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隻要你能為我兒報仇,我願意將沈家全部財產全都獻給東城司!我隻想讓那些人死!”


    沈義之跪在蘇牧麵前,老淚縱橫地道。


    蘇牧正在仔細查看最近幾起東城司商旅貨物被劫的卷宗,沈義之求見。


    他一進來,就噗通一聲跪倒在蘇牧麵前,然後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哭了起來。


    幾十歲的人了,哭得跟個孩子似的。


    “起來說話,否則你現在就可以出去了。”


    蘇牧見不慣這些,皺著眉頭道。


    “緝兇剿匪是東城司的職責所在,不需要你說,我也會做。


    不會因為死的是你兒子,東城司就區別對待。”


    這些日子,蘇牧威嚴日盛,他這麽一嚴肅起來,沈義之也收了哭聲。


    他站起身來,無聲地抹了抹眼淚。


    “大人,我知道那些賊人藏在什麽地方!”


    沈義之忽然說道。


    “嗯?你知道?”


    蘇牧的目光從卷宗上移開,看向沈義之,疑惑道。


    他已經派了鄭旺等人去調查此事,結果一無所獲。


    連東城司的捕頭陳鬆都陷了,可見那一夥兒匪徒實力之強。


    目前為止,蘇牧在東城司的卷宗上還沒有看到絲毫線索。


    不過想想,沈義之是東城區的地頭蛇,他有自己的方法也可以理解。


    這些地頭蛇,他們的實力或許不強,但如果你小瞧了他們,那說不準什麽時候他們就會給你一個驚喜。


    “大人,你知道我們這些生意人,難免會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這次我兒出事之後,我發動了我所有的關係去追查那些人,最後我從金風樓買到了一個消息!”


    沈義之沉聲道。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可想而知,他為此沒少花銀子。


    苦心培養的嫡長子被人殺了,沈義之幾乎要發瘋了,別說花些銀子了,哪怕是傾盡家產,他也一定要報仇。


    “金風樓?”


    蘇牧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聽說過金風樓的名字,不過從來沒有打過交道。


    金風樓並非武陵城的勢力,它遍布大玄,幾乎每個重要的城市都有它的蹤影。


    它可以說是大玄王朝最大的地下組織,專門販賣消息,和一些殺人的髒活,它是一個殺手組織。


    和捉刀人不同,金風樓的殺手沒有任何底線,隻要給的錢足夠,讓他們殺誰都行。


    而捉刀人雖然也是拿錢辦事,但他們多少還有些良知,不是什麽活都接。


    當然,金風樓的殺手,比捉刀人強多了,賺得也多多了。


    想成為金風樓的殺手,門檻也比當捉刀人要高得多。


    蘇牧曾經聽說,金風樓甚至有過刺殺脫胎境武者成功的案例。


    不過蘇牧對金風樓最大的印象,就是貴。


    想請金風樓出手,必須得有錢,而且一般的有錢都不行。


    跟他們打一次交道,幾千兩銀子恐怕連點水花都見不到。


    沈義之雖然是東城區數得著的富商,但可想而知,這次他也必定是大出血了。


    “那些賊人藏在什麽地方?”


    蘇牧沉聲道。


    聽到沈義之的消息來自金風樓,蘇牧就沒有絲毫懷疑了。


    金風樓雖然貴,但貴的值,它們的消息,一般情況下都不會有錯。


    金風樓的招牌,在大玄王朝還是十分響亮的。


    “就在東郊的一個山穀之內,他們一共有四十人,其中淬體四境有兩個,淬體三境十個,剩下的都是淬體二境。”


    沈義之說道,“他們臉上都帶著臉譜,身份暫時不明。”


    說到這裏,沈義之臉上露出恨色。


    不是金風樓查不出來那些賊人的身份,而是他沈義之付不起錢了。


    他手上的銀子,隻能買到這麽多消息。


    想要知道更多,那就得加錢。


    當然,如果他加的錢足夠,金風樓也能幫他把那些賊人全部幹掉。


    不過就算沈家傾家蕩產,也請不起金風樓殺死四十個人。


    隻是現在的消息,沈義之就已經把沈家手頭的銀子花幹淨了,除非變賣家產,否則他也拿不出更多的銀子了。


    沈家在東城區是數得著的富商,就隻是買了條消息,就幾乎被掏空了,可見金風樓有多賺錢。


    不過人家也確實有這個本事。


    東城司的捕快都查不到的事情,人家輕而易舉就查到了。


    “大人,東城司如果要出兵,我沈家還有二三十個護院武師,我願意將他們全都交給大人差遣!”


    沈義之正色說道。


    如果蘇牧不替他報仇,那他就會將沈家的家產全部變賣,然後請金風樓出手。


    他兒子,他精心培養了二十多年的嫡長子,那是他和發妻唯一的子嗣!


    “你讓護院武師到東城司聽候差遣,另外,把賊人藏匿之處詳細地告訴我。”


    蘇牧思索著道。


    四十人,隻有兩個淬體四境,這樣的實力,也敢到東城司的地盤上撒野?


    沈義之將早就準備好的地圖交給蘇牧。


    “大人,隻要你能替我報仇,從今以後,我沈義之這條命就是你的了,你讓我幹什麽我幹什麽——”


    沈義之說道。


    “我要你這條命做什麽?”


    蘇牧平靜地道,“此事我知道了,你先迴家等消息吧。”


    “大人——”


    沈義之還想再說什麽。


    “我說,迴家等消息。”


    蘇牧沉聲道,不怒自威。


    “是。”


    沈義之心裏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向外走去,他佝僂著身子,背影顯得異常蒼老可憐。


    沈義之知道,東城司除了蘇牧,就隻有陳鬆一個淬體四境,如今還下落不明。


    剩下的那些捕快,實力基本上也就是淬體一境、淬體二境,和賊人相差懸殊。


    蘇牧猶豫也在情理之中,他自己再強,也不可能帶著一幫烏合之眾打贏四十個高手。


    讓他迴去等消息,十有八九以後就不會再有下文了。


    看樣子,隻能變賣家產,花錢請金風樓出手了,就是不知道,沈家的全部家產,能請金風樓殺幾個人。


    …………


    夜幕降臨。


    東城司依舊是燈火通明。


    誰都沒有注意到,原本在班房內翻閱文書的蘇牧,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班房。


    餘秀江和眾捕快都以為蘇牧是迴了後院,也都沒有怎麽在意,繼續忙碌著自己的差事。


    這個時候,夜幕籠罩下的東城區,一道人影,在屋脊之間快速地跳躍前行。


    沒多久之後,蘇牧翻過外城城牆,出現在城外。


    晚上的城外遍地都是危險,不但有出沒的強盜土匪,甚至可能會遇到妖物。


    不過以蘇牧如今的實力,隻要不離開城市太遠,一般的危險已經奈何不了他了。


    出城之後,蘇牧徹底放開了束縛,肉身力量全部爆發,一步踏出,腳下炸裂,整個人如同騰雲駕霧一般躍出去數丈。


    明明是奔跑,卻如同飛一般。


    風聲唿唿地從耳邊吹過,蘇牧甚至有一種脫離了地麵的感覺。


    淬體極境帶來的強悍體魄,哪怕沒有刻意修煉過輕身武技,蘇牧的速度,也遠超一般的淬體境武者。


    路邊一隻覓食的小鬆鼠,忽然感覺一陣風吹過,接著眼前飄過一道黑影,它茫然地抬起頭,視野範圍內空空如也。


    撞鬼了?


    小鬆鼠手上捧著的果實啪嘰掉落在地上,下一刻,它滿臉驚恐地轉身逃竄進了樹林。


    蘇牧肆意釋放著力量,月上中天的時候,他就已經來到了沈義之所說的那處山穀。


    武陵城東郊的群山和南郊的群山一樣,都屬於八百裏大行山脈。


    這裏屬於大行山脈的最外圍,連最近的城防軍補給點也在十幾裏之外。


    蘇牧來到山穀的時候,正好看到幾十個人正忙碌著收拾東西,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正要離開此地。


    蘇牧心中微微一動,幸好自己今夜來了,否則他們跑了,天地茫茫,再想找到他們可就不容易了。


    “氣血旺盛,舉止有度,這些人訓練有素啊。”


    蘇牧伏在山頂上,看著山下忙碌的眾人,心中暗自道。


    這些人十分謹慎,哪怕是深夜,他們臉上依舊帶著五彩斑斕的麵罩,隻露出一雙眼睛。


    蘇牧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山穀一角。


    那裏矗立著十幾根粗糙的木頭樁子,每個木頭樁子上都綁著一個人。


    那些人身上全都血跡斑斑,看著慘不忍睹的樣子。


    從他們身上殘破的衣服上能夠看出來,那些人都是東城司的捕快。


    蘇牧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去。


    殺人不過頭點地。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劫殺,這是羞辱,是折磨。


    尋常的匪徒劫財殺人,根本不會做這種事情。


    之前將捕快的屍體丟到東城區城門口就已經觸及了蘇牧的底線。


    現在這些匪徒的舉動,已經成功地激起了蘇牧心中的怒火。


    蘇牧的手握在了刀柄之上,就要出手。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隻見一道人影騎著馬奔進山穀,來到那夥匪徒前,翻身下馬。


    “收拾好了嗎?帶上東西,馬上走!”


    深夜,又是山林之中,那人根本沒有絲毫避諱,一點沒有壓低嗓音地道。


    他的聲音聽起來年紀並不大。


    “已經收拾好了,那些捕快怎麽辦?”


    一個匪徒開口道。


    “哼,大伯讓我把人放了。”


    那騎馬而來的人冷笑道,“人可以放,但得給他們留點記號!”


    月光下,那人的眼神陰毒得如同一條毒蛇一般。


    “把他們右手的大拇指都給我切下來。”


    那人冷冷地說道,“我要讓他們以後連刀都拿不穩,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隨意招惹他們招惹不起的人!”


    “是!”


    其餘匪徒紛紛發出大笑之聲,有幾個心急的,已經拔出刀,向著那些被折磨的遍體鱗傷的捕快走去。


    眼瞅著那幾個匪徒已經逼近。


    忽然。


    嘭的一聲,繩索崩斷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就見一道傷痕累累的身影撲了出來,他嘴裏還發出一聲困獸般的怒吼。


    東城司捕頭,陳鬆!


    陳鬆衝出兩步,一下子撞入一個匪徒的懷中,直接將那匪徒撞飛出去。


    他順勢奪下那匪徒手中的刀,如影隨形,一刀將那匪徒徹底了結。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所有匪徒都有些意外。


    他們紛紛發出怒喝之聲,兩道人影,以遠超同伴的速度向著陳鬆撲了過去。


    陳鬆斬殺一個匪徒,正要一鼓作氣再殺一個,那兩個淬體四境的匪徒就已經撲到了他的麵前。


    砰砰兩聲悶響。


    陳鬆的身影倒飛出去。


    他本就受了不輕的傷,剛剛憑借著胸中一口惡氣掙斷繩索,又拚盡全力斬殺一個匪徒,如今全都是靠一口氣撐著,如何能打得過兩個同階武者?


    這一下被打飛出去,落地之後連滾十幾圈,陳鬆強撐著想要爬起來,結果起身起到一半,就無力地摔了迴去。


    “嚇我一跳。”


    那騎馬而來的人邁步走了過來,撫著胸口道,“我還真以為你一怒而起要翻盤呢。


    可惜,在本少爺的手裏,你就是秋後的螞蚱,再怎麽蹦躂都沒用。”


    “本來想留你一條狗命,但是你現在激怒了本少爺,所以本少爺決定,斬下你的狗頭,送給蘇牧瞧瞧。”


    他獰笑著說道,“不知道姓蘇的見了你的狗頭,以後睡覺會不會做噩夢,哈哈哈——”


    他掐著腰,仰天發出一陣得意的大笑聲。


    “我以後會不會做噩夢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以後肯定再也不會做噩夢了。”


    就在這時,忽然一道聲音響起。


    那聲音並不多大,卻把那陣張狂的笑聲給壓了下去。


    “你以後,都不會再做夢了。”


    聲音清晰地落入山穀中每個人的耳朵內。


    陳鬆猛地抬起頭,原本已經絕望的眼神當中,猛地迸射出希望的光芒。


    就在這時,一道亮光,帶著恐怖的唿嘯之聲從天而降。


    噗嗤!


    那騎馬而來的青年,胸口被一把長刀貫穿,整個人向後倒飛出去。


    飛出去數十丈,直到他的身體撞上一塊巨大的青石,這才終於停滯了下來。


    整個人就這麽被盯死在了巨石之上,掛在那裏。


    “噗……”


    何光茂雙手死死握住長刀的刀柄,口中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眼中滿是無法置信。


    他望向長刀飛來的方向,目光所及,正好看到一個人從山坡上走了下來。


    蘇牧!


    他腦海中湧現出無限的悔恨,早知如此,自己就應該聽大伯的話,不該去招惹蘇牧啊。


    隻可惜,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地方……


    第二更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玄第一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東床臥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東床臥虎並收藏大玄第一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