蘇牧絕對要比他強得多。


    就在蘇牧趕上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失去了唯一的逃生機會。


    噗!


    殺手聽到破風聲襲來,他竭力躲避,但已經被刀鋒劈中肩膀。


    “啊!”


    殺手發出一聲驚天慘叫。


    他整條臂膀,竟然都被蘇牧一刀斬了下來。


    強悍的體魄,在驚雷刀的刀鋒之下,竟然如同豆腐一般脆弱。


    蘇牧的臉上也閃過一抹驚喜。


    上次用秋水刀,他也斬中了換血境,隻不過緊接著就被換血境的肌肉骨骼給卡住了。


    因為秋水刀不夠鋒利,也因為換血境的體魄太過強悍。


    但是這一次,他用的是驚雷刀。


    一招得手,蘇牧沒有絲毫遲疑。


    巽風意境、坎水意境同時爆發,一刀橫削。


    麵對境界高過自己的人,蘇牧出手向來是不留餘地。


    噗!


    一顆腦袋骨碌碌滾落脖頸,黑色的麵具掉落在地上,露出一張蒼白無神的麵孔。


    鮮血如瀑湧出,無頭的屍體,直直向後倒了過去。


    背後腳步聲響起,蘇牧並未迴頭,而是第一時間在那殺手身上摸索起來。


    很快,他從殺手懷裏摸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瓷瓶,臉上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你怎麽來了?”


    洛安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絲疲憊,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欣喜。


    “金風樓的殺手。”


    蘇牧將瓷瓶收進懷裏,又從殺手身上摸出來一遝銀票,拿在手裏,站了起來。


    “還有一個去刺殺我了,被我反殺,從那殺手嘴裏我聽說你有危險,所以我就來了。”


    蘇牧道。


    洛安寧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不過她很快冷靜了下來。


    “金風樓的殺手,為什麽會來刺殺我?”


    她眉頭微皺,認真地思索道。


    “已經很好了,人家起碼是正兒八經來刺殺你的,不像我,隻是個添頭。”


    蘇牧道,將手上那一遝銀票遞給洛安寧,“呐,你的買命錢。”


    洛安寧隻是看了一眼,就搖搖頭,說道,“我用不著銀子,你留著吧,人也是你殺的,這些本來就應該是你的。”


    蘇牧也沒讓來讓去,他知道洛安寧不缺錢。


    將銀票收起來,蘇牧看著洛安寧道,“金風樓出手,不死不休,他們這次沒有成功,後麵肯定還會繼續對你下手,得想個辦法解決了才行。”


    “他們沒有機會了。”


    洛安寧搖頭說道,“我已經是換血境了。”


    她帶著一點小驕傲地看向蘇牧,忽然想到蘇牧的肉身神通,那點小驕傲頓時煙消雲散,有些垂頭喪氣地繼續道,“迴城以後,我就去參加太平司的測試,隻要繡上‘太平’二字,金風樓便不敢再對我動手了。


    除非他們背後的雇主,願意出一個他們拒絕不了的高價。


    但是讓金風樓冒著得罪太平司的危險刺殺一個太平都尉,那個價格,武陵城沒有人能出得起。”


    “也對。”


    蘇牧想了一下,點點頭,“這倒是個一勞永逸的辦法,我原本還想著我們聯手把金風樓在武陵城的據點拔了呢。”


    “……”


    洛安寧看著蘇牧,認真地道,“這肯定是不行的,金風樓中強者無數,就算是四大家族聯手,也不可能將他們剿滅。”


    “那就算了。”


    蘇牧聳聳肩,說道,“還是用你的辦法吧,先成為太平都尉,讓他們投鼠忌器,如果他們還是不肯罷休,那就再想辦法收拾他們。”


    “可惜沒能留下活口,否則我還想問問,到底是誰請金風樓來刺殺我的。”


    洛安寧道,“不過就算留下活口也沒用,金風樓的人是不會吐露雇主身份的。”


    金風樓不會嗎?


    蘇牧不以為然。


    “雇主是何家。”


    蘇牧輕描淡寫地說道。


    “何家?”


    洛安寧有些意外地看向蘇牧,“你確定嗎?我跟何家沒什麽仇啊,他們為什麽要請金風樓來刺殺我?”


    “確定。至於為什麽,那就隻能去問何家了。”


    蘇牧聳聳肩道。


    “好,那就去問問他們。”


    洛安寧說道,殺氣騰騰地就往前走去。


    真去問?


    蘇牧看著洛安寧的背影,目瞪口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洛安寧這果斷的一麵,說問,你還真去問?


    “還愣著幹嘛?何家不是也讓金風樓刺殺你了嗎?你不跟我一起去?”


    洛安寧走了兩步,發現蘇牧沒有跟上來,不禁迴頭道。


    “去,當然要去。”


    蘇牧啞然失笑。


    當麵詢問,貼臉開大,我喜歡。


    …………


    有時候必須得承認,人跟人是不一樣的。


    雖然都穿著太平司白衣的官服,蘇牧身上甚至還多了一個東城司司馬的身份。


    但他自問,他是絕對不可能讓內城城門提前一個時辰開啟的。


    而洛安寧,隻是在內城的城門下喊了一聲。


    距離打開城門還有一個時辰的時候,內城的城門,就提早打開了。


    城防軍隻是流程化地詢問了幾句,就放兩人進了內城。


    “我平時是不會這麽做的。”


    注意到蘇牧的表情,洛安寧解釋了一句,“不過這次我得光明正大地進城,所以小小地任性一次。”


    蘇牧點點頭,表示理解。


    如果他們兩個悄悄地進城,跑到何府去當麵問罪,難保何家有什麽反應。


    何家真要足夠狠,就算殺了他們兩個,迴頭隻要否認見過他們就行了。


    但現在,他們兩個聲勢浩大地進城,那麽多城防軍都看到了,何家就算想動手,也絕對不敢。


    蘇牧也就罷了,洛安寧可是城主千金。


    兩人一前一後,徑直來到了何府門外。


    這個地方蘇牧並不是第一次來,不過站到大門口,他還是第一次。


    就在蘇牧思索洛安寧要怎麽叫開這道大門的時候,就看到洛安寧向前兩步,拔出長劍,哢哢兩劍。


    那兩扇厚重的大門,直接四分五裂開來。


    洛姑娘昂首挺胸地就走了進去。


    蘇牧啞然失笑,洛姑娘平日裏的低調,讓他都差點忘了,對方可是這武陵城最頂尖的二代,還有特權機構的身份,根本就無所顧忌。


    平時不擺架子那是人家修養好,但不代表她會受人欺負。


    “洛小姐,你這是什麽意思?”


    巨大的動靜早就驚動了何家眾人。


    蘇牧跨過門檻的時候,就看到洛安寧在院子中央被匆匆趕來的何公休攔了下來。


    “我還要問問,何家是什麽意思!”


    麵對何公休和何家眾人,洛安寧絲毫不懼,聲音清冷地道,“我與你們何家素無恩怨,你們收買金風樓的殺手來殺我,是不是要給我一個交代?”


    “洛小姐這是從哪裏聽來的謠言?誤會,絕對是誤會!”


    何公休臉色鐵青,道,“我何家與洛家素來交好,老夫怎麽會和金風樓那種地方有來往?


    更不可能買兇刺殺賢侄女。


    我想,是有人在惡意中傷我何家,挑撥你我兩家的關係!”


    何公休的目光落在洛安寧身後的蘇牧身上,眼神像是要將蘇牧千刀萬剮了一般。


    “洛小姐怕不是聽了小人之言?”


    何公休盯著蘇牧道。


    你說話就說話,盯著我什麽意思?你說的那個小人是指我?


    蘇牧將驚雷刀抱在懷裏,還給何公休一個白眼。


    何公休看到蘇牧手中的驚雷刀,一口氣差點就沒上來。


    那是他何家珍藏了多年的寶刀啊。


    混賬東西,拿著我何家的刀跑到我何家來,殺人誅心啊!


    “你看他幹什麽?他也是受害者!”


    洛安寧身體橫移一步,擋住何公休的目光,將蘇牧護在了身後,“事情到底是怎麽迴事你自己心裏清楚。


    今日我們兩個差點死在金風樓的殺手手裏,你如果不給我一個交待,那可別怪我大鬧何家。”


    她右手按上了劍柄,身上殺氣騰騰。


    何公休臉色陰沉如水,冷冷地道,“賢侄女是覺得我何家無人,連一個換血境都擋不住?”


    “我沒覺得怎麽樣,我隻知道,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


    洛安寧道。


    “我練劍,為的就是有人不講理的時候,我的劍,能告訴他們這個道理。


    何公休,你想試試我的劍嗎?”


    何公休臉色變化。


    別說洛安寧隻是剛剛突破換血境,就算她已經換血圓滿,何家也不是對付不了她。


    但現在的情況,何家一旦動手,那事情就徹底鬧大了。


    買兇刺殺洛家大小姐,怎麽說何家都不占理。


    要是讓洛家抓住了機會,聯合其他兩家滅了何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洛小姐,我再說一遍,金風樓刺殺你的事情,我何家一概不知,此事也與我何家沒有半點關係。”


    何公休冷哼一聲,沉聲道,“洛何兩家素來交好,看在賢侄女受到了驚嚇的份上,今晚你強闖何府的事情就算了。


    我看賢侄女也受了傷,正好老夫有些療傷的丹藥,便送給賢侄女你了。”


    何公休吩咐管家把丹藥拿上來。


    很快,幾瓶丹藥就送到了洛安寧麵前。


    “他也受了傷!”


    洛安寧一指蘇牧,道。


    他受傷跟我有什麽關係?


    何公休氣得須發飛揚,胸膛劇烈起伏。


    “我真受傷了,很嚴重的內傷。”


    蘇牧認真地說道,“必須得要價值兩萬兩銀子的丹藥才能治好。”


    “再給他兩瓶丹藥!”


    何公休咬牙切齒地道,“賢侄女,適可而止!”


    他臉色陰沉,整個人幾乎到了要爆發的邊緣。


    洛安寧幹脆利落地將所有丹藥收起來。


    “這次就算了,如果下次金風樓還來刺殺我,我還會再來的!”


    洛安寧扔下一句話,轉身就向外走去,路過蘇牧的時候,還拉了一把蘇牧的手臂。


    看著那碎了滿地的大門,何公休發出一聲憤怒的低吼。


    …………


    一直到遠離了何府,洛安寧才鬆開蘇牧的手臂,臉上帶著喜色,“分東西啦,這次賺到了。”


    感受著手腕上的餘溫,蘇牧微微一笑,“幾瓶丹藥而已,便宜了何家。”


    “你不懂。”


    洛安寧搖搖頭,說道,“你別看何家壟斷了武陵城的兵器冶煉,其實何家和神農百草宗也關係匪淺,他們家裏的丹藥都是來自神農百草宗,品質非常好。”


    大玄王朝,功法、修煉資源基本上都被三方勢力壟斷。


    一個是大玄王朝官方,一個是名門大族,還有一個就是江湖門派。


    有些江湖門派的實力非常強大,就算是大玄王朝官方,也要禮讓三分。


    神農百草宗,便是這樣的大門派。


    “神農百草宗,很強嗎?”


    蘇牧若有所思地道。


    “很強,不過他們的長處在於煉丹,其他方麵跟咱們太平司沒法比。”


    洛安寧說道,“大玄最強的勢力,還是咱們太平司。這些我的,這些是你的。”


    她將幾個瓷瓶塞到蘇牧手裏。


    “何家這麽忍氣吞聲,說明他們理虧,這也證明就是他們請人刺殺我的。


    不過這事沒有真憑實據,也不能把何家怎麽樣,我砸了他家大門,又讓何家吐出來這些丹藥,也就隻能做到這樣了。”


    洛安寧解釋道。


    蘇牧點點頭,其實何公休能忍下來他也是有些意外,不過顯然雙方都明白,明麵上誰也不能將誰怎麽樣。


    洛安寧能逼得何家給出這麽多丹藥已經算是大獲全勝了。


    真想再做什麽,隻會把何家真正的高手逼出來。


    堂堂內城四大家之一,大門讓人砸了個粉碎,這已經夠丟臉了。


    “蘇牧,你還想要什麽?”


    洛安寧向前走了兩步,忽然扭頭問道。


    “我還想什麽?”


    蘇牧不解。


    “功法、武技、兵器、金銀珠寶,甚至婢女都行。”


    洛安寧道,“你救了我的命,我得報答你。


    你跟我說你還想什麽,我給你。”


    洛姑娘語氣平靜,卻透著讓人折服的自信。


    蘇牧有些驚喜,洛安寧真是個好姑娘啊。


    “想要什麽都行?”


    蘇牧沉吟道。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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