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無缺突下決心,趁“一矮”還沒現身之際把這狼心狗肺的小子撂倒以免再被他兔脫,同時也好全力對付“一矮”。心念之中,藤條徐徐揚起,他有把握一擊中的,不給對方任何機會。


    蒙麵人。


    寧無缺舉步,非常沉穩,目光盯牢蒙麵人。


    雙方距離約莫十餘步,顧盼間已縮短到一丈左右。


    寧無缺忽然發現蒙麵人手裏握著一個黑忽忽的東西,意念電似一動,腳下用力,身形斜飛,攔腰挾住盼兮,貼地躍出,動作快逾電閃。盼兮冷不防寧無缺會來這一手,本能地發出一聲尖叫。


    “轟”的一聲,土石暴卷激揚成幕。


    土石落盡,視線又呈明朗。


    盼兮驚魂稍定,正要出聲,覺得唿吸不順,這才發覺自己是躺在地上,寧無缺整個人壓在自己身上,頭臉也緊貼在一起,本能地一陣昏亂,口裏“啊”出了聲。


    寧無缺急忙抽身起立。


    盼兮還仰躺著沒動。


    “沒事了,起來吧!”寧無缺抖了抖身上塵土,然後把盼兮拉了起來,“好險,差一絲絲你我都沒命了。”


    盼兮也開始清理身上塵土。


    “你怎麽會突然……”盼兮的聲音極不自然,臉上這時才開始發燒,一個大男人壓在自己身上,再怎麽開朗,心裏總是有點那個,但她內心的感受是一種很異樣的甜蜜。


    “突然怎樣?”寧無缺倒是鎮定如故。


    “突然采取這個行動。”


    “我發現他手中持有‘天雷’,當初他跟章氛決鬥時曾經亮過,結果被倚劍出其不意奪下,所以一見他手裏握著一個黑色小球,便知道是這東西,出聲警告已經來不及,隻好用這方式躲避。”微微一笑又道:“凡屬這類會爆炸的火器,通常都呈倒傘形擴展,隻要在適當距離之外伏臥在地,便可安全無虞。”


    “啊!”盼兮點頭,眼裏流露出欽佩之色。“多虧你見多識廣反應快,這麽說,你等於救了我一命!”


    “那你就等著慢慢報恩吧。”寧無缺聳了下肩頭。


    “哼!”盼兮又白了寧無缺一眼,卻是甜在心頭。


    寧無缺步了過去,盼兮跟進。


    蒙麵人已被炸得麵目全非,支離破碎,死狀慘不忍睹,寧無缺大搖其頭。


    “葉韋康是該有此下場j”盼兮恨意猶存地說。


    “他不是葉韋康。”寧無缺淡淡地說。


    “你怎麽知道?”


    “依葉韋康的生性,他絕對不會采取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方法,連冒險他都不會,找替身代他犧牲的手段他已用過多次,故技重施而已。”


    “可是這替身明知是死,為什麽還答應?”


    “絕非是心甘情願地答應,他用了手段,替身無法自主。”寧無缺像在敘述一件已知的事實而不是猜測。


    “你好像親眼看到?”盼兮似乎並不信服。


    “差不多。”寧無缺依然堅持。當然,他是有根據的,尤二虎曾經說過他師父曾收了一個持有“毒經”的師弟,來路不明,師徒倆研製成了一種“無影之毒”,是致命或是控製人的心誌全憑用量的多寡,而那毛遂自薦的徒弟可以斷定是葉韋康,如果一解說時間就長了,現在範府裏已經有人聞聲而來探視,故而含糊以應。


    “有人來了,看是……”盼兮抬頭望去。


    “你著人善後,我不想露麵,有事我會找你。”不待盼兮有所反應,便匆匆彈身離去,眨眼消失在夜幕中。


    盼兮一陣悵然。


    寧無缺其實並未遠離,他隱身在暗中遙遙監視,他判斷葉韋康定在附近觀察結果。夜色中他看到從範府出來的是兩名漢子,在盼兮指點之後,一個迴府去取來收屍之物,又多招來了兩個人,把碎屍撿入麻袋,用鋤頭柄抬著離開,留下一個在填路上的坑洞;盼兮也離開了。這麽久不見葉韋康的影子,看來他在爆炸過後便已知道結果,心念一轉,直奔閑雲居。


    夜幕低垂。


    閑雲居沉在一片黑暗中,無燈無火。


    寧無缺潛入莊中,蟄伏著在等,以靜待動。


    他判斷對方不會棄莊而去,同時“一矮”的內傷定然不輕,他必須療傷,而葉韋康詭計不逞之後一定會迴來報訊,他要守候的是葉韋康,“一矮”尚在其次。


    空氣是死寂的,隻有牆腳傳出單調的蟲鳴。


    他的意念又迴到帶走小虎的神秘黑衣女人,盼兮並不認識她,她帶走了小虎的目的何在?原先以為她是葉韋康的同路人聯手演戲,但仔細想想又似乎不像,情況已變得撲朔迷離,百思不得其解。


    夜更深,整個閑雲居有如鬼域。


    一條人影鬼魅般從院心飄過,不帶任何聲息,隨即沒入屋中,隻這麽驚鴻一瞥,寧無缺已看出這人影沒有蒙麵,但麵目卻無法看清。當然,如果換了別人可能還以為是眼花而生的幻象,更遑論辨認有無蒙麵了。


    寧無缺穩住不動,靜待下文。


    約莫盞茶工夫,人影再度出現,在院心裏稍稍一滯之後,迅捷無比地朝大門方向逸去,身法驚人已極。


    這身影似曾相識,寧無缺疾追了出去。


    山坳裏觸目都是樹叢,寧無缺到了門外已失去那人影的蹤跡,心裏老大不是滋味,追丟人還是第一次。他又靜止不動,隻用目光掃瞄,在這種境地中,一動便會暴露目標,對方要是存心躲避,便休想再追及了。


    “站住!”一聲冷喝傳自不遠處的矮樹林中。


    寧無缺以“無影身法”掠了過去。


    兩條人影對峙。


    天色雖暗,但由於有林木掩護,可以迫到最近距離,以寧無缺的視力自可清晰辨物,一看之下,不由大為驚愕,其中一個是從閑雲居出來的眼熟人影,他是“武林公子”章氛,而另一個赫然是在土城豪賭輸給吳無畏的豪客,他兩個怎會在此地現身?看樣子是豪客截住了章氛。


    豪客與閑雲居有關聯麽?


    章氛到此何為?


    “報名。”豪客冷峻地開口。


    “閣下何不先亮招牌?”章氛傲然說。


    “你很狂!”


    “好說!”


    “你是這莊宅裏的人?”


    “這麽說閣下是外來人了?”章氛這句話迴答得相當妙,等於是說明了彼此都不是閑雲居的人。如果有一方是裏麵的人便不會如此問。


    “既然互不相幹,你走吧!”豪客擺擺手。


    “閣下到此何為?”章氛不走反問。


    “有意思,你居然反問起本人來,很好,你現在交代來路,否則本人便認定你是這莊宅裏的人。”


    “是又如何?”


    “那你的麻煩便大了。”


    “哈!區區偏不信這個邪。”章氛傲岸地揚起頭。


    “你會信的,馬上就要你信,拔劍準備自衛吧!”


    空氣頓時緊張起來。


    寧無缺在暗中直想笑,這兩個人實在有意思,本是毫不相幹,卻為了幾句話而要動於戈,好沒來由。


    “閣下盡管出手,區區毋須準備。”


    豪客冷哼了一聲,揚手,手裏多了一樣奇異的兵器,兩尺餘長短,形若護手鉤,而頂端卻是長滿利刺的棒頭,近似狼牙陣,但又比一般的狼牙棒小巧,不問可知,這東西相當霸道,兼具刺棒鉤的功能。


    章氛沒動。


    豪客出手。


    章氛亮劍。


    雙方都是極怪異的招式,一連三個迴合,每一個迴合的招式都相當繁雜,抽、送、勾、劈、刺、勒利落而玄奧,怪的是沒有兵刃碰擊的聲音,但寧無缺卻已瞧出端倪,雙方是同一心思和手法,在兵刃攻出之後如無隙可乘便立即變式,反應之神速,運用之巧妙令人歎為觀止,真的是棋逢敵手。


    三個迴合之後,雙雙收手後退三尺。


    誰也沒再開口,變勢再進。


    方式已改,情勢突變,雙方都奮力搶攻,招式不但玄詭厲辣而且迅捷疾勁,金鐵交鳴之聲如連珠密響,擊碎了夜空,場麵充滿了兇險。


    寧無缺完全采欣賞的姿態,他是頭-迴見到章氛的真實功力。至於豪客由於來路不明,他不願去多想。


    劇鬥持續.場麵動魄驚心。


    雙方的功力不分軒輊,結果無法逆料,但依招式而論,章氛的路數是玄厲,而豪客則是陰狠,各有特色。


    情勢又生突變,雙方在傾力實打實接三招之後,不約而同地各自收手後退。


    “我們似乎沒有拚命的理由,對不對?”豪客說。


    “不錯,是沒來由。”章氛同意了這說法。


    “那我們各走各路吧!”


    “早該如此!


    兩人果然分從不同方向穿林而去。


    一場的確沒有理由的打鬥就這麽收場了。


    寧無缺心裏想:“雙方到閑雲居來當然是各有目的,豪客的目的不得而知,但章氛的目的極可能是在獲知小虎脫險的經過之後來找葉韋康,以他的能耐,如果‘一矮’不受傷的話,這險就冒大了。”


    他抬頭望了望夜空,他又想:“小虎已被神秘的黑衣女人帶走,這消息盼兮當然會立即傳報蒙麵客和她的師父‘天眼客’,這以後的事自己似乎可以放手了,從現在起,應該專心於‘碧玉蟾蜍’的公案,如此曠日持久,將來對師父很難交代,目前的特定對象是蒙麵客和丁財神,該采取什麽行動?”


    這是個棘手問題,煞費思量。


    化被動為主動,是唯一的行動之路,先從土城著手。


    決定了方針,心頭似乎舒坦了些。


    驀地,數聲鳥叫聲傳來,他立即以鳥叫聲迴應。


    一條人影迅快來到。


    寧無缺現身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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