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問題嗎?”“那個女人是誰?”“不知道。”唐越彬道,“聽說她找過詩嵐要錢,被詩嵐當場趕出去了。但是我母親也好,我們幾個兄弟也好,沒有人來得及跟她有正麵接觸。”“沒來得及?”薑危橋皺眉,“是因為緊跟著就出車禍了嗎?”唐越彬點點頭:“人已經去世了,去追究這一切還有意義嗎?那個女人可能也是因為這樣,很快就消失了,再沒有出現在我們麵前過。”“沒有出現過……”薑危橋陷入沉思,過了好一會兒,他站起來道,“我明白了。沒有其他問題了。”“所以你打算怎麽做?”唐越彬忽然問他。薑危橋無所謂聳了聳肩:“我能怎麽做,隻能說在唐彥想不開的時候好好勸勸他了。畢竟‘每個男人都會犯類似的錯誤’‘你父親也需要一個溫柔的港灣反正不是你媽’,至於他想不想得開那就是他的事情了。”唐越彬聽了他的話感覺有點神經痛:“你這麽勸沒有用,有用他早就想開了。你這麽講是刺激他,會鑽牛角尖的。”“那我也沒辦法。”薑危橋道,“盡人事,聽天命吧。”唐越彬無語,半晌後才沒好氣地說:“我好像記得當年調查過一點兒這個女人的檔案,材料應該還在,我迴頭讓人給你送過去。可以了嗎?”薑危橋露出滿意的笑容。“感謝越彬總。那麽,我就告辭了。”“走吧走吧。”唐越彬就差攆他走人了。薑危橋離開了唐越彬的府邸,開車往東山墅去,等車停靠在了停車場裏,他才從身邊拿出一個ipad,打開來,裏麵有一頁記滿了有關於唐彥父親出軌的事跡,以及當時的新聞報道摘要。薑危橋又仔細想了想。車禍起因是由於出軌問題,阮尚霖在車上和唐詩嵐發生了激烈的爭執,分走了唐彥的注意力,這才使得慘劇發生。唐彥堅持認為他父親絕不會出軌。出軌對象神秘失蹤。而什麽樣的哥哥,才會在談論自己妹妹的丈夫出軌這件事上,如此平靜?一點憤怒怨懟也沒有。整個談話中他都在談論鄭千琴的想法,那麽他自己的想法是什麽呢?大概是所謂的溫柔的港灣?前後聊的信息甚至有不對等的地方,總讓人感覺他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寬厚。他在唐越彬的照片上畫了一個粗紅的圈,打了一個大大的“?”號。辦完了這些事,已經到了晚高峰,他很花費了一些時間,才迴了朝陽,這時候已經快六點。他下車往東山墅方向溜達,路上遇見了賣花的商販。“老板,給你愛人買些玫瑰吧。今天過節。”商販看他的著裝就殷勤地推銷。“今天是什麽日子要送玫瑰?!”薑危橋瞳孔地震,想了半天沒想起來,感覺自己韶華娛樂金牌公關的名頭簡直浪得虛名。“今天愚人節啊,老板。”商販也是個邏輯鬼才,愣是把薑危橋給整笑了。他給商販塞了一萬塊錢,把板車連車上所有的花兒都買了,一邊哼著“愛情買賣”一邊蹬迴了東山墅。到門口的時候差點沒讓保安轟出來。*唐彥醒來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六點。隨著天氣暖和,白天日子變長,這會兒西邊太陽剛剛貼近地平線,金紅色的光將雲層全部“點燃”,熱烈得猶如燃燒。整個小區都籠罩在金紅色的光芒中。23號別墅和22號別墅的窗戶上像是塗抹了一層金粉。他躺在床上,腦子裏還帶著酒後的眩暈,然後他聽見有人的喊聲遠遠地傳來。開始以為是幻覺,後來才意識到有人在屋外喊他。“唐彥!”“唐彥!!”他緩緩撐起自己,把自己挪動到床邊擺好的輪椅上,然後移動到落地窗邊,打開落地窗,那個喊他的聲音變得清晰了。“唐彥!”他搖著輪椅到圍欄邊,就看見薑危橋騎著板車在樓下喊他,見他來了揮動著雙手,熱烈的歡唿。“唐彥,我的寶貝兒!”唐彥:……有時候他真的想把薑危橋從二樓直接掀翻到一樓,大概這個世界就安寧了。“你看看花兒!好不好看!”可是薑危橋又喊他。於是他這才把視線移動到板車後麵,看到了一板車上麵堆滿的花。有白色的薑花,它們花瓣比較薄,放在最高處,還有勿忘我、康乃馨、小雛菊、發財樹……最多的是玫瑰,熱烈綻放的玫瑰占了一大半,把所有的花都環抱住,像是情人的擁抱。滿車的花,在金色的陽光下肆無忌憚地綻放、燃燒,毫不猶豫的表達著情感。薑危橋也在花叢中,熱烈地笑著。第30章 期待的遠行在唐正初的品酒宴召開前三天,張北酒莊的邀請函送來了東山墅。所謂送來,是一輛勞斯萊斯開到別墅前,下來一個穿著格子西裝三件套的人,戴著白手套,按響了門鈴,待門打開後,交給開門的薑危橋手上。帶著葡萄酒的色澤的邀請函設計繁複,用絲帶拆開後,裏麵詳細介紹了張北酒莊這種帶著歐洲血統的赤霞珠新品種有著什麽樣的前世今生,並且還有兩隻木桶造型的鑰匙鏈作為紀念。拿起來一看就知道木桶吊墜絕對不是普通工藝玻璃,應該是什麽珠寶類的。“唐正初先生於張北酒莊邀請唐彥先生參加品酒會,還望務必駕臨。”管家恭恭敬敬地對唐彥本人說完這番話才禮貌地告辭。薑危橋在後麵嘖嘖感慨。日子過得如此奢華老派,簡直是一幹人民群眾的公敵。這也就是現在改革開放了,要放在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唐正初非被當作大資本家進行清算不可。“大舅是一個比較古板的人,對於家族榮譽看得很重,強調秩序。我們都習慣了,私下都叫他大家長。”唐彥說。“這種人呐,表麵上看重的是家族榮譽,背後追求的是封建尊卑那套,擁有變態的控製欲。”薑危橋說。唐彥想了想:“好像是這樣子。”“所以其實你可以說不的。”薑危橋道,“如果你不想去的話。”“我想過拒絕。”唐彥說,“。他在慈鑫可以觸及的範圍實在太大了,就算迷蹤獨立慈鑫存在,他有很多辦法可以影響到迷蹤的生存。有的是辦法讓我乖乖聽話。更何況如果真的想振興迷蹤,不出席這樣的場合拉些大客戶,也不太可能吧。隻是一場宴會而已。而且……”而且不走得近一些,怎麽去調查我父母的事?可是這話唐彥沒有說出來。薑危橋笑著瞧他。“怎麽了?這麽看我。”唐彥一愣。“你之前可是連出門都不願意的,出席這樣的社交宴會對你簡直是酷刑。”薑危橋對他說,“是不是我的熱情感染了你,讓你內心燃起了火。”唐彥:……“寶貝兒,不要羞於承認,就直說了吧。”“難得陳訴有時間,兩天一夜,路途不算太遠,一些不方便我也能克服”“等下,跟誰去?”薑危橋感覺自己聽錯了。唐彥看他:“陳訴。我和你說過了,微信上。”“那我呢?”“你也去。”唐彥頓了頓,“畢竟需要一個司機。”薑危橋的心碎成了一片片。*唐彥上樓進入書房的時候,還能聽到薑危橋在樓下跟小甲哭訴,合上門的時候,自己都沒有注意嘴角帶了笑。他打開投屏,從自己喜愛的片單中,選擇了《肖申克的救贖》,一個人看了起來。安迪入獄,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整個監獄的生態環境,又激勵了自己的同伴,最後靠著一柄湯匙成功越獄,當他爬過狹窄腥臭幾乎沒有盡頭的下水道,出現在監獄圍牆外時,大雨滂沱、電閃雷鳴,他展開雙臂,迎接屬於自己的新生。春風從沒有合攏的窗戶中鑽進來,溫柔地撫摸他的臉頰,眷顧著如此憂鬱又安靜的唐彥。那些唐彥幾乎可以背誦的台詞,又一次迴響在他耳邊“恐懼隻會讓你淪為囚犯,希望才能讓你重獲自由。”電影結束了,可是觀影帶來的餘韻讓他迴味許久,有些作品就是這樣,常看常新。接著他在書桌後翻了翻書,從窗戶往下看去。書房的窗戶外就是22號別墅的車庫,車庫外有個不算大的院子。那輛花了薑危橋一萬塊錢買迴來的板車這會兒用鐵鏈子拴在柵欄上,上麵的花兒除了盆栽早都扔了,小甲他們扔的時候累得閃了腰,收垃圾的保潔大爺拉了好幾個垃圾桶才把東西拉走,當場絮絮叨叨了半天。薑危橋真的是會做這種給別人添麻煩、莫名其妙的蠢事。可是這樣的蠢事說不上討人厭。多少還有些可愛。也因為這樣,所以會一直一直記得這件事,好久之後想起來,還會清楚地記得那些情緒,還會忍不住會心一笑。而世間絕大部分的意義,都來自這樣的零星迴憶,就像是那些星星,而人生的過程,就是撿星星的過程。所以有沒有那麽一種可能性。既然已經無法改變。去嚐試與自己和解。去撿一撿那些被自己丟棄的,散落在歲月中的珍貴迴憶?是的,答案是肯定的。就像是夜晚終究會過去白天總會到來,人也總會走出那漫漫長夜,去撿迴那些希望的星星,拚湊出一個明亮的未來。……那麽薑危橋呢?內心深處又有一個微小的聲音詢問他自己。他算不算,是你的星星之一?唐彥沒有迴答。沒有人知道他是否想清楚了這個問題,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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