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藝苦笑。


    “我哪裏偏袒了?”


    “行賄受賄雖然幾乎必然同時發生,但行賄和受賄的過錯程度還是不同的。”


    “受賄行為除了主動索賄之外,其他都是被動行為。哪怕有官員心裏希望有人能夠向他行賄,但隻要沒有表達出來,那也隻是想想。世界各國,基本上不存在腦子裏想一件事就犯罪的事情。”


    這時羅藝想到一句話。“萬惡淫為首,論跡不論心”。如果心裏想一想就犯罪,那麽監獄再怎麽擴建都會不夠。


    不過當著汪蔚,羅藝自然不會把這句話說出來。不然汪蔚如果追究他“論心犯了幾次罪”,羅藝要麽扯謊要麽尷尬,何必呢?


    羅藝咳嗽一聲,正色道:“反觀行賄,絕大多數都是主動行為。其行賄時謀求不正當利益,即便不是當時的直接目的,也是根本目的。”


    “即便極少數行賄者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合法利益,但行賄行為也是一種歪風邪氣,會引誘官員違法犯罪。同樣應當予以懲罰。”


    羅藝想到行賄者的所作所為,不禁搖了搖頭,對汪蔚說:“現在社會上有一句話叫做‘不怕官員講原則,就怕官員沒愛好’。”


    “有些行賄者為了謀求不正當利益,想方設法把官員拖下水。而官員如果思想素質沒有達到極高的標準,又如何抵擋得住行賄者處心積慮地拉攏?”


    “行賄和受賄相比,前者主動,後者被動。”


    “所以我的思路是:允許被動者一方自首便徹底免罪,這樣就能夠把賄賂雙方置於‘囚徒困境’當中,在一定程度上起到預防受賄犯罪的發生。”


    汪蔚笑嘻嘻地指出羅藝的錯誤。


    “你肯定對‘囚徒困境’有什麽誤解。‘囚徒困境’是指兩個人都處於相同的困境中,而你的思路卻是被動方自首則免罪,兩者處境都不同。”


    羅藝不慌不忙地解釋:“我還沒說完呢。”


    “行賄受賄發生後,官員有三十天保護期。也就是在這三十天內,行賄者自首隻減輕處罰而不完全免罪。但受賄者自首卻將徹底罪,而且受賄財物將洗白成立功獎勵。”


    “三十天保護期結束後,行賄受賄雙方均可自首免罪。”


    “受賄方自首,受賄罪免除,受賄財物洗白成獎勵。行賄方自首,行賄罪免除,而不正當利益作為立功獎勵予以保留。”


    “不僅如此,我還會規定:行賄受賄首告的案件,均按隱私案件不公開審理。那樣,無論是受賄後首告還是行賄後首告,他的行為都不會暴露。接下來,他還可以繼續做同樣的事情。”


    汪蔚歪著頭想了想,說:“三十天後雙方都可以自首免罪,確實能夠破壞行賄受賄雙方的信任關係。”


    想法獲得了汪蔚的認可,羅藝更是談性大發。


    “給受賄方三十天保護期,還有一個好處。”


    “我會大力宣傳行賄行為的主動性,強調受賄者的被動性。這樣,社會輿論中受賄者就會更有利。”


    “上梁山要交投名狀,其理論依據是大家都違法犯罪,誰也別瞧不起誰,也別想著出首告密。即便官府宣布出首者免罪,但是在民間輿論中,出首者仍然屬於背叛,會遭受輿論鄙視。”


    “可是當社會輿論中受賄者屬於被動之後,那麽受賄者自首就不會承受輿論鄙視。”


    羅藝說得眉飛色舞。


    “受賄者不必承擔‘背叛’這種民間輿論壓力,因此能夠理直氣壯地出首。”


    “而行賄者以及民間輿論卻沒法指責受賄者,因為受賄者既是‘受害者’,又有著揭發罪行的大義。”


    “行賄受賄雙方麵臨的輿論壓力不對等時,就會使雙方的互信基礎遭受嚴重的破壞。”


    “這就好比一個犯罪組合中,一個罪犯犯下了殺人放火的重罪,而另一個成員卻隻是被脅迫加入。沒有其它的原因,前者就很難徹底信任後者。”


    汪蔚聽完,細細思考了一番,覺得羅藝的想法似乎有道理。


    將行賄受賄分而治之,使行賄和受賄兩者處於絕不平等的地位,那麽兩者攻守同盟的基礎就會被破壞。


    首告徹底免罪,對犯罪行為有過於寬縱的嫌疑。但這樣做如果真能夠破壞行賄受賄的互信基礎,應該還是值得的。


    而羅藝也不是真心偏袒受賄行為。三十天保護期一結束,行賄受賄雙方均可自首免罪,而且還能將不法收益洗白。


    這種誘惑,是那些道德底線並不高的人能夠抵禦的嗎?


    最令行賄(受賄)人無法接受的是,首告案件類似於隱私案件不進行公開審理,所以行賄(受賄)人很難知道受賄(行賄)人之前是否做過首告這種事。如果茫茫然一頭撞上去,有自投羅網的風險!


    羅藝頒布這樣的法律後,那個法官如果確實受賄了,大概會搶先首告。否則,他就會受到“囚徒困境”的困擾,擔心行賄者在保護期過後首告。


    雖說法官首告之後會免罪,但行賄受賄的攻守同盟不如此,確實不容易攻克。所以說,對於這樣的結果,汪蔚還是滿意的。


    於是汪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隨便你吧。反正你是戴森球世界的萬王之王,想怎麽製定法律都行。”


    不過她隨即又想到一個問題,問道:“羅藝,你在戴森球世界製定保民官之類的稀奇古怪的製度,我感覺你是想建設一個理想社會。”


    “但如果打算建設一個心目中的桃花源,應該製定戴森球世界統一的法律,幹嘛允許各個王國都製定自己的法律?”


    羅藝解釋說:“每個人的認知各不相同。比如說我媽不喜歡小區裏養狗,但我爸覺得小區裏養狗沒關係。更何況還有人把狗視為爹媽、兒女的,誰要是說養狗不好,他能和對方大吵一架。”


    汪蔚打斷他。


    “不是的。各地對於養狗都有相應地方法規,規定養狗必須辦證、打疫苗、出行要牽繩要給狗戴口罩。”


    “阿姨反感的是不遵守規定養狗,而不是反感養狗。”


    汪蔚義正言辭地總結:“這不是觀念不同的問題,而是不遵守法律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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