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錚緊緊的抱住謝謹畫,從謝謹畫被城安公主謀算帶走之後開始的所有自責,所有愧疚,所有緊張擔憂痛苦,盡數在這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化為烏有。


    “不能夠讓齊王上位。”


    謝謹畫拉開秦錚,和他第一句話便是如此:“齊王虎狼心性,性情狹隘,睚眥必報,他若是成功登頂,必然會對我們下手。”


    前世的遭遇已經證明了齊王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人。


    說實話,秦錚這個時候一點兒都不想聽到齊王二字,或者說,他此刻隻想要靜靜的抱著謝謹畫,隻有他們兩個人,再沒有第三個人打擾。


    “我們能不說他嗎?”


    秦錚的眼眸中一時間透出那麽一點兒委屈。


    旁邊看著的鄭彥訶忍不住無語。


    秦錚在謝謹畫麵前也是能裝。


    明明離著殺人不見血也不遠了,謝謹畫一句話就露出這樣委屈的表情,不覺得太假嗎?


    旁邊的鄭彥訶覺得秦錚太假,謝謹畫卻是知曉秦錚此刻的委屈不是作假,心頭一軟:“好,我們暫時不說他。”


    她伸出手,輕輕的摸了一下秦錚的腦袋。


    秦錚早就比謝謹畫高了,這個摸腦袋的動作做起來需要墊高了腳尖抬高手,看著很有些別扭,還有些可笑。


    隻是無論是秦錚還是謝謹畫,他們都不覺得這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溫柔的撫摸,仿佛真的有魔力一般,能夠讓人的心都軟下來。


    “我先帶著姐姐去一個地方,後續之事麻煩鄭兄了,我的人隨鄭兄差遣。”


    秦錚轉頭對著鄭彥訶道了一句。


    眼神中帶著些驅逐的意思。


    他想單獨和謝謹畫待著。


    鄭彥訶瞪眼,覺得秦錚有些過了。


    他還沒有和謝謹畫多相處相處呢,謝謹畫才稱唿他一聲兄長。


    還沒有等到鄭彥訶開口反駁,秦錚已經拉住謝謹畫的手往停在巷子口的馬車行去。


    謝謹畫迴頭給了鄭彥訶一個抱歉的眼神。


    鄭彥訶望著緩緩行駛離開的馬車,歎了口氣,喃喃自語:“女大不中留。”


    留來留去留成仇。


    “說什麽呢?”


    鄭千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鄭彥訶麵色一緊,訕笑著轉過身子,望著鄭千秋:“沒什麽,義父你這麽快就出來了?謝謹瑤處置了嗎?”


    “一顆藥丸的事情。”


    鄭千秋隨口答道:“畫兒呢?”


    他的眼睛左右望。


    鄭彥訶想要撓頭了:“那個,義父你也知道,畫兒對秦錚那小子格外看重,兩個人總要說說話的。”


    他說話的聲音有些低,有些小心。


    生怕鄭千秋不開心,覺得女兒被搶走了。


    他這個做兄長的都有這種複雜的心思,何況是鄭千秋這個親生父親了。


    鄭千秋怔了一下,過後低低道了一聲:“隨他們去吧......”


    鄭彥訶疑惑的望向鄭千秋。


    鄭千秋對謝謹畫如何的重視,他心知肚明,怎麽可能這麽平靜。


    鄭千秋一看鄭彥訶的眼神便知曉他的想法,勾唇笑了笑:“畫兒心中早就隻有秦錚那個小子了,我以前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職責,現如今,我唯一能夠為畫兒做的不是用父親的名義名為關心實為控製她,而是盡己所能,讓她得到自己想要的。”


    無論是前程,還是謝謹畫想要的幸福,想要的人。


    他和阿縷之間沒有得到的幸福,他想要讓自己的女兒得到。


    “秦錚現在看著對畫兒還算一心,還能夠依靠相信,若是日後他對畫兒變心,隻要畫兒還想和他在一起,我仍然會幫助畫兒留住她想留住的人。”


    鄭千秋的話讓鄭彥訶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現在隻希望秦錚永遠不要變心,不要背叛謝謹畫。


    鄭千秋手中的東西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多。


    神仙樂那種能夠控製人的東西從來不是獨一無二的。


    ——


    謝謹畫直到上了秦錚的馬車,也沒有再提起一句齊王。


    馬車緩緩行駛,謝謹畫沒有問秦錚要帶自己去什麽地方,因為秦錚不會害她。


    秦錚始終拉著她的手,沒有鬆開過。


    他一直看著她,仿佛怎麽看都不夠一般,非常專心致誌的看著謝謹畫。


    謝謹畫一開始便很坦然,任憑著秦錚看。


    她知曉秦錚總是缺乏安全感,自己這麽一次兩次三次的遇險被劫持,秦錚嘴上不說,心中卻是一次比一次緊繃,一次比一次難以控製情緒了。


    謝謹畫隻有心疼。


    馬車行了不少時候,秦錚終於開口打破了這片安寧。


    “齊王要我去殺瑞王。”


    謝謹畫眼眸一凝。


    “你做了嗎?”


    秦錚不是傻子,知道這個時候幫著齊王殺瑞王純粹是將自己落入最不利危險的境地,但是耐不住秦錚太在意她。


    謝謹畫就擔心秦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秦錚搖了搖頭:“姐姐放心,我交代了人去瑞王府行刺,卻不是行刺瑞王的,而是殺他那兩個兒子的,現在這個時候,我的人應該已經動手了。”


    秦錚絲毫沒有在謝謹畫麵前隱瞞自己背後動作的意思,坦然的將自己的布置說出。


    謝謹畫慢慢的綻放了笑容,伸手捧住秦錚的臉頰:“阿錚越來越聰明了。”


    她的麵上眼中全是驕傲的色彩。


    秦錚被謝謹畫誇的麵頰有些熱,對方手指觸及的地方更是發燙。


    睫毛不斷的顫動著:“都是姐姐教導的好。”


    他自己都有些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了。


    謝謹畫撲哧一聲笑開,放開了按住在秦錚臉頰上的手,轉頭輕輕的掀開馬車簾子一角,人來人往,吆喝交易聲不斷,文士武夫,商販百姓都在如同往日一般的過著自己的日子。


    宮中一場驚變,除了對皇室,對朝廷產生巨大的震動外,在百姓間,其實沒有那麽大的影響力。


    驚惶之後,該做什麽,還是要繼續做什麽的。


    謝謹畫看到馬車徑自向著城門而去,被城門守衛盤問了幾句便痛快放行。


    馬車一路駛出了城外,謝謹畫早就放下了簾子。


    她有些猜測出秦錚的意思了。


    馬車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住了。


    秦錚掀開簾子,先跳下了馬車,仰頭望著還坐在馬車中的謝謹畫,手伸出:“姐姐,到了。”


    秦錚的容顏逆著光,可是唇角的笑,卻比天空中的太陽還要耀眼。


    謝謹畫將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中。


    抬眸,望見了一座宅院,一座建在山間隱蔽處的宅院。


    宅院外麵沒有掛上匾額,可是宅院外麵卻種著一排排樹木,鬱鬱蔥蔥,遮擋著陽光,留下一片蔭涼。


    謝謹畫隨著秦錚走入了宅院。


    她慢慢的睜大了眼睛。


    她親手畫出的圖紙,比誰都清楚是什麽樣子的。


    院子中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一廊一柱,每一絲刻痕,每一道花紋,都是她畫出來的或者她喜歡的。


    這是一座真正為她而建的宅院。


    不是多麽華貴,卻比任何金屋玉宇都要珍貴難得。


    因為這是秦錚的心意。


    “我本來是打算將陛下賜予的那間大宅改造一番的,隻是後來出了那麽多事情,京城到底不太平,我便想著將宅子建在這裏,既離著京城不太遠,又不會被人幹擾,時間到底還短,院子中建造的差不多了,可是屋子中卻還沒有來得及弄......”


    秦錚說道後麵,興奮的想要在謝謹畫麵前表功的心情漸漸的又低落了下去。


    “要不然我們過段時間再過來看吧。”


    秦錚拉著謝謹畫的手,想要帶著她離開。


    謝謹畫沒有邁步:“我還沒有仔細看過,急著趕我走嗎?”


    秦錚連忙搖頭。


    謝謹畫看著秦錚慌忙搖頭的樣子,笑的更歡:“看你急的,逗你的。”


    和秦錚呆在一起,輕鬆的讓謝謹畫一時間仿佛真的變成了十幾歲年紀。


    秦錚看著謝謹畫笑靨如花,沒有絲毫生氣的樣子,反而是鬆了口氣:“姐姐,我會當真的。”


    她說什麽,他都會當真的。


    宅院內部雖然沒有裝修成謝謹畫想要的樣子,布置的卻也可看出用心,應該是這宅子原來的主人細心布置的,謝謹畫四處轉了轉,便被秦錚拉著去了飯廳,那裏已經擺放好吃食。


    不是多麽難得珍稀的菜肴,卻都是格外的精致,有幾道菜估計是就地取材,看著有些野趣。


    謝謹畫和秦錚很少一起吃飯,此刻難得隻有兩個人一起吃飯,你給我夾認為好吃的菜,我給你夾吃著不錯的菜,一頓飯,兩個人都用的比平日裏多了一半。


    悄無聲息出現的婢女將碗筷收拾走之後,又奉上了香茗水果,各色水果有不少都是極其少見珍稀的,更有兩種謝謹畫不曾吃過。


    那些水果都切成了小小的塊,用竹簽子插著,很是用心。


    秦錚招唿謝謹畫吃水果,謝謹畫沒有拒絕。


    秦錚看著謝謹畫吃東西,吃自己專門為她準備的東西,眼中全是滿足。


    謝謹畫第一次吃東西吃了個十分飽,拿著帕子擦拭了下嘴角,手中拿著一顆荔枝慢慢的剝著皮,沒有望那邊出神的秦錚:“我要在這邊呆多久?”


    秦錚愣了下:“姐姐......”


    你怎麽知道?


    秦錚確實是想著讓謝謹畫暫時住在這裏,從拿到謝謹畫的圖紙開始,他便有意在這裏置辦了一處宅子,按照謝謹畫的心思布置。


    他實在是怕了,怕了那些針對自己的人一次次的將視線危險落在謝謹畫身上。


    可是他又說不出口讓謝謹畫就這麽呆在這裏。


    這裏布置的再好,也隻是山野之間。


    謝謹畫將剝好的荔枝肉送到秦錚的唇邊。


    秦錚下意識的張嘴,咽下。


    “甜不甜?”


    謝謹畫問。


    “很甜。”


    秦錚的耳朵尖兒都有些紅了。


    “迴神了嗎?”


    謝謹畫又拿了一顆荔枝開剝,低垂著的眼睫毛將眼底的情緒遮掩:“我現在不能夠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任何人麵前,宮中那假扮我的人正好將所有人視線吸引住,阿錚,這些我都明白,我會在這裏安心呆著的,這裏真的很好,山間清靜,我很久沒有好好的歇息歇息了,所以,你也全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好嗎?”


    謝謹畫握住了秦錚的手:“我等著你來接我。”


    鴿子撲棱翅膀的聲音在屋頂上方落下,是京城中來消息了。


    “大人。”


    神出鬼沒的屬下拿著鴿子帶來的消息,遞給秦錚。


    秦錚展開那張紙條,望著那紙條上的內容,站起了設子:“瑞王的兩個兒子互相爭鬥而死,瑞王當場暈厥。”


    他轉向謝謹畫,眼中已經全是堅定:“姐姐,我會盡快來接你的。”


    他絕對不會再讓謝謹畫成為任人傷害拿捏的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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