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麽樣,咱們大舅做了件好事。你有很久沒有出來走走了。”薑危橋在他身後收拾完了行李過來說。唐彥迴頭去看他。他臉上笑吟吟的,剛才的尷尬一掃而空。依舊對於這四年來的事絕口不提。當慣頭牌的人就是不一樣。唐彥還在發呆,薑危橋已經湊過來,“不許亂想別的男人。”薑危橋親昵地警告他,“隻準想我一個人。”唐彥無奈:“你胡說什麽。”“我沒有胡說,冰壺冠軍,雜誌模特,校園同學,家庭醫生……嘖,唐總玩得這麽花,我可是要傷心的。”親了他一下,一個深吻,直到把他腦子裏那些思緒都擠走為止。唐彥沒有阻止。這其實是不對的。薑危橋的問題還沒有清算,根本不應該讓他把關係拉得這麽近。可是……隨著近幾次薑危橋的得寸進尺,這種事情簡直變得平常稀鬆了。況且薑危橋的吻技實在高超,每次都能讓人有很美妙的感覺……到最後唐彥根本是自暴自棄,任由他肆意妄為。在纏綿中,他有些蒙地問:“我是不是……對你太縱容了?”“這又有什麽不對?”薑危橋像是偷腥的貓,抓住每一個機會,親吻每一個他喜歡的位置,然後還嘀咕,“總不能讓你去縱容那個冰壺冠軍。”唐彥被他逗笑了。某些時候他也懷疑薑危橋到底是怎麽拿到業績第一的。營造氛圍他是第一。破壞氛圍他也是第一。“別鬧了……”唐彥抓著他的衣服,低聲道,“一會兒還有宴會。”“有什麽關係。這麽好的春日,就是拿來揮霍的……”薑危橋在他耳邊呢喃,“人生啊,就是應該拿些光陰出來揮霍。boss要是不會……我教教你……”於是聲音低了下去。隻剩下鳥兒的叫聲。*杜波依斯墨菲家的高定終於發揮了它應有的作用。在擦槍走火前,最終還是唐彥把薑危橋的理智拽了迴來。薑危橋開始多少有些不情願,可是開始給唐彥換衣服的時候,瞧見唐彥有了血色的肌膚,還有略微漲迴來一些的肉,終於還是欣慰得很。晚宴時的西裝是深藍色帶水鑽的,在燈光下會有銀色的一層光暈,很是別致。唐彥要自己換西裝,他也不同意。非要親手給他換衣服。“人都說心寬體胖。看來跟我在一起,真的能讓你心情好起來。”他挺得意,“你看你手腕,比前一段時間粗了得有五毫米,還有臉上也肉了起來,捏起來感覺不錯。”薑危橋一邊給他換衣服,一邊心安理得地占便宜,一點兒都不讓自己吃虧。他給唐彥穿好衣服,又看著他自己穿好了褲子,坐到輪椅上,這才半蹲下,握住他的手,幫他戴好了坦桑石製作的袖口。那對坦桑石選擇的是淨度極高的藍紫色坦桑石,火彩亮得驚人,看過去像是從銀河中摘下的星星。接著他為他帶配上一塊兒潔白的胸巾。薑危橋站起來看了看,對自己非常滿意。“你還缺一塊兒表。”他點點頭,“男人,怎麽能不戴表?”“你以前送過我一塊兒表。”唐彥說,“咱們剛認識那會兒。”“你是說地攤上買的那塊兒‘哢蒂亞’名表嗎?”薑危橋說,“那怎麽能算數。”“我很珍惜。”唐彥說,“即使我能買得起價值遠超它千百倍的名表,但是那塊兒表當時真真切切地打動了我。有什麽,能比一個人什麽也沒有的時候,將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拿出來送給人什麽禮物更讓人傾倒?我一直保存著它,直到後來……”“它還在嗎?”“怎麽可能還在。”唐彥說,“早扔了。”薑危橋沉默了好一會兒,他開口:“抱歉,唐彥。”一談到關於過去,他多少有些局促,從懷裏掏出一個禮盒,打開來,一塊兒來自百達翠麗的星空世界係列,銀河係橫貫表盤,月亮裝飾在中間流轉,可以很容易地看到與具體日期對應的月相。表盤周圍鑲嵌一圈矩形鑽,閃爍起來,更像是貼近地表的星光。他給唐彥半跪著係上了這塊兒表。萬幸,唐彥沒有拒絕。“它叫月齡。”薑危橋說,“我看到它就覺得特別適合你。就像是把天上的星星都收攏在了這塊兒表裏一樣。”這塊價值近三百萬的限量名表在唐彥手腕上璀璨生輝。四年的時間。唐彥不知道薑危橋是如何從夜總會走出來,走到現在,坐擁財富,可以如此肆意揮霍的。“一個人什麽都沒有,拿出來所有的送人。那是因為他什麽都沒有,無所謂割舍。沒什麽好珍惜的。這樣廉價的奮不顧身,也再也不要感動了。”薑危橋道,“我曾經送你的地攤貨,是個連字母都會拚錯的假貨。彥彥哥,假的東西,丟掉了就不要再想。這塊兒月齡是真的,就像現在的我一樣,真真切切的,在你麵前。時間不會說謊。我也不會。不論你怎麽看待,都會每一刻每一秒愛你。”他頓了頓,虔誠地說:“心甘情願,義無反顧。”第32章 在一起四年前的一個周五。薑危橋插著兜觀察著來往的年輕麵孔。多少有些百無聊賴。大概是臨近周末,整個大學的來往的人都顯得分外鬆弛,雖然也是一樣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麽少了那種緊繃的感覺。他又等了會兒,像是有什麽心理感應似的迴頭去看校門內的那條主幹道,不到片刻,唐彥的身影就從樹蔭道上出現。他個子那麽高挑,麵容英俊,身材更是筆挺完美,一路走過,都有人側目追隨他的身影。不過穿著普通的白襯衫和牛仔褲,背著的背包也隻是普通牌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你看著他,就覺得這個人很有教養,像是從很有教養的家庭裏出來的貴公子。又幹淨又溫潤,光是遠遠地瞧著,也賞心悅目。唐彥手裏抱著教材和平板電腦,看到他的時候,眼前一亮,加快了腳步要過來。就在這個時候,他瞧見有個年輕男人湊到薑危橋旁邊去聊天。薑危橋笑著應了幾句,不像是陌生人,甚至還有點親昵。他愣了愣。但是很快的,薑危橋跟那個人說了拜拜,對他招唿:“彥彥哥。”唐彥走過去,跟那個男人擦肩而過。對方身上帶著一種很輕浮的香水味道,甚至連襯衫也是oversize,側眼就能看到胸肌。“他是……”“哦,在新蘭亭遇見過的客人。”薑危橋不是很在意地說完,看到了唐彥的眼神,很自然地笑了笑,“不是我的客人,是阿賓的。有一次阿賓忙不開,是我過去給他開的酒。”“……怎麽會在這裏遇見。”唐彥問。“他來送朋友上課。”薑危橋說,“湊巧。”唐彥看到那個男人上了輛跑車,很快開走,確實看起來像是偶遇,他還在出神,薑危橋已經過來接過他手裏的東西。“不是說要帶我去逛逛學校外麵的夜市嗎?”薑危橋看看天色,“這都快天黑了,我好餓。”“抱歉。”唐彥的思路已經從剛才的巧遇上轉移,連忙問他:“吃什麽?”*像所有的大學外麵一樣,唐彥所在的大學後街,狹窄而隱蔽,除非是附近的土著很少有生麵孔。兩個人走過來的路上薑危橋還問他有什麽吃的,從那個老舊破損的北門出去後,唐彥被這條街道別樣的繁華衝擊愣了,茫然了一會兒。“你吃辣嗎?”他問了一次。“我不太能吃辣。”薑危橋打量他,了然,“彥彥哥很少來這邊吧?”“嗯。”唐彥老老實實地承認,“平時都是吃飯堂,或者迴家了,很少跟同學出來……就來得少。”“那你就別假裝地主了。”薑危橋說,“我們一起逛會兒。”他說完忽然牽起唐彥的手,猝不及防的讓唐彥一僵,他想往迴拽,可是薑危橋卻渾然不覺似的拉著他就拐進了旁邊的店鋪。這裏擠滿了各式各樣的飯店,小吃店、圖文複印店和賣著稀奇古怪產品的文具店。來自義烏小商品市場的各類雜貨充斥著整條街道,千奇百怪,海納百川,形成了一套自己的商業體係,熱鬧繁榮,物不一定美,但是價一定廉。兩個人看稀奇一樣一家店一家店的逛,尤其是二次元的手辦店,在裏麵看了好久。各種花裏胡哨的東西連名字都叫不上。這期間薑危橋一直牢牢抓著他的手不可能放開,很多人看過來,唐彥感覺臉都燙了,他卻大大方方,絲毫不介意。不……內心深處甚至有點竊喜。等逛得差不多了,也到了飯點,走出店鋪,薑危橋鬆開他的手看時間,還有些依依不舍。“哎,要是能跟彥彥哥一直牽著手就好了。最好是連體,誰都不能分開那種。”“幼稚。”唐彥說他。薑危橋笑得可開心了,領著唐彥找了一家東北菜館吃飯。說實話這家飯菜也就那樣,高油高鹽大火爆炒,可是跟有好感的人在一起吃飯,總是開心的,吃起來失去了食材本身味道的菜肴也沒有那麽糟糕,甚至有些可口。大窯的廣告貼滿玻璃窗上,單價8元看起來便宜又實惠。唐彥問他:“是啤酒嗎?”薑危橋震驚:“沒喝過大窯?”唐彥搖頭。於是薑危橋跟老板吆喝:“拿瓶大窯。”老板拿著玻璃杯,開了瓶大窯過來,薑危橋倒了一杯遞給唐彥,有點劣質的香精味道便散發出來。唐彥試了試,是一種果味的碳酸飲料,像他小時候學校組織去動物園春遊,攤位上賣的那種散裝飲料。“好喝嗎?”“還行。”唐彥還在專心品嚐滋味。薑危橋仔細看著他,看他小心翼翼地嚐了一口,露出新奇的表情,不知道怎麽的,心微微動了一下。“我去個洗手間。”薑危橋站了起來,“馬上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