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父親的好意,那我自然會好好準備的,麻煩麽麽過來通知了。”


    謝謹畫露出一點微笑,如此道。


    反而是讓一邊看好戲以為她要再爭辯一番的謝謹瑤有些訝異。


    那麽麽看了謝謹畫一眼,麵上也露出了笑:“二小姐隻要曉得老爺是為了您好就是了,老奴身邊跟著的這幾個都是量體裁衣的高手,待到明日定然讓二小姐成為最出色的那一位。”


    謝謹畫還是微笑,心底卻有些下沉。


    謝尚書不是一個無緣無故會幹涉後院女眷之事的人,更加不是一個會注重女兒衣物打扮的人。


    更何況,永安公主的邀約,隻要不是傻的,都不會在打扮上或者風頭上越過皇家公主,若是做這種事情的是黃氏還說的通,謝尚書?


    謝謹畫安靜的任憑著那十幾個丫鬟婆子為自己量體,為自己丈量需要佩戴的合適的首飾,眸子微微眯起,掩去了其中的淩厲。


    明日,究竟有什麽等著她?


    謝尚書又究竟要拿著她算計些什麽?


    “姐姐姿容麗質天生,本就有盛京第一美人的稱唿,再認真一打扮,估計要迷的所有男人都暈頭轉向的了。”


    謝謹瑤那表情中難以遮掩那一點兒幸災樂禍。


    很顯然,她是知曉一些什麽的。


    謝謹畫望了謝謹瑤一眼:“妹妹慎言,尚且待字閨中便一口一個想要迷住男人,若是傳出去,妹妹一人的名聲不要緊,謝家所有女兒的聲名卻還是要的。”


    謝謹畫給了謝謹瑤一個硬邦邦的釘子。


    謝謹瑤被堵的心塞,麵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了:“姐姐還是這般伶牙俐齒的,妹妹不是你的對手,隻是姐姐到了明日,希望還這麽坐的住。”


    謝謹瑤停住了話頭,望著謝謹畫的眼中帶著隱秘的期待與惡意。


    她以為謝謹畫會不安會向著她服軟詢問,卻看到謝謹畫轉身重新坐迴了院子中的石凳子上,徑自抬手斟茶,動作輕柔和緩,沒有絲毫的焦慮。


    謝謹畫這般的作為,越發的讓謝謹瑤的姿態難看,即便本來就沒有打算告訴謝謹畫真正有用的,被對方如此無視,謝謹瑤還是受不住。


    “哼!”


    丟下了一聲冷哼,謝謹瑤轉身便走。


    謝謹瑤的話語態度,無一不表明,明日是真的有事,不是謝謹畫想多了。


    “百合,你讓人出去打聽打聽,這一次永安公主都邀請了哪些人去參加馬場圍獵。”


    謝謹瑤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明日的馬場圍獵究竟是否會發生什麽事情,其實連明日的圍獵前世是否發生過她都記不起來。


    她能夠記起所有在自己身上或者是熟悉的人身上發生過的事情,還有一些印象比較深刻的大事情,卻不代表會憑白記起一次沒有參與過的永安公主邀約的馬場圍獵,畢竟她前世這個時間段正身陷與齊王不清不楚的傳聞中,許久不曾出門。


    百合也是有些不安,趕忙應了一聲便下去找人打聽了。


    即便讓百合去打聽,謝謹畫也知道打聽不出什麽重要的事情,畢竟自己手邊得用的人太少,也沒有足夠的銀錢能夠買通太多人。


    在尚書府她還能夠應對各種危險謀算,因為這裏是她熟悉的地方,因為有前世的記憶,知己知彼,因為有二夫人這個臂助,到了外麵,卻是有些一籌莫展。


    謝謹畫第一次有些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夠早日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情報網。


    前世的記憶終究不能夠代表未來發生的一切。


    未來在她迴來的那一刻,已經開始了改變,始終依仗著記憶,早晚要死在自己的自以為是之下。


    謝謹畫在心中暗暗警惕著告誡著自己。


    突然想到方才麽麽似乎多看了秦錚兩眼,還有那意有所指的話,謝謹畫轉頭便要去找秦錚,身後空無一人,少年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蹤影。


    謝謹畫不知道秦錚什麽時候離開的,隻是他這個時候離開,毫無疑問的,謝謹畫是大鬆了口氣,明日明顯有一場硬仗要打,連她都不確定自己麵對的究竟是誰,秦錚能夠離開是最好不過的。


    隻是內心深處,總有一絲悵然。


    ——


    “老爺,您真的做好打算了嗎?”


    黃氏有些遲疑的站在謝尚書的對麵,麵上滿是糾結,似乎是在擔心:“畫兒終究還年輕,這般打算,她會否同意......”


    “齊王雖好,到底不是最穩妥的,雖然說富貴險中求,但是若是淑兒這一次真的誕下齊王府中的嫡長子,其實已經是尚書府和齊王府一根最緊密的牽係了,再加上一個畫兒,隻是錦上添花,用的不好,更會讓兩府離心,與其如此,不如讓畫兒變得更加有用。”


    “至於畫兒是否會同意,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既然決定了,那就沒有她置喙的餘地,女兒為家族犧牲是理所應當的使命,她日後會理解我們的,更何況,昨日那位還問起過畫兒和齊王之事,已經惹了注意,最好的法子便是迅速的撇清楚我們和齊王結黨的嫌疑。”


    謝尚書格外冷靜的說道。


    黃氏望著他,謝謹畫是自己的眼中釘肉中刺,謝謹畫過的不好,其實她心底比誰都開心,按說謝尚書說出這般打算她應該是開心讚同的,隻是心中隱隱的發冷。


    黃氏還記得十幾年來謝尚書對謝謹畫的關心愛護,記得謝尚書一次次為了謝謹畫駁斥她這個當家主母的麵子,她以為,麵前的男人是真的在意謝謹畫和她那個早死的娘。


    可是現在,謝尚書毫不遲疑的將謝謹畫推出去,用這麽冷靜的無所謂態度談論著謝謹畫未來的人生,她覺得這個自己愛了這麽多年的男人有些陌生。


    謝尚書看黃氏半天不說話,隻是望著自己,皺了皺眉:“若是明日順利的話,畫兒也就是一兩日的呆在家中了,這件事情我已經吩咐了人去周全,你便是再看不慣,也別給我這個時候出岔子。還有瑤兒,你若是有暇,便多管教一下她,謝家的女兒,從來不是養著為家族惹禍的。”


    他這是在警告。


    男人的眼神很冷,冷的沒有絲毫的情意溫度,黃氏的心髒瑟縮了下:“妾身曉得了,不會多加幹涉畫兒的事情,也定然會好好用心教導瑤兒,一切都按照老爺的吩咐做便是。”


    ——


    直到了晚上,百合才拖著滿身疲憊迴到了謝謹畫的院子中,而秦錚,還是沒有蹤影。


    “小姐,這是奴婢遣人去各自相熟的人家那裏打聽的,奴婢無用,隻打聽出這幾個人名,不過永安公主的邀約,似乎不止是給的貴女們,還有一眾大家公子,聽說還有幾位王爺也會去的。”


    百合有些愧疚的將手中短短的名單遞給謝謹畫。


    謝謹畫接過,卻沒有馬上去看,對她來說,百合後麵的話已經提供了不少訊息。


    貴女,王爺,公子,這些加上謝尚書讓她精心打扮的事情。


    一個女子最大的用處隻有一個。


    謝謹畫隱約尋到了一點兒脈絡。


    卻又覺得不可能。


    謝尚書也許對她的寵愛有些虛,但是憑借自己嫡女的身份和極美的容顏,他不會草草的將自己推出去。


    究竟是誰值得謝尚書出手?


    謝謹畫有些恍惚的樣子讓百合有些擔心:“小姐,小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是不是三小姐又要借機害你?”


    謝謹畫迴神,揮了揮手,唇角勾起一抹笑:“三妹倒是想要害,隻是明日若是像你說的一般不少的大家公子小姐王爺在場,她反而是不敢造次的,百合辛苦你了,你給我的消息很管用,你也迴去休息下吧,我心中有數。”


    百合聽到謝謹畫這般說,又因為近來謝謹畫行事確實很有章程,不再受有心人的蠱惑欺騙,便也相信著鬆了口氣。


    “總之小姐你小心三小姐就是了,她年紀雖小,說句不中聽的,卻最是狠心不過,小姐你一定不要被她欺騙了。”


    百合以為謝謹畫隻需要注意謝謹瑤便是,殊不知,這一次謝謹畫麵對的,絕對不僅僅是一個謝謹瑤這麽簡單了。


    百合放心的離開了,謝謹畫隨意的展開那張紙,上麵記錄了二十幾個名字,有相交過的,也有一麵之緣的,更多的卻隻是聽過,確實都是大家中的公子小姐。


    全都是大家,家中最小也是四品以上,或者是侯爵公爵世家府邸出身。


    這麽一份規格,太不尋常。


    謝謹畫垂眸,指尖在紙張之上輕輕的摩挲,心底思緒不斷。


    燭火閃爍了下,眼前一花,一個挺直的身影已經站在了自己麵前。


    那張還顯稚嫩卻已經初見棱角的容顏在晃動的火光下綻放著凜冽的光芒。


    “阿錚。”


    謝謹畫不曾知曉,那一刻,在閃爍的燭火間,她的眼中倒映著少年的身影,是何等流光溢彩的美麗。


    那是一種安心與開心。


    在見到他的一刻,最本能最潛意識的反應。


    最本能的反應,第一時間的一眼,才是最真實無偽的反應。


    秦錚對上了謝謹畫的眼眸,愣住了,他的心髒砰然跳動,身體中的血液仿佛都往臉上衝去一般,熱辣辣的,像是染上了一抹胭脂色。


    秦錚的唇動了動,伸出手,將掌心中的東西遞到了謝謹畫的跟前。


    然後,迅速的垂低了腦袋,不敢再看謝謹畫一眼。


    再看的話,他擔心自己的心髒會從胸口處迸出來。


    謝謹畫迴神,少年垂低的腦袋還是能夠隱約看到那抹異樣的紅,明明隻是單純的開心他的到來,此刻卻是莫名的不自在。


    有種什麽怪異的熱度在兩個人之間攀升,謝謹畫咳嗽了一聲,低頭去看秦錚手中的東西:“這是什麽,給我的?”


    謝謹畫接過,打開。


    裏麵的東西讓她愣住。


    凜冽寒芒,烈烈殺機。


    那是一個看起來普通之極的長形木盒,可是裏麵放著的,卻是最不普通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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