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中靜靜躺著的,分別是一把寒光閃爍的小巧輕薄的匕首,還有一把小型手弩和一把銳光閃爍的弩箭。


    這幾樣東西,分明是能夠殺人保命的好東西,尤其是那手弩,更是少見難得,謝謹畫若不是前世偶然得了這麽一把,也不會知曉這東西的威力,還有來處。


    謝謹畫望著裏麵的東西,有些愣神,她沒有想到秦錚消失了大半日,是去尋這些東西來的,他是否知曉那手弩的特殊之處?他又是否知曉那匕首上紋路是何含義?


    謝謹畫的指尖懸空停在匕首之上那微不可察的圖案上。


    秦錚望著謝謹畫怔愣的樣子,以為她不知曉裏麵的手弩如何使用,遲疑了下,張口便要解說。


    “這東西我不能夠收。”


    謝謹畫的聲音乍然響起,打破了那份莫名的寂靜,她抬眸,將盒子輕輕的合上,送到有些不知所措的秦錚的手上,麵上難得的帶著些嚴肅:“那手弩和匕首我不問你怎麽得來的,但是阿錚,記住我的話,非到生死關頭,這些東西不要動用,便是用了,也別讓人傳揚出去。”


    少女的眸子中帶著凜冽寒意。


    秦錚抱住那木盒的手緊了緊,有些僵硬。


    他望著失去了笑容的謝謹畫:“你不喜歡這禮物嗎?它們能夠保護你,若是你不喜歡的話,我還可以再找些其他的。”


    除了這些殺人保命的東西,他沒有別的東西能夠送給謝謹畫,他的生命中,從來貧瘠的厲害。


    除了荒蕪,還是荒蕪。


    秦錚的眸子暗淡的厲害,在燭火間,一點點的散去了所有的光彩。


    “我很喜歡你的禮物,隻是這些東西,不是大慶應該有的。”


    謝謹畫望著秦錚暗淡下去的眸子,心底一揪,麵上的嚴肅有些維持不住。


    她的手按在少年爆出點青筋的手上,那手冰冷的厲害,身上還帶著點潮氣,他在外麵奔波了這麽久給她找來的東西卻被拒絕,若不是實在是裏麵牽扯的東西太大,謝謹畫也不想拒絕讓少年難受失望。


    “聽我的話,將東西好好的收起來,再也不要給其他人看到知道你有這兩樣東西,還有,別以為我明日去的是什麽龍潭虎穴,就算父親再有打算,也總不是要將我殺了,你明日不是也要跟去嗎?有你保護在我身邊,我還怕什麽?我哪裏還需要自己動手?”


    謝謹畫的一言一行,總是能夠輕易的操控秦錚的喜怒哀樂。


    明明剛才心裏還難受的厲害,此刻聽到謝謹畫的話,感受到手掌之上的溫度,卻是仿佛冬日迴暖一般,整個人都活過來了的感覺。


    心神迴複了,秦錚也想到不對了,他低頭看自己手中的盒子,眉頭皺起:“這東西,是我從一個人手中得來的,我的武功,便是她教的,她說能夠護著你。”


    秦錚迴了瑞王府一趟,那裏有他的一些防身的武器和毒藥迷藥,無論誰放在身上都是防身利器。


    卻是正好碰到了老嫗,他以為要打上一場,卻是想錯了,老嫗本來身子就不太利索,上一次又中了他的毒,老嫗直言,兩人交手的話五五之間,她知曉了他的來意之後,給了他這些東西。


    東西確實是好東西,隻是秦錚也擔心上麵有什麽機關,檢查了許多遍,沒有問題才送來給謝謹畫。


    而現在謝謹畫卻說東西有古怪,秦錚麵上現出冷色,眼底有凜冽殺機閃過,若是那老嫗真的在裏麵動手腳......


    “東西是好東西,隻是出處的話有些問題,那人,我不知道她是否心中有數,總之日後還是別太相信的好。”


    謝謹畫按說不該這麽對著秦錚直言的,可是她擔心少年被人算計,也顧不得其他,直接勸說了一句。


    “我信你。”


    我隻信你,除了你,我誰都不信。


    後麵半句話,少年沒有說出,眼底卻全是謝謹畫的影子。


    謝謹畫忽然間有些不敢看少年的眼睛,比起她的諸多隱瞞,少年在她的麵前,幾乎是毫不掩飾的將所有暴露。


    前有對瑞王世子下毒的事情,今有這背後含義不明的護身武器,不論是哪一種,都是要命的,秦錚卻不曾對謝謹畫隱瞞過絲毫。


    謝謹畫相信,自己若是現在問秦錚他口中所說的人是誰,對方也不會隱瞞的。


    她一心想著報恩,想著補償前世虧欠他的,實際上隻是為了自己心中好過。


    反而是少年,上一世他為了她拋棄了所有,最後死無葬身之地,這一世,隻為了自己的些許親近,便又將自己的身家性命盡數相托。


    他的信任,太沉重。


    她怕自己背負不起,怕自己再次辜負。


    “別太相信我,我不像是你想象的那麽好。”


    謝謹畫從少年的手掌上收迴了手。


    秦錚的手指動了動,想要抓住那隻手,想要告訴她值得,隻是謝謹畫已經轉過了身子。


    “我有些累了,想要睡了,你先出去吧。”


    謝謹畫從來不曾對秦錚如此冷淡過。


    秦錚的手抓空,他望著謝謹畫的背影,麵上露出了無措的表情。


    他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做錯了什麽,不明白少女為什麽突然對他冷淡了起來。


    “別走......”


    少年突然快走了兩步,拉住了對方的衣袖,喃喃著這兩個字,除了這個,少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解釋些什麽。


    他麵上的表情帶著惶恐不安,像是被母獸突然拋下的小獸一般,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姐姐。”


    少年又喊了謝謹畫一聲:“我做錯了什麽說錯了什麽,你告訴我,我都改。”


    隻是別丟下我。


    謝謹畫忍不住的便迴了頭,隻是一眼,便再也無法動彈。


    歎了口氣,謝謹畫閉了閉眼睛,再睜開,裏麵的冷淡已經消失。


    “你沒有錯。”


    錯的是我,是我一再的招惹你,是我一再的讓你入了我這個漩渦。


    “突然間發現,其實我很自私,阿錚,日後我也許會帶給你傷害痛苦絕望,甚至是......”


    死亡。


    “我不在乎。”


    少年的手從謝謹畫的袖子上挪到了對方的手上,抓的牢牢的,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一字一頓:“我想要在你身邊,就算有不好的事情,我也想擋在你的前麵。”


    他想要保護她。


    這個想法,如此的強烈。


    “傻子。”


    少女笑了笑,除了這個,麵對著他,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語。


    秦錚看著屋子中的光亮熄滅,重新變成了一片黑暗,久久的不曾動彈。


    謝謹畫雖然後麵不再那麽冷淡了,可是前麵突然的冷淡,就像是一根刺一般,深深的紮在心裏。


    他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對他那麽冷淡,可是他不願意接受對方的冷淡,那樣的感覺,太糟糕。


    少年的眸子幽深一片,看不到絲毫的光亮,宛若他此刻的心境一般。


    安全感,失去比得到,從來容易。


    ——


    謝謹畫這一夜,睡的不是太安穩。


    她總是忍不住的會想,若是沒有自己,是否秦錚的人生會更好,前世沒有自己,秦錚在苦澀的前半生之後,會一直扶搖直上,會成為一個萬人敬仰的存在。


    今生的秦錚,自己若是不插手的話,也許會遭遇許多的磨難痛苦,和前世一般得到機會,扶搖直上。


    她之於他,從來不是救贖,而是深淵。


    謝謹畫醒來的時候,眼睛有些酸澀,不太舒服。


    伸手揉了揉眉心,謝謹畫慢慢的張開了眼睛。


    看了看天色,還沒有亮起來,還有些昏暗。


    她習慣性的要喊百合的名字。


    外麵突然傳來腳步聲,然後是恭敬的話語聲。


    “二小姐是否起身了?奴婢等昨日熬了一晚上趕製的衣服正好給您試試,若是不合身的話,現在改還來得及。”


    謝謹畫皺眉,大早上的聽到這些人的聲音,讓她本來便不好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二小姐,二小姐?”


    外麵的聲音揚高。


    “二小姐看來還沒有起,這可不成,把門打開。”


    昨日那麽麽的聲音。


    謝謹畫眉頭皺的更狠,坐起身子便要下床。


    下一刻,外麵傳來少年沙啞的厲害的嗓音,像是一夜不曾睡過一般:“二小姐還沒有起,你們不能夠進去。”


    謝謹畫心底忍不住的先擔心起來,對方昨晚也沒有好好休息嗎?


    “你是什麽東西,我們是奉老爺的命令過來伺候二小姐洗漱更衣的,讓開。”


    麽麽看著麵色陰沉臉上還帶著傷口的少年,麵上顯出些厭惡。


    謝謹畫在裏麵聽著,麵色發沉,再也不想耽擱,起身下床穿上了鞋子。


    “沒有二小姐的吩咐,誰也不能夠進去。”


    秦錚的聲音更低,謝謹畫不知道,此刻少年的眼眸中是陰沉的殺氣。


    那氣息讓本來想要直接帶人衝進去房間裏的麽麽和她身後的人身子一寒,忍不住的產生了顫栗的感覺,她們有種對方會殺了她們的感覺。


    “你,你要做什麽?我們是老爺派過來的人,若是誤了老爺的事情,便是二小姐也擔待不起的。”


    這聲音話語已經是在示弱了。


    秦錚隻是個少年,可是他此刻的樣子,尤其在昏暗的天色映照下,就像是羅刹一般,讓人忍不住的害怕。


    身後的房門被推開,謝謹畫的手按在秦錚的肩膀上,冷聲對著對麵的麽麽和一大群奴婢:“進來吧。”


    “我剛剛正好起來。”


    對著秦錚的話語卻是帶著柔和。


    秦錚沒有迴頭,謝謹畫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可是她的手上卻是濡濕的,少年的身上發間,全是潮濕的水汽,冰冷的像是一塊冰塊一般,發絲間有一片葉子,和院子中的那棵樹上的葉子一般無二。


    謝謹畫怔住,對方,許是一夜都呆在外麵。


    心裏,酸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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