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榮街早已灰敗了，看起來一點生氣都沒有，街道兩旁原來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不知去了哪裏。時序即將入冬，天氣漸漸冷了，秋風蕭瑟，連老天都作出了一副淒涼的姿態。
我沒有坐轎子也沒有乘馬車，而是親自一步步走過這個寬廣而平整的街道。這裏是我母親生長的地方，是我成長的地方，是我的母族從鼎盛到衰敗的地方，是牽扯了我太多感情的地方。
孫青和小石頭讓我留在了客棧，我的身份還不到讓他們知道的時候，先等等再說吧。帶著三兒拒絕了五王爺陪我迴府的好意，我們兩個姑娘自己走迴了家。並不是無視五王爺的好意，隻是他身上擔負了太多，需要麵對的也太多，我不能再增加負擔給他了，這是我最起碼能為他做的事情。
西角門，一如往常敞開著，可是門前卻沒了往來傳話的小廝，高高的青磚牆顯得那麽孤單寂寞。
沒人來接應我們自己也能走進去。我帶著三兒緩步走在榮國府內。轉過了幾個院子竟然沒碰到一個人。這還了得，讓人搬了去也不知道吧。
走了一會兒，老太太的院子出現在了我的麵前。這裏倒是有人，丫鬟仆婦站了一院子，我們都已經站到了她們身後了，還沒人發覺。
“你說怎麽樣啊周大娘，會不會已經過去了？”鳳姐的豐兒偷偷的問周瑞家的，聲音雖然不高可是很牽動人心，好多人一聽這個話頭都聚攏了過來。
“不可能吧，沒聽到裏麵有哭聲，老太太興許還能撐會兒？”周瑞家的明顯心神不寧，話是迴答了，可是眼睛還盯著門裏麵，就好像她的眼睛能穿透那幾層窗戶紙似的。
“裏麵不會有哭聲的，你們外麵會不會哭我就說不準了。”這就是老太太堅持了一輩子的主仆之別，可是到了這個時候，誰還會把你當個主子？
我在大家瞠目結舌中邁進了半年沒迴來的屋子。當我的腳落到老太太屋裏的地磚上時不由得瑟縮了一下。這一步，我就又要麵對過往了。
暖閣裏，稀稀拉拉的幾個人或坐或站，老太太床邊隻有一個丫頭在伺候著進藥，那是鴛鴦。
我快走兩步直奔床邊而去，
“姑娘迴來了？”
“林妹妹？”
說話的是李紈和薛寶釵，王夫人也看見我了，隻是她的驚訝讓她迴不過味來，看來我的出現給她的打擊真的很大。
老祖宗聽到大家的話語，掙紮著張開了眼睛，看見真的是我，什麽話都不說，兩行淚水先流了出來。
“噗通！”我跪在了老祖宗麵前。
“不孝玉兒迴來了，老祖宗你的玉兒迴來了。”膝行著又向前湊了湊，我抓住了老祖宗勉強抬起向我伸來的手。
老人幹癟的手一抓進手裏，我的視線就徹底模糊了。這還哪是我離家時厚實的手掌，這還哪有一點點富貴之態？
我用臉貼了上去，不住的拉著外祖母的手在我的臉上摩挲著，想要用我自己溫暖她，讓她切實感覺到我還在身邊。
“姑娘，你哭什麽，老太太人上歲數了，難免沒精神點，你這麽一哭與老人也不好，倒是你不懂規矩了。”王夫人這才開了口，上來就要扶我起來，隻是抓著我胳膊的手稍顯用力了些。
“啊——玉兒”老太太的手滑下了我的臉落在了我的肩膀上，與王夫人向上的力量相反，她老人家是按著我的肩膀的，用意已經很明顯。
“二舅母，我們祖孫也很久沒見了，老太太的身體怎樣一會兒我自然會找禦醫來問清楚。有了我們小輩的在，自然不敢勞煩您親自侍奉在此，您倒是先迴去休息為好，有我在，您還有什麽信不過的嗎？”
剛迴來不宜跟她硬碰，好多事情我還不了解，先低調些才是好的。
王夫人很奇怪，並沒有反駁我，隻是等了一下，好像也認同我的話似的，放開了想拉開我的手。迴頭看了一圈，最後還是對李紈說了幾句。
“這樣也好，我們也不能耽擱你跟老太太天倫相聚。珠兒媳婦兒，你留下陪陪你妹妹吧，老太太有什麽需要的，你趕緊來找我。我先迴去照應一下老爺，他現在煩事也多，少了人不成的。”
留下李紈監督我，她即使不放心也沒有選擇了，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場合王熙鳳竟然不在。
薛寶釵也想留下，隻是王夫人既然已經這麽說了，她自然也要走。我隱約聽見王夫人跟她說了句什麽寶玉什麽鬧騰的，薛寶釵也就走了，隻是臨出門還是迴頭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裏竟是從未有過的羨慕。
“外祖母！”老太太的精神不大好，見了我一激動，好像有點承受不住的樣子，閉上眼修養了一會兒才又睜開眼看我。
“你太壞了——太壞，我等不迴來——以為等不迴來了！”她老人家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打在我的肩頭，那讓人幾乎感覺不到的力道使我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悲傷。
我沒有坐轎子也沒有乘馬車，而是親自一步步走過這個寬廣而平整的街道。這裏是我母親生長的地方，是我成長的地方，是我的母族從鼎盛到衰敗的地方，是牽扯了我太多感情的地方。
孫青和小石頭讓我留在了客棧，我的身份還不到讓他們知道的時候，先等等再說吧。帶著三兒拒絕了五王爺陪我迴府的好意，我們兩個姑娘自己走迴了家。並不是無視五王爺的好意，隻是他身上擔負了太多，需要麵對的也太多，我不能再增加負擔給他了，這是我最起碼能為他做的事情。
西角門，一如往常敞開著，可是門前卻沒了往來傳話的小廝，高高的青磚牆顯得那麽孤單寂寞。
沒人來接應我們自己也能走進去。我帶著三兒緩步走在榮國府內。轉過了幾個院子竟然沒碰到一個人。這還了得，讓人搬了去也不知道吧。
走了一會兒，老太太的院子出現在了我的麵前。這裏倒是有人，丫鬟仆婦站了一院子，我們都已經站到了她們身後了，還沒人發覺。
“你說怎麽樣啊周大娘，會不會已經過去了？”鳳姐的豐兒偷偷的問周瑞家的，聲音雖然不高可是很牽動人心，好多人一聽這個話頭都聚攏了過來。
“不可能吧，沒聽到裏麵有哭聲，老太太興許還能撐會兒？”周瑞家的明顯心神不寧，話是迴答了，可是眼睛還盯著門裏麵，就好像她的眼睛能穿透那幾層窗戶紙似的。
“裏麵不會有哭聲的，你們外麵會不會哭我就說不準了。”這就是老太太堅持了一輩子的主仆之別，可是到了這個時候，誰還會把你當個主子？
我在大家瞠目結舌中邁進了半年沒迴來的屋子。當我的腳落到老太太屋裏的地磚上時不由得瑟縮了一下。這一步，我就又要麵對過往了。
暖閣裏，稀稀拉拉的幾個人或坐或站，老太太床邊隻有一個丫頭在伺候著進藥，那是鴛鴦。
我快走兩步直奔床邊而去，
“姑娘迴來了？”
“林妹妹？”
說話的是李紈和薛寶釵，王夫人也看見我了，隻是她的驚訝讓她迴不過味來，看來我的出現給她的打擊真的很大。
老祖宗聽到大家的話語，掙紮著張開了眼睛，看見真的是我，什麽話都不說，兩行淚水先流了出來。
“噗通！”我跪在了老祖宗麵前。
“不孝玉兒迴來了，老祖宗你的玉兒迴來了。”膝行著又向前湊了湊，我抓住了老祖宗勉強抬起向我伸來的手。
老人幹癟的手一抓進手裏，我的視線就徹底模糊了。這還哪是我離家時厚實的手掌，這還哪有一點點富貴之態？
我用臉貼了上去，不住的拉著外祖母的手在我的臉上摩挲著，想要用我自己溫暖她，讓她切實感覺到我還在身邊。
“姑娘，你哭什麽，老太太人上歲數了，難免沒精神點，你這麽一哭與老人也不好，倒是你不懂規矩了。”王夫人這才開了口，上來就要扶我起來，隻是抓著我胳膊的手稍顯用力了些。
“啊——玉兒”老太太的手滑下了我的臉落在了我的肩膀上，與王夫人向上的力量相反，她老人家是按著我的肩膀的，用意已經很明顯。
“二舅母，我們祖孫也很久沒見了，老太太的身體怎樣一會兒我自然會找禦醫來問清楚。有了我們小輩的在，自然不敢勞煩您親自侍奉在此，您倒是先迴去休息為好，有我在，您還有什麽信不過的嗎？”
剛迴來不宜跟她硬碰，好多事情我還不了解，先低調些才是好的。
王夫人很奇怪，並沒有反駁我，隻是等了一下，好像也認同我的話似的，放開了想拉開我的手。迴頭看了一圈，最後還是對李紈說了幾句。
“這樣也好，我們也不能耽擱你跟老太太天倫相聚。珠兒媳婦兒，你留下陪陪你妹妹吧，老太太有什麽需要的，你趕緊來找我。我先迴去照應一下老爺，他現在煩事也多，少了人不成的。”
留下李紈監督我，她即使不放心也沒有選擇了，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場合王熙鳳竟然不在。
薛寶釵也想留下，隻是王夫人既然已經這麽說了，她自然也要走。我隱約聽見王夫人跟她說了句什麽寶玉什麽鬧騰的，薛寶釵也就走了，隻是臨出門還是迴頭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裏竟是從未有過的羨慕。
“外祖母！”老太太的精神不大好，見了我一激動，好像有點承受不住的樣子，閉上眼修養了一會兒才又睜開眼看我。
“你太壞了——太壞，我等不迴來——以為等不迴來了！”她老人家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打在我的肩頭，那讓人幾乎感覺不到的力道使我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