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顛簸勞累,再加上和那些怪物纏鬥,精神一直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說實話我已經感覺相當疲倦了。道士雖然已經緩了過來,但我們一商量,還是決定繼續在原地休息,畢竟難得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我看了看時間,發現才九點左右。道士拍了拍我,說我一路開車是最疲倦的,讓我和林巧兒先睡一會,他負責警戒。我確實困倦得不行,也就沒推辭,隻是這裏真不是個睡覺的好地方,深秋的夜裏氣溫本就很低,而地道裏陰暗潮濕,我真後悔剛才沒有順便從房間裏帶床毛毯下來。


    想歸想,實在是太累了,也顧不得難受不難受了,我靠在鐵架的鋼板上很快就睡著了。也許是連日來的經曆曲折詭異,又或許是環境太糟糕,這一覺我睡得極不安穩,那個夢魘又重複了。還是那個霧氣迷蒙的鬼湖,還是那八個人,隻不過這一次的視角變成了二爺,等道士把我叫醒的時候,我渾身都被冷汗濕透了。


    道士皺著眉問我:“你怎麽迴事?一直抖個不停,身體也跟火燒一樣,是不是做噩夢了?”


    林巧兒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醒了,正用一塊濕布擦我臉上的汗,一臉的擔心。


    我鬆了口氣,說不用擔心,我這是老毛病了,然後問我他們睡了多久。道士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沒再問什麽。林巧兒說我已經睡了七個小時,前四個小時還好,可到了一點的時候,我突然就發起抖來,然後一直說胡話,體溫也在不斷上升。道士見我這樣想叫醒我,卻一點用也沒有,沒辦法,道士便把她叫了起來。可是她也不知道我這是什麽情況,折騰了一會,她就讓道士去睡一會,換她來警戒,順帶照顧我。


    坐著睡了七個小時,我的身體酸痛得要命,尤其是雙腿,基本上都沒知覺了。我緩了一下,和他們商量接下來該怎麽辦。


    頭頂的動靜已經消失了,也不知道那些怪物走了沒有。擺在我們麵前的有兩個選擇,一是悄悄摸上去,看那些怪物走了沒有,要是走了,就得想辦法找汽油,然後迴到車裏開車離開這個鬼地方。


    當然了,這個選擇必須有兩個前提,一是上麵的怪物離開了,二是我們能夠找到汽油。不過我總覺著事情沒這麽簡單,我們想要離開小鎮絕對沒有這麽容易。


    至於第二個選擇,就是循著這些未知的地道看看能不能離開小鎮。就算不能通到鎮外,隻要離開這片住宅密集的區域,我們也會安全許多,到時候再想辦法。


    我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局勢,道士馬上發言表態:“道爺堅決支持第二選擇,剛才我跟那些怪物交過手,無論是力氣還是敏捷度,他們都要比阿且村那片林子裏的行屍厲害多了。最要命的是這些怪物好像還有智力,知道使用武器,還專挑要命的地方下手,這要是對上三四個,道爺還罩得住,往多了,就隻能等死。”


    道士說的是實情,還有一點他沒說,以他的身手,就算打不過還可以跑,可現在他還得照顧我這個廢了一隻手的半殘以及戰鬥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計的林巧兒,他就算再神通廣大,也兼顧不到!


    這麽一來,硬闖出去肯定是不行了,隻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個人統一了意見後,我們便開始做行動前的準備。首先是防身用的武器,原本我還有一個電棍,可剛才在混亂間已經掉在了街道上,好在我們在鐵架台周圍發現了很多鋼管,應該是焊接鐵架台時剩下的,長度剛剛好,夠結實,而且不算太重。


    我們一人挑了一根趁手的,武器的問題便解決了。然後就是照明問題,我們有一隻手電和一盞台燈,另外手機在這裏雖然沒信號,但也能當作手電使用。經過昨夜的折騰後,台燈的光線已經變弱了很多,想來應該快要沒電了。不過那隻手電是特製的野外旅行手電,能抗摔和防水,充滿電後常光模式下能夠連續照明四十八小時,在阿且村時已經充滿,暫時能夠維持我們的照明需求。


    再來便是食物,在離開阿且村的時候,熱心的村民送了我們許多特製的野味肉幹,我們便把原有的壓縮餅幹全騰到了車裏,用背包裝了整整一背包,不過離開車子的時候我們隻帶上了比較貴重的設備和一些必須品,肉幹雖然也帶上了一些,但隻夠我們三個人吃一天的。這是個問題,但卻不是很急迫,實在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我們大可冒些風險進住宅裏麵尋找,偌大的鎮子總能找到一些吃的。


    除此外,我從之前的經曆裏發現相機和攝像機在關鍵時候也是不錯的防身用具。在黑暗的環境中,相機的閃光能讓襲擊我們的東西暫時暴盲,從而為我們爭取時間,而攝像機的夜視功能則可以讓我們在不能使用光源的情況下看清周圍的環境。


    我整理了一下背包,發現也就這些東西還有些用處,便將其餘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扔到了鐵架台上,然後道士打頭,我墊後,林巧兒走在中間,三個人走進了狹窄的地道。


    這地道也不知是用來做什麽的,周圍都用磚石砌住,地麵也用水泥澆灌過,有一些積水。地道裏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個甬道,連接一個鐵架台,看起來有些像地下排水管道,可這要是排水係統,為什麽要建那種鐵架台?


    剛走出不到五米,我們便遇上了岔道。一共三條岔道,此時也不知道每一條岔道是通向什麽地方的,道士便隨便選了直走的那條。又走了一百米不到,眼前赫然又出現了兩條岔口,我開始警惕起來,萬一這地道是一個巨大的迷宮,越往前岔道越多,那我們豈不是越走越容易迷路?


    道士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繼續。


    就在這時,林恰兒忽然說道:“沒事,繼續走,我可以記住我們走過的路線,就算前麵走不通,我們也可以退迴去。”


    道士這才選了右邊的岔路走了進去,果不其然,走了沒多遠,又出現了岔道。如此往複循環,很快我就繞暈了,這些岔口看起來長得都差不多,走到後來,我都有些懷疑這些岔口是不是已經走過了。


    好在繼續走了沒多遠後,我們聽到甬道前方傳來了流水的聲音,好像是河流!


    在進入鳳陽鎮前,我們在盤山公路上看過小鎮的全貌。小鎮所處的這處盆地形似鳳眼,其中一條寬闊的大河從鳳眼靠東邊的位置橫穿而過,而東側正是民居聚集的地方,也是小鎮的主體,西麵隻能算作城郊,我們正是從東側進入小鎮的。


    也就是說,我們一直都在盆地東邊,現在聽到了水流聲,有兩種可能。一是這地道在小鎮裏靠河流的地方有出口,這種可能性不大,因為要是出口在鎮裏的話,肯定會有一些怪物闖進地道裏,可我們一路走來相安無事,這就說明並沒有怪物闖進來。


    第二種可能就是我們比較期望的了,同時也是可能性最大的。地道修到了小鎮盡頭,也就是被河流截斷的位置,若真是這樣,那便代表我們已經離開了小鎮最危險的地方。


    往前繼續走了二十多米後,地道到了盡頭,而盡頭處有一些稀疏的亮光透進來,河流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了!


    我們忙衝了過去,一看之下,果然不出我所料。隻見無數不知名的藤蔓裹住了出口,外麵的濃霧不知何時已經散了,天氣也好轉了過來,點點星光透過藤蔓間的空隙灑落進來。透過空隙,隱約能看到外麵陰鬱的山林以及出口下方泛著粼粼波光的水麵。


    我剛想去撥那些藤蔓,道士突然拉住了我,我心中奇怪,剛想問,就見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指了指外麵說道:“別說話,你聽!”


    見他這樣,我忙側耳去聽,果然就聽到附近有說話聲,而且那聲音的腔調還非常怪,感覺就像是那些跳大神的嘴裏喊的咒語一樣,不過河水的聲音太響,聽不太清楚。


    我們湊到藤蔓前,小心扒開一道縫隙朝外麵看去,就見在我們右下方河對岸的灘塗邊燃著一大堆篝火,篝火旁是一座三米多高的石碑,一群人正圍著篝火虔誠的朝石碑跪拜,看樣子好像是在祭拜。


    由於夜色與火光映照的緣故,我們隻能大致看清那邊的情況,讓我感覺詭異的是,在那些跪拜的人前方插著一根十字木架,而那木架上,竟好像綁著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


    “這些人在幹嘛?”林巧兒下意識問道。


    道士皺著眉看了看,就在這時,一個披頭散發,穿著古怪,頭上似乎長了一對牛角的人從跪拜的人群中站起,手裏還握著一根權杖一樣的東西。隻見他揮舞著那根權杖一通亂跳,口裏還發出一陣我們之前聽到的那種怪聲,手裏的權杖猛的朝那十字架上的女孩一指,人群中馬上站起五個壯漢去抬那十字架!看到這,道士突然臉色一變,低聲驚唿:“不好,他娘的這些人好像準備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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