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危橋。”“嗯?”唐彥喝了一口酒,主動吻了上去,在薑危橋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撬開了他的嘴唇,把嘴裏含著的那口啤酒渡了過去。薑危橋愣了一下,然後無比迅速地反應了過來,摟住唐彥熱烈地迴應這個吻。“你想幫我趕走噩夢是不是?”薑危橋在他耳邊低聲問。“就今晚。”唐彥低聲說。“好,就今晚。”他們在雨中相擁。雨聲讓一切都朦朧了起來。比起之前的任何一次擁抱,這次都顯得更加親昵。時間不能迴轉,記憶也無法消退。短暫地忘卻了曾經的傷害,於是隔閡暫時地消退了,被名曰酒精的東西抽離了意識。噩夢都退散了。成了甜蜜的纏綿。成了婉轉的低吟。吻裏有著苦澀的意味。可是這樣主動的唐彥確實是在夢中期盼了許久的。薑危橋視線所及的每一寸肌膚,觸碰到的每一次顫抖,親吻過的每一滴眼淚,都成了催化劑。於是關於年少時期的那些每一分鍾被記了起來,讓他再一次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麽。那些珍貴的過往,萌動的初心,還有不由自主的淪陷,都在今夜紛紛降臨。成就了這份美好。成就了這場美夢。第51章 如此難過(二更合一)“肌張力、肌張力,感覺功能、脊椎造影……情況可以說總體比較平穩,之前頻繁會出現靜脈曲張、伴隨發熱的情況也比半年前有大幅度下降,神經反射的指標甚至略有增長……我聽薑危橋說,一直有堅持在做針灸對吧?”半年一次的例行體檢結束後,陳訴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拿到了關於唐彥本次體檢所有項目的數據,他一邊挨個仔細檢查,一邊跟唐彥拉家常。“對了,今年生日打算怎麽過。”唐彥半天沒有迴話,陳訴困惑地抬頭,就瞧見他從百葉窗的縫隙裏往走廊看。薑危橋正坐在那裏打電話。陳訴從體檢檔案裏抽出了心理衛生那張評估表,各項指標都有良性改變,比起之前任何一次的變化都來得大。“生日打算怎麽過?”他又問。“我不過生日,你知道的。”唐彥迴神“我以為今年會有變化。”陳訴指了指窗外的薑危橋。唐彥沉默了片刻:“你想多了。”陳訴深表讚同:“他這個人一看就不靠譜,而且有黑曆史。你現在就算要找個對象,也要找個足夠好的。”唐彥:“……我沒有要談戀愛的意思。”“這是你個人選擇。我沒辦法橫插一腳。”陳訴倒是看得開,“人不一定要結婚,也不一定要生孩子,我就是這麽想的。不過對於你來說,一場戀愛確實會讓人身心愉悅,發生比較大的改變……痊愈,你明白嗎?”“痊愈?”唐彥覺得有些好笑,他摸上自己的膝蓋,隔著褲子,便能感覺到骨骼的幹枯,“陳訴,我沒有痊愈的一天了。”“我不是說身體。”陳訴道,“截癱這件事,現代醫學也隻能束手無策。可是這場車禍帶來的傷害,不隻是身體,還有心理。有些人永遠活在自怨自艾中反複自我傷害,有些人能夠鼓起勇氣,走出來……我有很長一段時間對你的心理都憂心忡忡,這不是我擅長的領域,我隻能醫治身體上的傷,心理上的傷則隻能靠你自己。現在我感覺樂觀許多。我期待著有一天,你能夠真正走出來、放過自己,推開那套你再也沒有進去過的別墅大門,過一場屬於自己的生日。”唐彥看著陳訴。他如此真摯,以至於唐彥不知道要怎麽告訴他,其實沒有你想象的這麽好,你誤會了。陳訴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除了薑危橋,他這個人一看就不靠譜。”唐彥:……*上車往迷蹤去的時候,唐彥收到了博涵發來的微信。【師兄,一會兒有空一起吃個飯嗎?】唐彥想起了上次答應博涵的條件,於是迴複:【可以,在哪裏?】很快的,一個定位就發了過來,地方竟然距離迷蹤不遠,隻隔了兩條街道。“他有說迴來開餐飲吧,這怕不是他的店?”薑危橋本來在旁邊位置上睡覺,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湊過來看了一眼嘖了一聲,點評道,“別怕,一會兒我陪你去。”“我自己去。”“啊?”“乙叔,您一會兒把我放在這個飯店門口就好了,我和博涵吃完飯自己迴迷蹤。”“好嘞。”老乙答應得痛快。“不,等會兒。你出去跟別的男人吃飯,不帶我???”薑危橋打斷他倆的對話,“什麽人啊,還博涵……你都沒有這麽親昵地叫過我。”“他就叫博涵!”唐彥無語了。“很危險的。你知道他是什麽人?”薑危橋問他,“李心思的事情他就是在撒謊,飯店還開迷蹤附近了,針對性不強嗎?他說他要表白,就那麽草率地表白,到時候對你見色起意你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唐彥無奈:“我是一個成年人。我明白自己要做什麽,也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即便行動不便,但是出門去見個人然後迴迷蹤這一點我還是能做到的。為什麽在你看來,我好像要去幹什麽冒險的事情一樣。”“難道不是嗎?”薑危橋說,“上一次我沒挽留你,你就出了車禍。”他說完這句話,車子裏安靜了下來。唐彥怔怔地看著他。前排的老乙和小甲眼觀鼻、鼻觀心,大氣兒都不敢喘,假裝自己不存在。努力要撇清自己和這尷尬的氛圍之間的關係。薑危橋靠迴座位,捂住臉,頹然笑了一聲:“對不起,我失態了。”“我必須去見博涵。”唐彥對他說,“不管是因為李心思,還是因為我和他之間的同窗關係。”“……我知道。”薑危橋聲音有些沒精打采。“但是一會兒結束後,你可以來接我。”唐彥對他說,“這樣可以嗎?”薑危橋看他,問:“你希望我來接你?”“如果你想。”唐彥對他說。“我想。”薑危橋湊過來,抓著他的手,親吻他的手背,“關於你的一切,我都想參與。”說這句話的時候,薑危橋少了平時的玩世不恭,語氣如此認真,眼神熾熱,像是要點燃唐彥的靈魂。他的吻輕柔地落在唐彥的手背。如此鄭重。讓唐彥局促起來,他收迴手,看向前方。可是那個吻過的地方變得燙了起來,似乎是波動了水麵一半,溫度蕩漾開來,從手背,順著血液,鑽入了唐彥的心髒。剛才陳訴的話,又在耳邊響起。我期待著有一天,你能夠真正走出來、放過自己,推開那套你再也沒有進去過的別墅大門,過一場屬於自己的生日。……痊愈。有這種可能嗎?*車子把他放在了博涵留下的地址處。確實是一家餐廳。不過與想象不同,這不是一家魯菜餐廳,甚至不是中餐。這是一家叫做“轉角”的brunch西餐廳。整體裝修風格很北歐,大葉植被成為了餐廳裏隨處可見的裝飾物。“那我們先迴去了,你有事隨時電話。”薑危橋從車窗裏探出頭來叮囑。“好,迴頭見。”那輛他隻要出行就會使用的邁巴赫mvp被老乙開走了,帶走的還有依依不舍的薑危橋。於是隻剩下了他自己。路上的汽車駛過,放學的孩子們歡鬧著從人行橫道那頭跑過來,街邊小攤的叫賣聲,還有遠處大屏幕上播放的廣告……這是四年來從未有過的事情。除了家裏,除了自己的那個小小的世界,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時刻。在街頭,沒有人陪同,僅僅隻有自己。第一秒鍾,唐彥是膽怯的。可是下一秒,他就已經按下了前進鍵。輪椅在他的操控下,最開始走得有點遲緩,似乎是剛學會前行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觸碰著自己可能抵達的最遠的界限。然後世界會給予他反饋。自由並沒有界限。雙腿並不會束縛住充滿好奇心的靈魂。沒有什麽能將人的精神束縛住。很快的,輪椅的行動不再遲緩,帶著他進入了博涵的那家餐廳。餐廳並沒有營業,也沒有客人。博涵在門口笑著迎接他,他今天穿著一件短袖襯衫,一條米色牛仔褲,比那天去韶華開起來輕鬆多了。“師兄真的赴約了。”“你這家餐廳還沒有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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