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崎嶇的山道上,一道身影快速前行。


    洛安寧原本早就想返迴武陵城了,隻是山中補給點遇襲,她不得不多留幾日,幫助補給點防禦了幾日。


    直到麻煩徹底解決,她才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這次在城外曆練了這麽久,雖然很辛苦,但收獲也很大。


    突破到了換血境,隻要迴到城中,就能去太平司衙門參加測試,然後就有資格在身上的差服上繡上“太平”二字了。


    雖然隻是黑線。


    但早晚自己能用上銀線,甚至金線。


    而且,能聽蘇牧叫一聲師姐了。


    想到這裏,她的眼睛不由地彎成了新月,迴城的心情就更加迫切了。


    夜間趕路,尤其是在城外,其實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不過以洛安寧的實力,自然也不怕有什麽危險。


    迫切的心情下,她不願意等到天亮,能早一刻迴到城中就早一刻。


    忽然。


    洛安寧腳步一頓,停了下來,她目光微動,往前方看去。


    “誰?出來!”


    洛安寧一隻手搭在了腰間的劍柄之上,對著前方冷喝道。


    話音未落,前方的黑暗之中,忽然亮起一點寒芒。


    唰!


    一道劍光從黑暗中飛出,無聲無息地就刺到了洛安寧麵前。


    洛安寧表情一肅,腰間長劍出鞘,瞬間幻化成一條盈盈碧波的長河。


    劍光閃動之間,空中響起一陣叮叮當當的金屬交鳴之聲。


    雙方一觸即分。


    洛安寧後退一步,一臉凝重地看著前方。


    隻見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中,連連上都帶著一張漆黑麵具的人影無聲無息的落地。


    對方一言不發,落地的瞬間,雙腳發力,手中一把漆黑如墨的長劍再次刺來。


    “金風樓!”


    洛安寧心思轉動,手上的動作也是絲毫不慢,劍光閃動,迎了上去。


    …………


    “大人,我查到蛟龍血的消息了!”


    沈義之一臉興奮地衝進東城司衙門。


    “哦?”


    蘇牧放下手上的卷宗,抬起頭來。


    “在哪?”


    “二十多年前,曾經有數滴蛟龍血流轉到武陵城,我查過了,後來那些蛟龍血落到了何公休的手裏。”


    沈義之壓低聲音說道。


    “何公休?何家現任家主?”


    蘇牧臉上露出狐疑之色,看著沈義之道,“沈義之,你不會是想要借我的手繼續對付何家吧?”


    “大人明鑒!”


    沈義之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我沈義之雖然痛恨何家,但大人你替我報了殺子之仇,我就算再沒良心,也不可能做出這等忘恩負義之事啊。


    我承認,如果有機會,我也想在何家身上捅一刀。


    但蛟龍血的事情,千真萬確!”


    上次貨物丟失的事情,雖然東城司沒有大張旗鼓地宣稱那些匪徒是何家假扮,但沈義之是知道的。


    “起來吧,我信你了。”


    蘇牧抬抬手,說道,“在何家手裏,倒是有些麻煩了。”


    如果是在四大家族其他幾家的手裏,無論是洛家還是王家,他都還算有些交情。


    謝家雖然沒打過交道,但也沒有恩怨,多出一些銀子,也未必不能把蛟龍血買過來。


    唯獨何家。


    他跟何家幾乎已經是撕破了臉,也就是顧忌武陵城的律法,他們才沒有在城內大打出手。


    這種情況下,他想從何家得到蛟龍血,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大人,想從何家手裏得到蛟龍血,也不是沒有辦法。”


    沈義之忽然低聲道。


    “你有辦法?”


    蘇牧看向沈義之。


    他從來不會小瞧了這些商人。


    他們的武道實力不行,但要論權謀機變,絕大部分武者都不如他們。


    奸商奸商,無奸不商。


    “這些日子,我一直讓人盯著何家,結果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沈義之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周圍,壓低聲音道。


    蘇牧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所以說是奸商,夠記仇的,竟然一直讓人盯著何家。


    自己以後如果與這樣的人交惡,一定得趕盡殺絕。


    要不然,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


    沈義之固然無法與內城何家相比,但被他盯上了,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被咬一口。


    小人物有時候也是能辦大事的。


    “什麽有意思的事情?”


    蘇牧心生好奇地問道。


    “就在昨日,我的人看到何府的管家,在偷偷與金風樓的人接觸。”


    沈義之請示了蘇牧之後,把房間的門窗全都關好,這才迴到蘇牧身前,小聲地道,“大人你想,以何家的勢力,想殺一個人需要找金風樓嗎?


    如果是普通人,何家自己就能輕易殺死,根本沒必要找金風樓的人出手。


    他們會找金風樓,要麽是他們要殺的人太強,何家殺不了,要麽就是他們要殺的人身份特殊,何家不方便出手。


    無論哪一種,何家要殺的人,必定不是一般人。


    何家肯定不想這件事被人知道!”


    “你的意思是,用這件事來威脅何家,讓何家把蛟龍血交出來?”


    蘇牧沉吟道。


    “是!”


    沈義之道,“如果大人信得過我,這件事讓我來操作,我保證幫大人你拿到蛟龍血!”


    他眼底深處閃過一抹恨意,自從他兒子被何家的人殺死之後,他就發誓,他這輩子都跟何家杠上了,任何機會,隻要能讓何家有損失的,他都會去做!


    “你有把握?”


    蘇牧沉聲道。


    “有——”


    沈義之剛剛開口。


    忽然。


    蘇牧眼中精芒暴漲。


    便在這時,哢嚓一聲,窗戶四分五裂開來,一抹寒芒,激射向蘇牧。


    電光火石之間,蘇牧一手將沈義之甩了出去,驚雷刀跳到手上,一刀劈了出去。


    房間之內陡然一亮。


    刀光宛若太陽升空。


    哢嚓!


    驚雷刀準確無比地劈中那一道寒芒。


    無窮無盡的浩大力量瞬間將那寒芒破碎。


    半截短劍,咣當一聲掉落在地上。


    刀光映照出一雙充滿了錯愕之色的眼睛。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鳴聲響起,剛剛從窗外飛進來的身影,以比進來更快的速度倒飛出去,砰地一聲就砸在院子裏的地麵上。


    青石地麵上被砸出來一圈圈蜘蛛網狀的裂紋。


    那人還想起身的時候,蘇牧身形一晃,驚雷刀已經落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冷的刀鋒讓他脖子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那人眼神中閃過驚恐,還夾雜著一絲憤怒。


    這他娘的是淬體境?


    好吧,確實是淬體境!


    但他娘的是淬體極境!


    該死的何家,這種人能當添頭?


    就兩萬兩銀子,竟然想讓我們金風樓來殺這樣的人?


    這樣的人,起碼得五十萬兩起步,得請換血境殺手才成!


    他看著蘇牧,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心中清楚,剛剛那一刀,如果不是蘇牧臨時換了刀背,就那一刀,就已經將他斬成兩截。


    現在蘇牧想殺他,隻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既然對方沒有下殺手,那就說明對方覺得自己還有價值。


    “我有一條消息,能買我的命!”


    念頭飛轉,那殺手毫不猶豫地開口道。


    “說。”


    蘇牧冷冷地道。


    “你要的蛟龍血已經不在何家了。何家以蛟龍血為代價,請我們金風樓出手。”


    感受著脖子上的鋒芒,殺手快速地說道。


    驚魂未定的沈義之探過頭來,“你們金風樓不是從來不出賣雇主消息嗎?”


    “我金風樓隻跟講規矩的人講規矩,是何家先不講規矩,以低價誘騙我們金風樓出手,我們自然沒必要為他們保守秘密!”


    殺手理直氣壯地說道。


    蘇牧心中撇了撇嘴,這不就是最終解釋權在我嗎?指望一群殺手有節操,確實是有些為難他們了。


    “這麽說,蛟龍血現在在你手裏?”


    蘇牧沉聲道。


    “不在。”


    殺手道,“你不是主要目標,你隻是個添頭。


    何家要殺的主要目標,是洛家的大小姐,樓裏派了換血境去刺殺她,蛟龍血在他手上。


    他已經出城去截殺洛家大小姐。


    我負責殺你,賺得隻是當做添頭的兩萬兩銀子而已。”


    “洛家大小姐?”


    蘇牧眉頭微皺,洛安寧?


    何家這是瘋了?無緣無故刺殺洛安寧幹什麽?


    還有,我怎麽就是添頭了?


    這麽瞧不起我的嗎?


    “我既然失敗了,那除非何家加錢,否則金風樓不會再對你出手,我這個消息,足夠買我的命了吧?”


    殺手道。


    噗滋……


    他眼睛猛地瞪大,雙手握住脖子,鮮血順著他的手指縫流了下來。


    他眼神中滿是不敢相信,死死盯著蘇牧,似乎想問為什麽。


    “這裏是東城司衙門,你一個殺手,既然來了,難道還想要活著離開?”


    蘇牧淡淡地說道。


    噗通!


    那殺手倒在地上,身體抽搐了幾下,然後就徹底沒了消息。


    “看好他的屍體,我出去一趟。”


    蘇牧對著沈義之說道,身形一晃,已經消失在院子裏。


    蛟龍血,洛安寧。


    …………


    鏘!


    洛安寧倒翻七八丈,落地之後又踉蹌後退兩步,麵色微顯蒼白。


    與她的狼狽模樣相比,那手持黑劍的殺手無疑好了許多。


    同為換血境,洛安寧才剛剛突破沒有幾日,一身鮮血才換了一成不到。


    而那手持黑劍的殺手,已經在換血境浸淫數年,體內的血液也換了超過兩成。


    而且他戰鬥經驗豐富,如果不是因為洛安寧掌握了兩種勢,現在早就已經死在了他的劍下。


    就算如此,洛安寧身死也隻是時間問題。


    洛安寧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但是她的臉上沒有絲毫驚慌和畏懼。


    她隻是平靜地擦去嘴角的血跡,然後認真地舉起了手中的劍,“再來!”


    “不自量力,找死!”


    那手持黑劍的殺手見洛安寧竟然把他當成了練劍對象,心中不由地有些惱怒,眼神中閃過一抹淩厲的殺意。


    麵對他的刺殺,竟然沒有感受到任何恐懼,這不是小瞧他的專業能力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


    惱怒之下,他決定用出全力,讓這個小丫頭知道什麽叫敬畏!


    身形一晃,速度迅如鬼魅,嗖的一聲出現在洛安寧左邊刺出一劍。


    一劍過後,他又“嗖”的一聲出現在洛安寧背後。


    四麵八方,一刹那間全都是他的身影,同時出劍刺來,讓人分不清哪一個是真,哪一個是假。


    洛安寧沉著出劍,劍光如同繁星點點,將周身護佑得滴水不漏。


    哪怕是那個殺手,心中也不禁暗讚一句,不愧是武陵城年輕一代的第一天才。


    這一手劍勢,堪稱完美,感覺距離領悟意境也沒多遠了。


    可惜碰到了他鄭九。


    換血兩成,他體內的真血數量比洛安寧多了一倍有餘,而且他修煉的上乘換血法,有六倍效果,這是絕對的力量差距!


    噗!


    噗!


    兩聲輕響,洛安寧身上多出兩蓬血花。


    如果不是她躲閃及時,差一點就被一劍割破喉嚨。


    饒是如此,她的鎖骨處也多了一道傷痕,差點將鎖骨都給斬斷。


    鎖骨受傷,她感覺手臂的動作有慢了兩分。


    又艱難地抵擋了幾招,身上便又多了一道傷口。


    洛安寧心中歎息,實力還是不夠啊,憑自己是解決不了眼前的困境了。


    那麽,求援吧。


    洛安寧一邊揮動長劍,另一個手伸到腰間,抓住了屬於她的太平司白衣腰牌。


    便在這時,她耳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找到你了!”


    緊接著,一道人影就淩空撲來。


    聽到聲音的刹那,洛安寧毫不猶豫地向後一退,和那個突然出現的人影錯身而過。


    殺手也聽到了聲音,不過他並未改變策略,長劍直入,就要先取了洛安寧的性命,然後再應付來人。


    就在他如影隨影地刺向洛安寧的時候,洛安寧已經果斷的後退,而來人,已經瞬間擋在了洛安寧的身前。


    殺手眼中閃過一抹狠戾,加大了力氣,就要一劍刺穿對麵兩人。


    既然尋死,那我就殺了你。


    殺你,免費。


    說時遲,那時快。


    長刀出鞘的清脆錚鳴聲中,一縷雪白亮芒驟然出現。


    轟的一聲。


    刀鋒準確無比地劈在黑劍的劍尖之上。


    殺手臉色瞬間大變。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股洶湧無匹的狂暴力量已經從劍身之上湧來,他虎口震裂,黑劍竟然握持不住,脫手飛出。


    而那股巨大的力量,依舊讓他蹬蹬蹬地後退了好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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