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危橋笑了笑。然後他小聲問熟睡的唐彥:“彥彥哥,是我走錯了路,現在重新改過,算不算太晚?……你還會不會原諒我。”第9章 賭局唐彥醒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多,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還蓋了一床毯子,正在茫然的時候,薑危橋已經換了身外出穿的衣服走到他身邊。他衣服很有設計感,灰色的西裝上,綴滿了各種閃亮亮的鑽飾,下麵是條深灰緊身九分褲,底下搭配了一雙靴子,拔高了他本來就不低的身高。他將西裝扣得緊緊的,脖子上戴了條鎖鏈造型的項鏈。深v的西裝裏疑似什麽都沒穿。薑危橋看唐彥的視線在自己胸口,忽然一笑:“boss,你要看,就直接說。這個服務在四百萬裏。”唐彥:“不……我沒有”他話沒說完,薑危橋就主動把扣子解開了。裏麵是搭配了一件深v白背心,正好心機地隱藏在了西裝下麵。“出賣自己肉體什麽的,正經人不會搞那套。失望了吧。”……問題是你這個人橫看豎看哪裏也不正經。唐彥感覺自己這兩天頭痛的次數趕上這輩子了:“我隻是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換衣服。”“換外出的衣服,當然是要外出。”薑危橋晃了晃手裏提著的一套西裝,這是屬於唐彥的衣服。“去哪裏?”“咱們有兩個選擇。”薑危橋說,“選擇一,去上班。”“我已經被停職了,沒有班可以上。”“你錯了,有一個職位沒人能停,有個事業誰也搶不走。”薑危橋說,“迷蹤私房菜,這可是您父母留下來的獨立於慈鑫而存在的地方。”唐彥眼神涼了一些:“我不去。”“前天不是剛去過嗎?”“那不一樣。”那確實不一樣。他不怎麽去迷蹤。正如他即使在家對麵買一套別墅,也不願意踏足街對麵那套房子是一個道理。那場車禍造成的痛苦是撕裂的、巨大的,讓他難以承受的。身上的傷可以好,可是心裏的傷依舊鮮血淋漓。如果不用東西把那些痛苦堵在過去,讓自己和痛苦隔絕……那種分分鍾要被擊垮的恐懼……唐彥連多想一秒都不行。“你每個月都會去一次迷蹤,有時候一兩天,有時候三四天。因為迷蹤裏有些事情你逃不掉,必須經過你去決策。”薑危橋說,“去一次也是去,去兩次也是去。”“我說了我不想去。”唐彥說。薑危橋看他態度堅決,點了點頭:“好吧,boss說了算。我這個人最聽話了。來換衣服。”“不是不去迷蹤了?”“出去吃飯呀。”薑危橋對他說,“你還想吃煎蛋嗎?還有五穀豆漿。小甲?老乙?你們想嗎?”老乙抬頭看了看唐彥,又看了看薑危橋,繼續刷抖音:“不,我不想。”小甲就比較單純,很弱地抗議:“……其實五穀豆漿還不錯。我”但是薑危橋替他做出了迴答:“不,你不想。”小甲可憐兮兮地咬住嘴唇,點了點頭:“嗯,我不想。”“三比一,走吧。日子不能這麽過,不然他們又要被我開……額,被辭職了。”薑危橋說。*屈於薑危橋的死纏爛打,唐彥最終是同意出去吃飯。幾個人開車的開車,看護的看護,出了東山墅,開了二十來分鍾,路程變得熟悉,再開了一會兒果然就看到了迷蹤的停車場。“不是說好了不來迷蹤嗎?”“是不來迷蹤工作。”薑危橋和小甲把他推出了車子,然後笑著跟他講,“但是我們可以來迷蹤吃午飯呀,畢竟是個餐廳……哎,你別走。”他話沒說完唐彥就轉身要操控輪椅迴車內。“你少給我玩這些文字遊戲,我說了不來迷蹤。”唐彥冷冰冰地對他講,“迴家。”老乙有點為難:“薑先生,您看唐總這要求。”“怎麽了,我說了不算數?”唐彥反問他,“現在立即把車開迴去!”“迷蹤什麽情況你不清楚?迷蹤當年是珍饈美食榜第一,門庭若市,現在呢?”薑危橋攔住他,抓住唐彥的輪椅扶手,質問他,“你就忍心放著它不管?你就忍心看著它牌子垮掉?”“這跟你有什麽關係?”唐彥氣的臉色煞白。薑危橋又說:“可是你明明很在意它。”“我沒有。”“你有!”薑危橋反駁道,然後意識到自己聲音大了一些,又柔和下來,“你不在意它,為什麽每個月都要來坐鎮,處理一些財務,還有管理上的問題?就算你害怕來,你還是忍著自己難過的情緒,堅持著不是嗎?一天不夠,兩天三天……你還在堅持著在自己精力允許範圍內,讓迷蹤維持最低正常運轉的底線。你怎麽能不在意它?”“以前是你一個人,你身體、精力都不允許你投入太多。可是現在不隻是你一個人了,還有我,我可以”唐彥怔怔看著薑危橋。眼眶慢慢紅了。最後他無力地說了一句:“你閉嘴。這一切跟你無關。”薑危橋有點自嘲地笑了一聲:“和我是無關。我也知道你不想跟我有關係。你最討厭被人騙了,今天我這麽騙你來迷蹤,是特別觸犯你底線的事,是我的錯。這樣好不好,今天咱們去迷蹤吃一頓飯,看看迷蹤的情況,如果我們從迷蹤走的時候,你還沒消氣。我就主動辭職。錢我一份也不會要。”他頓了頓:“這輩子都不再出現在你的眼前。”“你說真的?”“真的,沒有文字遊戲,沒有另外一種可能。”薑危橋說。他說得那麽決絕,一時間竟然讓人有些擔心起他這個承諾一旦實現所產生的後果。一時間旁邊圍觀的小甲忍不住就要張嘴勸他,被老乙拉了迴來。似乎連唐彥也是如此不忍心。可是薑危橋在等待他的答複。等他加入這場壓上了命運的豪賭。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一言為定。”第10章 下不為例(二更合一)唐彥同意了他的賭局,薑危橋一點沒在怕的,讓小甲和老乙在車上等著,自己帶著唐彥進去。“不需要我們在後麵假裝保鏢撐場麵嗎?”老乙頗有點躍躍欲試的意思。“你這就是缺乏鬥爭經驗,人一多他們就提防了,起不到效果。人少的話反而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薑危橋頗為沉穩的教育老乙。走在路上,薑危橋還安慰唐彥:“你放心,我一個人的戰鬥力頂他們十個。”*薑危橋推著唐彥到大堂門口的時候,大堂領班剛有些狼狽地跑到了門口,氣喘籲籲地說:“唐總,您怎麽又來了。”唐彥還沒開口呢,他身後推著輪椅的薑危橋先開口了。“怎麽了,我們唐總不能來?”他說話慢慢吞吞拿腔拿調的,把自己膚淺的工具人角色定位拿捏得很好,“還用了個‘又’字?迷蹤是誰的呀?你的,還是唐總的?”領班愣了一下,緩緩抬眼看薑危橋。“你是?”“唐老板的生活助理。”薑危橋十分驕傲,“慈鑫集團委派的。”“哦……這樣啊……抱歉,唐總,您一個月隻來一次迷蹤,以為您前兩天來過了最近不會再來了,辦公室今天阿姨還沒打掃衛生。所以……”“我們今天也不去辦公室。”“那唐總過來是什麽事?”薑危橋指了指牆上的鍾:“這是飯點兒時間,不來迷蹤吃飯,來幹什麽?”領班鬆了口氣。“原來是吃飯。您說得對,是我糊塗了!”領班連忙請唐彥進去,一邊用對講機的麥克風說,“立春、立春,房間空著嗎?唐總兩位過去”薑危橋打斷了他的話:“我帶唐總去芒種。”“芒種?”領班狐疑。“嗯,芒種。”領班於是又用對講機說:“不去立春了,去芒種包廂。芒種收拾一下。over。”當年唐彥母親買下了迷蹤所在的四合院,將四合院進行了整體翻新,北邊的湖水引入了四合院的三四進院落,參考蘇州獅子林的風格,移花栽木、疊石成山,形成了各個包廂都可以中庭景觀,各個包廂又都互不相同的巧妙迷宮構造。曾經夜幕時分,還會在園林間上演一出出京戲。客人在戲中,戲又如人生。恰似迷蹤。迷蹤將四合院的房間改造成了二十四個包廂,每個包廂以又以節氣命名。領班領著他們到了裏麵那個“芒種”包廂。這個包廂曾是唐彥母親最偏愛的房間,裏麵的陳設家具,古香古色,許多擺件都是唐詩嵐親自挑選。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倒有一大半的日子,不對外開放,隻留著唐詩嵐使用。唐彥已經很多年沒來過這裏了,到了芒種院門的時候一愣,還沒等拒絕,輪椅就已經被薑危橋推了進去。在那一瞬間他有點害怕去看院子裏的景色,可是他睜開眼的時候失望了。為了配合芒種時節而增設的加濕裝置看樣子早就停止工作,屋子裏的濕度並不高。院子裏的芭蕉樹都沒了,成了日式枯山水。一片慘白中,點綴著一些不太和諧的射燈,不知道晚餐的時候亮了是什麽慘狀。“這裏的芭蕉樹呢?”唐彥問。領班是兩年多前來的,不是老人,下意識反問:“什麽芭蕉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