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琛朝我座椅下麵重重踹了一腳,我渾身一震,忙把秦時溫推開,下意識從後視鏡裏看了莊墨一眼。幸好莊墨正閉目養神,沒看到這尷尬的一幕。鍾琛臉色很臭:“綠燈了,表哥,好好開車。”我把礦泉水砸進秦時溫懷裏,沒好氣地說:“詭計多端的老男人。”秦時溫笑著:“現在就嫌我年紀大了,那你以後會不會把我踹了,去找其他年輕的小朋友?”秦時溫生得一副清俊麵容,又儒雅溫和,別說他現在還不到三十,即使年紀再大一些,也會吸引無數傾慕者。倒是我,現在就是一根爛白菜,老了也隻會是一根老白菜。我剛想說“你別把我踹了就好”,那邊鍾琛就接過話:“表哥,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現在老男人已經不流行了,誰不想找弟弟呢,又年輕體力又好,是不是啊俞點?”秦時溫沒說話,唇角的笑意卻漸漸淡了。我連忙喝住鍾琛:“閉嘴!待會兒到前麵就能打車了,你趕緊滾下去。”鍾琛懶懶地往後靠著:“我的臉傷了,這幾天都不能上通告,正好跟著你們玩兩天,小嫂子,你不會把我扔著不管吧?”“我當然會。”我轉頭對秦時溫說:“前麵那個路口就把鍾琛放下。”秦時溫果然停了車,我親自去把鍾琛揪了下來,他下來的時候,故意和我十指緊扣,在我的手背上摩挲了幾下:“俞點,你心真狠,穿上褲子就不認人了。”“你能不能別提這件事了!”我煩躁道:“我饒你一條狗命,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你也不想讓你表哥知道,對吧?”“我確實不想讓他知道,但你甩我也甩得太幹脆了,讓我心裏有點不痛快。”“不然呢,活那麽爛,還指望人家對你念念不忘嗎?”鍾琛不可置信地提高了音量:“我活爛?”我怕再糾纏下去,會讓秦時溫起疑,推開他就想上車,但鍾琛硬要從我口中問出他想聽的那句話:“昨天晚上難道你沒有爽到嗎?反正我爽到了。”“是啊,隻有你爽到了。”我瞪了他一眼:“趕緊滾。”直到我坐上副駕駛,係上安全帶之後,才看見莊墨是醒著的,眼神清靜地看著窗外。一路上,隻有秦時溫和莊墨偶爾說幾句話,我卻連個屁都不敢放。到了機場之後,秦時溫去停車,我和莊墨站在機場入口等他,我緊張得手足無措,臉也憋得通紅,像一個地地道道的傻子。莊墨站在我身後,淡淡開口:“俞點,加個微信吧。”“可,可以嗎?”我舌頭都打結了,連忙從兜裏掏出手機,還不小心把手機摔到了地上。顧不得心疼我花半個月工資買的新手機,我連忙掃了他的微信,發送了好友驗證。莊墨點了通過,然後說:“偶爾可以給你發消息嗎?”我受寵若驚:“你真的會給我發消息嗎?”“不然為什麽加微信。我給過你電話號碼,但你沒有給我打過一次電話。”我正要解釋,秦時溫已經從停車場過來了,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我剛才和莊墨的聊天,似乎不能讓他知道,便訕訕地住了口。而且剛才在車上那麽長時間,莊墨都沒有提出和我加微信,是秦時溫走了之後,他才提的。難道他是故意不讓秦時溫知道的嗎?還是我神經質,想了太多。看著莊墨的背影遠去,我僵硬的身體才放鬆下來,長長出了一口氣。“你怎麽像見到小學班主任一樣?”秦時溫說。“你不追星,不懂的。”“好吧,追星的事先放一邊,點點,我們是不是要迴公司了?”現在跟老板一起迴公司,同事們就對我擠眉弄眼,上廁所的時候還有人問我:“你最近怎麽不跟老板在車裏那個了?每天好幾個人在那蹲著拍呢,結果一次也沒拍到。”“你們有病啊,還拍這玩意兒。有一個算一個,都扣半個月的工資。”他們都不把我當迴事,還叫我瑪卡巴卡,把我氣得跑去了老板的辦公室。秦時溫不知道在和誰視頻,見我進來,就對我笑了一下。視頻對麵的人怪叫起來:“老秦,你怎麽突然笑得這麽蕩漾?誰進來了?”“你嫂子。”他氣定神閑地說。“你談戀愛了?那我們小賀弟弟要傷心了,他等了你那麽久,結果你轉頭就另找了。”“少胡說了,我跟他有什麽關係。”他掛了視頻後,喊我出去吃飯,我一聲不吭地跟著他, 進了電梯,卻還是沒忍住問:“小賀弟弟是誰啊?”秦時溫笑起來:“你不會當真了吧?隻是朋友的弟弟而已。”“他喜歡你?”“但我不喜歡他。”電梯開了,我和他一起出去,隱約在公司門外看到一個清瘦又高挑的背影,像極了林蔚然,不由愣了一下。但林蔚然剛和我吵過架,怎麽會主動來找我呢?想必是看錯了。可是吃飯的時候,和我隔了一個花架的桌子,忽然傳來一陣騷動,似乎有人想要那桌客人的聯係方式,正在死纏爛打。原本我隻是看熱鬧,直至聽到林蔚然的聲音:“不給。滾。”我猛地起身,秦時溫卻按住了我。“點點,我們現在在約會。”他說:“不要再讓別人打擾我們了,好嗎?”秦時溫很少對我要求什麽,因此我停下了急切的腳步,站在原地猶豫不定。幸好林蔚然那邊並沒有發生什麽爭執,那人在林蔚然冷漠的視線下,隻能悻悻地走開。林蔚然朝我這邊看了一眼,知道我發現了他,就立刻叫來服務員,結賬離開,滿桌的菜連一筷子都沒動。我真的不知道林蔚然想幹什麽,他這算是跟蹤嗎?但我有什麽好跟蹤的。“他以後應該還會跟蹤吧。”秦時溫說。我重新坐迴座位,拿起湯匙,在奶油湯裏攪了攪,忍不住歎了口氣:“沒辦法,我自己造的孽,誰讓我當初要去招惹他。”但少年時期的林蔚然白白淨淨,五官驚豔,那種碾壓性的美貌,對我這種毛頭小子來說,實在難以抵擋。秦時溫跟我分析:“包括你在內,周圍的人都對他太好了,所以到現在,他都像個小孩一樣。”“誰讓他好看呢。”我看著他,調侃了一句:“像你這樣的顏狗太多,林蔚然才會這麽有市場。”秦時溫否認道:“我第一次和他有交集的時候,還沒見過他的臉。那次他為了我和別人打架,還幫我報警,救了我一條命。我很欣賞他身上的生機和活力,還有倔強的一股勁,所以才……”我很介意他講述他和林蔚然的往事,不太高興地擺弄著手機,但聽到他說林蔚然為了他和別人打架,又忍不住覺得好笑:“他為了你和別人打架?真的假的?”秦時溫神色認真,看起來不像在開玩笑:“你不信嗎?他救我的時候,還落下了一張卷子,上麵就寫著他的名字。”不怪我不相信,我太了解林蔚然了。林蔚然是象牙塔裏的小公主,是隻會彈鋼琴和畫畫的小王子,從不打架,那雙手也養尊處優,連一點傷痕都沒有。況且上高中的時候,家裏給他配置了保鏢和司機,哪裏有需要他動手的地方?但秦時溫確實沒必要騙我。也許林蔚然也有我不知道的一麵吧,恰巧那一麵吸引到了秦時溫,他們之間的故事,發生在我一無所知的時候。我攥緊了手裏的湯匙,心裏很不舒服。秦時溫看出了我的異樣,便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和我聊一些其他的事,吃完飯後,我們去看了最新上映的電影。那是一部文藝片,鏡頭冗長,配樂低緩,我本就心不在焉,觀影過程中便頻頻走神。秦時溫側頭看著我:“點點,你不喜歡這種電影嗎?時間還早,不喜歡的話,我們可以再挑別的看。”我剛要開口,秦時溫就低頭吻住我,糾纏片刻後,才戀戀不舍地放開。他笑著抹了抹我的唇:“抱歉,你的嘴唇好嫩,看起來很好親的樣子,忍不住親了一下。現在你可以說話了。”我被他親得臉紅,卻忽然間醍醐灌頂,哪對小情侶是真來看電影的,當然是為了摸摸小手、親親小嘴。我就不信了,我看電影走神,和男朋友親熱還能走神。“就看這個吧,挺好的。”秦時溫牽住了我的手,放在他的兜裏,輕輕捏著我的指節。我也悄悄打量著他,電影裏絢麗的光影在他臉上漫過,他溫潤的眸底,顯得流光溢彩。我早知道秦時溫很好看,卻還是經常被他驚豔。於是我色心大起,鼓起勇氣說:“老板,你嘴唇好像也挺嫩的,我可以親一下嗎?”秦時溫沒有立刻迴答,而是勾起了唇角,片刻後,俯身把我按在座位上,溫柔地含住了我的上唇。我的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膛,屏息著承受他的吻,渾身都籠罩著他的氣息。就在我沉浸在戀愛的甜蜜時,後一排座位上,忽然有一個戴著棒球帽的人站了起來。我做賊心虛,忙把秦時溫推開,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那個人卻走到我麵前,不由分說地拉著我往外走。這時我才看清楚,這個戴著棒球帽的人就是林蔚然。我真的要被他逼瘋了:“林蔚然,你有完沒完?你自己沒事要做了嗎,怎麽一整天都跟著我?”他在門口停住,迴頭看著我,眼圈泛紅:“怎麽,你煩我了?”看著他這副模樣,我實在沒辦法說出肯定的迴答,隻能把頭側到一邊,小聲嘟囔著:“我沒這樣說啊。”林蔚然說:“你就是這個意思!俞點,當初我們天天在一起,你都沒煩過我,現在和秦時溫談戀愛了,就覺得我礙眼了?”我說:“你別冤枉我,我可不是那種重色輕友的人。”“重色輕友?”他重複了這幾個字,忽地冷笑一聲:“好啊,作為你的朋友,對於你談戀愛的事,我能不能給點建議呢?我建議你不要在公共場合親熱,還說那麽多騷話。嘴唇很軟?真的軟嗎,那我也試試。”林蔚然上前兩步,把我逼到牆角,然後低頭惡狠狠地咬我,隻咬了一下,又忽然停下,像隻可憐的小動物一樣,小心翼翼地舔我的唇。那一瞬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隻有和林蔚然唇瓣相貼時的觸感,濕潤的、清新的、香香軟軟的。我真的幻想過很多次和林蔚然接吻的場景,沒想到會在此刻成真。偏偏是在此刻。果然,林蔚然很快就被拉開,我雙腿發軟,靠在牆角,怔怔地抬頭,正好對上秦時溫狀似平靜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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