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謹畫在外麵有動靜的一瞬間就站起了身子,在看到第一個人突然中毒死亡之後便迅速的關閉了房門。


    來這個地方的人,也許是來救她的,也許是更要人命的。


    她聽到了外麵的慘叫聲奔跑聲還有連成一片人體不斷倒地的聲音。


    謝謹畫手上拿著一根簪子,這是方才她趁著和謝謹瑤衝突,從謝謹瑤身上摸到的。


    至於為什麽不拿謝謹瑤做人質,因為她看的清楚,齊王的那些人不會為了謝謹瑤放了她的。


    謝謹畫握著簪子的掌心有點濡濕。


    她遇到過許多比這還危險的情形,隻是從來沒有哪一次如同現在一般,渾身無力,無可依仗。


    門口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停住,輕輕的有規律的敲門聲響起。


    “謝......畫兒妹妹,是我,鄭彥訶。”


    對方的聲音刻意放柔。


    謝謹畫愣了下,從門縫裏看了一眼,真的是鄭彥訶。


    鄭彥訶和鄭千秋的關係她清楚,轉念間便想到了對方為何稱唿她一聲妹妹。


    唇角勾起了笑,提起的心放下,輕輕的將房門打開:“叫我名字便好。”


    那聲畫兒妹妹,聽著她有些發毛。


    鄭彥訶看到謝謹畫的一瞬間,也露出了笑容:“畫兒。”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謝謹畫的脖頸處和臉頰處:“誰傷的你。”


    他的手指伸出想要看她的傷。


    那紅腫顯然不正常。


    謝謹畫微微一側身子,避開了鄭彥訶的碰觸。


    鄭彥訶也意識到自己動作對謝謹畫來說有些冒犯,對方來說,自己隻是一個認識的人。


    謝謹畫躲開的一下,倒是讓開了後麵,鄭彥訶看到了屋子地板上碎裂的茶盞茶壺和水漬。


    男人瞬間陰沉了眸子。


    他在知曉謝謹畫真的是鄭千秋的女兒之後,便將謝謹畫當做是自己的親妹妹了。


    謝謹畫剛剛避開鄭彥訶完全是條件反射,除了秦錚之外,她真的不喜歡和旁的人親近,即便鄭彥訶顯然對她是真的關心。


    “隻有你來了嗎?”


    謝謹畫不習慣讓旁的人為她出氣,謝謹瑤和她之間的仇恨,她自己可以報迴來。


    鄭彥訶其實已經想到會是誰動的謝謹畫了,這個園子中那麽多人,除了謝謹瑤之外,其他的都是聽命行事的手下人。


    那些個人沒有齊王的命令不會動謝謹畫絲毫。


    謝謹瑤對謝謹畫的惡意從不掩飾,女子之間爭鬥起來的狠毒,鄭彥訶也有所了解。


    “義父也來了,不過他去處理點兒後續的麻煩,我們先走吧,這裏不是久留之地。”


    剛剛鄭千秋既然單獨留下了謝謹瑤,便是要好好處置她,鄭彥訶自然不會讓謝謹畫知道的。


    他知道謝謹畫不是弱女子,不會被他們的手段嚇到,滿院子的屍體謝謹畫都不曾動容一下。


    可是謝謹瑤到底是謝謹畫姐妹相稱了十幾年,謝謹畫雖然對謝謹瑤的挑釁一直毫不留情的反擊,卻始終沒有傷了她性命,鄭家父子擔心她心軟。


    有些人能夠心軟,有些人,卻不能夠有絲毫的心軟。


    比如謝謹瑤,比如齊王。


    鄭彥訶突然手指探在謝謹畫的脈搏上。


    不是碰觸脖頸臉頰這樣比較私密的位置,謝謹畫就沒有那麽大的反應。


    而且她看的出來對方在給她把脈:“我看你應該是中了軟筋散一類的藥物,先把這顆藥才吃了。”


    鄭彥訶從懷中掏出一顆藥丸遞給謝謹畫。


    謝謹畫接過直接咽入了口中,藥丸入口即化。


    隻是一會兒的功夫,她感覺身上就有了力氣:“兄長的醫術很高明。”


    鄭千秋和鄭彥訶能夠這個時候冒著絕大的風險來救她,謝謹畫心中記得,加上他們從前對她的那些關心,謝謹畫遲疑了下,到底將那聲兄長叫出了口。


    她不是不知道感念旁人好的人,別人真心待她,她自然也要真心待人。


    從前叫不出口,隻是覺得別扭不習慣,現如今,仿佛一下子通透了。


    鄭彥訶愣在那裏,然後,他的麵上便漸漸的露出了笑容,那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燦爛的比天空中的驕陽還要耀眼:“畫兒,我的醫術雖然高明,卻都是有賴義父教導,你若是對醫術有興趣的話,未來一定成就比兄長還大。”


    那一聲兄長,讓鄭彥訶整個人都有些飄乎乎的,感覺格外的不真實,格外的激動,他有些手足無措:“你叫我一聲兄長,我還沒有給你專門準備禮物,我想想......”


    他開始想身上有沒有什麽格外珍貴的東西適合做禮物。


    雖然各種藥丸子多,但是謝謹畫是鄭千秋的女兒,不缺各種藥丸。


    謝謹畫看鄭彥訶那鄭重的樣子,又忍不住想笑:“我們先離開這裏吧,有什麽事情出去後再說。”


    她其實也急著想要問秦錚的情況。


    被劫持來之後,她沒有多想秦錚的事情,是因為知道想了也無用。


    現如今一安全,卻是忍不住的開始胡思亂想。


    就怕秦錚因為投鼠忌器,結果被齊王所把拿,利用。


    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候,一著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鄭彥訶迴神:“對,我們先離開這裏。”


    鄭彥訶帶著謝謹畫離開了,而鄭千秋在兩人徹底失了蹤影之後,捏著謝謹瑤的頸子從花叢中起身。


    眼中有些濕潤,謝謹畫認同了鄭彥訶,願意叫鄭彥訶一聲兄長,便代表著謝謹畫也徹底承認了自己。


    謝謹瑤不能夠說話出聲,臉色青紫難看,唿吸困難,喉嚨劇痛,可是她卻無法掙脫鄭千秋的一根手指頭,她望著鄭千秋的眼神,充滿著驚恐與哀求。


    鄭千秋鬆開了手,轉首看著謝謹瑤,如同看著一個死人。


    謝謹畫臉頰脖頸的傷口,鄭彥訶看的清楚,他的內力眼力,自然也不會忽略。


    鄭彥訶已經那般動怒了,他比鄭彥訶還要怒上一半。


    “鄭伯父,咳咳,我,我是瑤兒,你不是說,咳咳,會幫我的嗎?”


    “我是你看著長大的瑤兒呀。”


    謝謹瑤斷續著哀求鄭千秋,她和鄭千秋見麵不多,畢竟謝府是鄭千秋心中的禁忌,能夠不去就不去。


    可是從前想著謝謹瑤是心愛女子的女兒,就算是謝函的女兒,他也總是忍不住幾次去見過,謝謹瑤手中的那些東西,一部分是從黃氏那裏得來的,也有一些是鄭千秋給她的。


    從前她若是這般的話,鄭千秋無論如何都會有幾分心軟,忍不住妥協,可是此刻麵對著謝謹瑤,聽著她口中說著的自己從前的承諾,鄭千秋隻覺得諷刺。


    “謝謹瑤,你知道我從前為何對你好嗎?”


    “因為你父母欺騙我說你是我心愛女子所出女兒,愛屋及烏,就算你是謝函的骨血,我也會對你好,保護你,你若是想要什麽,就算違背我的原則,我也會相助......”


    鄭千秋居高臨下的望著謝謹瑤,他的聲音很平靜,平靜的讓謝謹瑤心中滿是不安。


    “可惜這些都是欺騙,謝函和黃氏欺騙了我,也是我自己愚蠢,才會相信她會和謝函生下女兒,是我不相信她,按說我不該怪你,可是你居然傷害畫兒。”


    鄭千秋眼神陰鷙。


    謝謹瑤的身子顫抖了下,手撐在地上慢慢的往後挪,她想要逃走:“不要殺我,不要......鄭伯父......”


    她的眼中流出淚水,樣子可憐之極。


    鄭千秋的眸子低垂:“放心,我不會殺死你。”


    他從袖子中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瓷瓶,打開瓶口,一顆烏黑的藥丸落入了掌心之中,蹲下身子,掐開謝謹瑤的下頷,不顧她害怕的眼神,藥丸強迫入了對方的口中。


    “你給你吃了什麽!”


    謝謹瑤眼中全是恐懼。


    鄭千秋那些個藥物的厲害她是知曉的,沒有最毒,隻有更毒。


    她咳嗽著,將手指伸入喉嚨處,不斷的摳動,想要將藥丸吐出。


    可是鄭千秋煉藥許多都是入口即化,哪裏能夠讓她想吐出就吐出的。


    所以鄭千秋也沒有阻止謝謹瑤做些無用之功。


    “記得你給畫兒下過一次毒嗎?就在齊王府中,你用那藥物想要暗算她。”


    “我給你的藥丸不是別的,效果與那種毒藥相仿佛,隻是發作的時間更早那麽一些,一兩日之間罷了。”


    鄭千秋冷冷的看著謝謹瑤:“這也算是報應了。”


    說完了話,不顧謝謹瑤如遭雷擊的表情,轉身便走。


    “不要,不要,求求你,鄭伯父,你給我解藥,我不要變成傻子......”


    謝謹瑤尖利的叫聲被鄭千秋拋棄在身後,毫不遲疑。


    正如同他所說,一報還一報,若不是謝謹瑤那般狠毒給謝謹畫下那種讓人癡傻的藥物,他也不會無緣無故給她還了這種藥物。


    ——


    鄭彥訶帶著謝謹畫從園子後門離開的,出去之後,謝謹畫才發現那園子離著齊王府有段距離,卻也不算太遠,謝謹畫猜測著應該是有暗道直接從齊王府通往那園子,否則的話,謝謹瑤和那些個護衛如何能夠那般不驚動任何人的出入那園子。


    “幸虧你身上有義父下的藥香,義父跟著那藥香才找到了你的下落,否則的話,還不知道要如何。”


    鄭彥訶望了一眼被拋在身後的園子,道了一聲。


    謝謹畫也覺得自己運氣好。


    “現在情形如何了?”


    謝謹畫突然問道。


    “你自己去問他吧。”


    鄭彥訶對著謝謹畫道了一聲。


    謝謹畫一愣,下一刻,她心有所感,隨著鄭彥訶的視線轉首望去。


    秦錚唇角的笑容淺淺的,眸子彎彎的:“姐姐。”


    眾裏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那一刻,謝謹畫心中驀然冒出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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