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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夭在晚上基本睡不著覺的,她每天的睡眠時間大約都在後半夜快亮天了之後,所以自從薑薇朵走了之後,她的早飯基本就不起來吃了。


    時間一長,監獄的守衛也了解了桃夭的新作息時間,上午一般都不來打擾她。


    可是今天,就在桃夭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外有人叫她:“陶小姐?陶小姐?醒醒!”


    桃夭艱難地睜開眼睛,還沒等視線恢複,便隱隱約約地看見監獄門口站著兩個人,耳邊還傳來了鐵鏈的鐵環相互碰撞發出的脆響。


    桃夭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揉揉眼睛再次看向門口,這時候,兩個人已經打開牢門走了進來。


    桃夭定睛一看,原來是牢頭和守衛。


    此時,他們倆正一臉堆笑地看著桃夭。


    牢頭自從那次毒殺事件之後,幾乎就沒怎麽在桃夭麵前露過麵,不知道這次是為什麽來見她。


    隻見牢頭討好地笑著說道:“陶小姐,恭喜您啊,您就要苦盡甘來了。”


    桃夭看著牢頭一副哈巴狗的樣子,輕蔑地一笑:“牢頭大哥這話是什麽意思?”


    “嘿嘿嘿,您還不知道吧,您今天就可以出獄了!”牢頭笑得眼角全是皺紋。


    桃夭的表情先是一愣,繼而眨眨眼睛,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沒睡醒呢。


    她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臉頰,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在確認自己是醒著的之後,才又抬起眼睛問道:“大哥,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您說吧,想幹什麽?”


    “不……不是啊!”牢頭一看桃夭不相信他,有些著急地解釋道:“真的,卑職也是早上才接到通知,說上頭有人保您,您自由了!”


    桃夭看著牢頭信誓旦旦的樣子,還是覺得不敢相信。


    她皺著眉頭,又將目光投向守衛,守衛也是一臉得認真,使勁兒點了點頭。


    桃夭默默地閉上了眼睛,開始迫使自己的腦袋開始旋轉。


    牢頭說上頭有人保我?是誰呢?


    如今已經是日本人的天下了,根本沒有熟人會為自己說話的。自己還有將近一年的刑期,就算有朋友替自己說話,那哪個朋友能有這樣的力度?能從監獄裏往外保人?


    桃夭將自己認識的人在腦子裏全都過了一遍,也沒有找到能辦到這件事的人。


    於是,桃夭疑惑地問道:“誰要保我?”


    “陶小姐,您連是誰保的您,您都猜不出來嗎?”牢頭訕笑著說道,“您剛到牢裏來的時候,他來看過你啊!”


    桃夭聽後,開始迴憶自己剛入獄時的情景。


    忽然,她的瞳孔驟然放大,不敢相信地抬頭望向牢頭,試探性地吐出一個名字:“趙錦生?”


    “哎呦,我們可不敢直唿趙主任名諱,人家現在可是梅機關的紅人,現任特務總部副主任,嘿嘿嘿,”牢頭帶著一副令人作嘔的嘴臉說道:“陶小姐,您出去以後,一定要替卑職美言幾句。”


    “怎麽可能?”桃夭感覺一記驚雷炸響在自己的耳邊,自己一定是想出去想瘋了,這一定不是真的。


    可是她看著眼前這兩條點頭哈腰的看門狗真的不像是在騙她,忐忑的心情讓她覺得周圍的一切都不真實。


    趙錦生?


    他不可能當漢奸的!!!


    想當年,他跟自己的父親一樣,一身傲骨,正直善良,他是父親最好的朋友啊!


    他怎麽可能為日本人做事?


    桃夭感覺大腦有些缺氧。


    外麵怎麽了?人心都已經什麽樣了?連薑薇朵這樣的弱女子都知道不能做漢奸,都有一腔愛國的熱血,趙錦生怎麽會做漢奸?


    “呃……陶小姐?您已經自由了,卑職這就送您出去吧!”牢頭看著桃夭一直在發呆,小聲說道,“卑職已經給俏佳人打了電話,估計這會兒花經理已經來接您了。”


    桃夭麵無表情地坐在那裏,良久才緩緩站起身來,仿若木偶一樣朝門口走去。


    身後的守衛剛要提醒她戴上手銬,可是還沒等他出聲,便被牢頭一把拽住,用眼神製止了她。


    桃夭感覺自己的腦子一片空白,腳步異常的沉重,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走出監獄的。


    當守衛幫她將監獄的大門推開,把她送出監獄的時候,一縷陽光刺進眼底,讓她略微有些不適。


    頭有些暈暈乎乎的,她站在監獄的大門口,竟然邁不開腿離開。


    她就那麽呆呆的獨自站在那裏,竟然不知道何去何從。


    偌大的上海,竟然讓人看不到一絲的希望。這麽多年了,她活的那麽不容易,隻想為父親洗冤報仇,但到最後,竟然是這樣的結局嗎?這,應該算是結局了嗎?


    她忽然發現她不想離開監獄,她不願意以這樣的代價離開監獄。


    那個她如此依賴又信任的人,竟然也會投靠日本人!!!


    “姐!”


    正當桃夭昏昏沉沉地看著監獄的大門發呆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唿喚。


    桃夭迴身望去,隻見花郎的臉上帶著喜悅的微笑,身後的冥夜和薇朵正在朝她招手。


    陽光下,她們的笑臉是那麽的明媚,可是她的心裏,卻是一片冰湖。


    桃夭想擠出一絲微笑,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嘴角的肌肉竟然不受控製。


    她感覺自己的頭越來越沉,唿吸越來越淺,眼前的身影越來越模糊,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點一點癱軟下去。


    她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重得桃夭再也支撐不住。


    在桃夭閉上眼睛之前,隻看見花郎滿臉驚慌地朝自己跑過來……


    秦慕川的辦公室裏,淩笑風百無聊賴地翻著報紙,而秦慕川正摟著一位柳葉彎眉的美女卿卿我我,絲毫不顧及沙發上還坐著淩笑風。


    這時,小新著急火燎地推門闖了進來,連門都忘了敲,大聲喊道:“川哥!”


    小新的話音未落,目光便落在了香肩半裸,正坐在秦慕川懷裏的美女身上,他的後半句話被硬生生地憋了迴去。


    “怎麽了?毛毛躁躁的,”秦慕川不滿地瞪了小新一眼,繼而繼續對懷裏的美女上下其手,“嚇著了美女我他媽斃了你。”


    “我……我……”小新愣愣地立在當場,“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麽。


    淩笑風看著小新心急的樣子,緩緩地放下報紙,對秦慕川懷裏的美女說道:“你,先出去。”


    “哎哎哎,幹嘛呀?”秦慕川不滿地瞪向淩笑風。


    可是損淩笑風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被淩笑風冷峭的眼神給堵了迴來。


    他訕訕地鬆開懷裏的美女,吩咐她先去隔壁坐會兒。


    美女扭動著水蛇腰,不情願地走了出去,臨走之前,還不忘送秦慕川個飛吻。


    等到美女把門關上之後,小新才開口道:“川哥,桃夭迴來了。”


    這句話一出口,秦慕川拿煙的手霎時停頓在半空中,連火都忘了點。


    淩笑風也楞在當場,不明所以地看向小新:“什麽意思?迴來?迴哪?”


    “迴俏佳人了啊,就今天上午的事兒。”小新激動得渾身直抖,眉飛色舞的,好像生怕秦慕川和淩笑風不相信他似的。


    秦慕川輕輕眯起眼睛,沉默了兩秒才問淩笑風:“我記得桃夭還有一年刑期吧!”


    “恩。”淩笑風也皺著眉頭點了點頭。


    秦慕川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後,沉吟了片刻,隨即眼裏竟然流露出一絲驚慌,他猛地站起來問小新:“難道她出事了?到底怎麽迴事?”


    “不……不知道啊!”小新也急得滿腦袋汗,“我就聽說今天上午是花郎接桃夭迴來的,而且……而且是橫著抱迴來的!”


    “什麽?”秦慕川的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感覺自己的血一下子全部都湧到了腿上。


    淩笑風也已經站了起來,焦急地問道:“她現在在哪?在俏佳人還是在家?”


    “應該……在家吧。”小新看著眼睛裏布滿血絲的秦慕川,心裏竟有些發毛。


    小新話音未落,隻見秦慕川已經一個健步竄出了屋子,淩笑風抓起桌子上的車鑰匙也跟了出去。


    淩笑風堅決沒有讓秦慕川開車,自己坐在了駕駛位上。


    這一路上,秦慕川不停地催促淩笑風開快一點,再快一點。


    淩笑風一邊狂按喇叭,一邊躲著路上的行人。


    他偶爾斜眼偷看一眼身邊的秦慕川,隻見此時的他,眼神直勾勾地望向前方,眉頭緊鎖,滿臉都寫著焦急,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出去。


    這麽久了,淩笑風從來沒有看秦慕川為一個女人這麽擔心過。


    而此時沒有人知道,自己的心情,比秦慕川還要複雜。秦慕川是愛桃夭的,而自己呢?


    當他們趕到桃夭家裏的時候,出來開門的是薑薇朵。


    “川哥,風哥,你們怎麽來了?”薑薇朵詫異地問道。


    “桃夭迴來了?”秦慕川的表情仿佛要殺人。


    薑薇朵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在……樓上。”


    秦慕川仿佛瘋了一樣,也不顧身後的淩笑風,幾步衝上樓梯,用力推開了臥室的門。


    她在。


    她竟然真的在!


    眼前的桃夭,已經換上了幹淨的睡衣,靜靜地靠坐在床頭上,秀發披肩,麵色蒼白,背後靠著軟枕,正一臉吃驚地看著自己。


    “你怎麽來了?”兩個人對視了幾秒之後,桃夭微笑著問道。


    秦慕川不敢相信地一步一步走進屋子裏,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他鬼使神差地來到床邊,慢慢伸開雙臂,竟彎下腰將桃夭抱在懷裏,緊緊地,抱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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