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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動歸感動,桃夭隻是抿嘴一笑,溫柔地開口:“川哥,謝謝你,但是……”


    “好了別說了,”還沒等桃夭拒絕的話說出口,秦慕川就打斷了她,眼神失望地移向旁邊,低聲呢喃到:“我明白。”


    隻見秦慕川迴過頭,皺著眉頭打量了桃夭良久,然後苦笑了一聲:“冥夜說的沒錯,桃夭畢竟是桃夭,你想做的事,誰也勸不動的。”


    桃夭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算了,早就知道會這樣,”秦慕川釋然地感歎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找九叔?”


    “明天吧,省得大家都提心吊膽的。”桃夭沉吟了一下,微笑著迴答道。


    接著,她深深歎了口氣,猶猶豫豫卻又很認真地開口:“川哥,求你件事。”


    “說。”秦慕川幹脆地迴答。


    “如果……我沒出來,替我照顧好冥夜和花郎,我怕九叔懷疑他們。”


    “……”


    “川哥,他們什麽都不知道。”


    “我不管。”


    “川哥……”


    “我跟你一起去找九叔。”


    “你去了又能怎麽樣呢?”桃夭皺著眉頭問,她不願再連累別人,尤其是秦慕川。


    “我去給你收屍行不行?”秦慕川恨恨地低吼道。


    這次,輪到桃夭愣住,片刻才緩過神來,梨渦淺笑:“謝謝。”


    夜已經深了,但是對於葉總會而言,正是燈紅酒綠的時候。舞池裏的燈光忽明忽暗,曖昧的音樂縈繞在耳邊,隱隱有著催情的意味。


    如果你仔細觀察的話,此時的夜總會裏,一些人已經離開了,因為他們已經尋到了自己的獵物,沒有必要再在這裏流連。


    秦慕川無力地歎了口氣:“不早了,我送你迴去。”


    “我……今天不迴去了。”桃夭垂下眼簾,低聲迴答。


    秦慕川好奇地一挑眉:“你不是從來不願意在俏佳人留宿的嗎?”


    桃夭尷尬地一抿嘴,沒有迴答,也沒有看秦慕川,隻是低著頭玩弄著被子,仿佛在思慮著什麽。


    秦慕川盯著桃夭的樣子,眼皮不自然地動了動,表情僵硬地試著開口問:“他……在你那???”


    桃夭沒承認,也不否認,隻是將頭埋得更低。


    秦慕川感覺自己的七竅都被煙堵死了,但是眼看著桃夭那副委屈的可憐相,又不忍心再發作。


    秦慕川眼睛朝上看著天花板,深唿吸了三次,硬生生地把怒氣壓了下去,待心情平靜了一點之後,才對桃夭說:“走吧,去我那。”


    “不去。”桃夭沒抬頭,但是拒絕得毫不猶豫。


    “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秦慕川無奈地解釋了一句。


    桃夭這才抬起頭望向他:“如果我去了,估計明天又會多出很多閑言碎語吧。”


    “呦,你一個將死之人,竟然還關心閑言碎語啊?”秦慕川好笑地說,“再說了,咱倆的閑言碎語已經漫天飛了,不差這一條兩條的。”


    說著,利落地站起來,然後霸道地拉著桃夭的胳膊就往外走,絲毫不顧及桃夭的反抗。


    秦慕川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強行拉著桃夭順利地走出了俏佳人,一路上看見的人也不少,有服務生,有舞女,也有來玩兒的客人,但是大家都十分默契地用餘光瞥一眼就算了,誰都沒敢多言。


    冥夜也是聽小高去跟她匯報說秦慕川將桃夭給綁架了,才偷偷追到門口,正好看見秦慕川連拖帶拽地將桃夭塞進車裏。


    冥夜不覺啞然失笑,絲毫沒有想去救桃夭的衝動。


    也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冥夜總是覺得,這兩個人,一定會有故事。


    想到這裏,冥夜轉身迴到俏佳人,將秦慕川的汽車喇叭聲隔絕在了俏佳人的大門之外。


    秦慕川開車一路狂奔,迴到自己的狗窩。


    這是桃夭第一次來到秦慕川所謂的,呃……家。


    好端端的一個公寓,被秦慕川弄得簡直是慘不忍睹。


    桃夭皺著眉頭上下打量著這裏的一切,茶幾上,橫七豎八的酒瓶子也不知道多久沒收拾了,煙灰缸裏的煙頭已經堆得像小山一樣,但估計秦慕川也沒有要倒掉的意思。


    至於髒衣服髒襪子什麽的,就更不用說了,放眼望去,感覺像遭了賊一樣。


    秦慕川也不在意,拉著桃夭進了臥房,將堆在床上的衣服全都扔到外麵,然後從衣櫃裏拿出一床被子扔到地板上,這才開口囑咐道:“看見沒,你睡床,我睡地上,行不行?”


    桃夭無奈地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樣子:“川哥,為什麽非要帶我來這啊?我就算不願意睡在俏佳人,我隨便找個賓館也是一樣的,你不用這麽麻煩的。”


    “我願意!”秦慕川白了桃夭一眼,自顧自地將地板上的被子一抖,展臂一掀,把被子平鋪在地上,然後舒服地躺下。


    當完成了這一切,他發現桃夭依然愣愣地站在臥室門口看著自己,沒有動,這才催促道:“上床休息吧,你放心,我秦慕川雖然風流,但不下流,我不會欺負你的。”


    桃夭聞言,低頭抿嘴一樂,然後主動將臥室的燈關掉,輕輕來到床邊和衣而臥。


    屋子終於靜了下來,一縷銀白的月光透過窗子灑在床頭,為屋子裏平添了一抹溫馨。


    秦慕川將雙手枕在腦後,靜靜地聽著床上的動靜。


    他不知道桃夭是睡著了,還是跟自己一樣難以入眠,又不敢擅自起身看她,隻能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時不時地飄向床沿。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床怎麽這麽高呢?從下往上看,竟然絲毫望不到美人的身影,心裏飄起隱隱的失落。


    為什麽非要帶桃夭迴來?其實他自己也解釋不清楚。


    但有一點他很確定,那就是,如果明天桃夭要走進歐陽公館,就有可能出不來。那麽這一夜,將是桃夭在世間的最後一夜,就在這最後一夜,他希望自己在桃夭身邊。


    就是這麽簡單。


    秦慕川緩緩閉上眼睛開始迴憶與桃夭相識以來的一點一滴,他們見第一麵的時候,這個女孩子,還是那麽單純,那麽無辜,但是她骨子裏的堅強和倔強,就已經深深印在了秦慕川的心裏。


    不知不覺間,已經幾年的時間了,秦慕川如今細想,竟然略感驚訝地發現,桃夭於他,已經這麽的重要。


    這個聰明機靈的女子,仿佛他的罌粟一樣,越是接近,就越是上癮,如今,竟然上癮到不惜豁出命去保護。


    他其實早就知道,自己對桃夭的感覺,早已經超出了正常的朋友,可是自己卻一直不願意承認。


    為什麽呢?


    他……為什麽不敢承認呢?


    秦慕川微微皺著眉頭,閉上眼睛,感覺越是思慮,就越是混亂,一時間,竟是心煩意亂。


    正當這時,床上傳來一聲輕輕的抽泣,輕到秦慕川以為自己聽錯了。


    如果不是因為夜深人靜,也許誰也不會聽到這聲隱隱的凝噎。


    秦慕川眉心一震,睜開眼睛望向床沿,可是床上又什麽聲音都沒有了,這讓秦慕川甚至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秦慕川一動不動地盯著床沿,仿佛在等待著什麽,又不知道自己在等著什麽。


    他感覺自己的心像被貓爪一樣,爪得自己很不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秦慕川就這麽愣愣地望著床沿,卻一直沒有聽到床上有任何動靜,就連衣服婆娑的聲音都沒有。


    良久,秦慕川終於忍不住輕輕坐了起來,他的目光望向床上。


    秦慕川看著桃夭纖瘦的背影橫臥在碩大的雙人床中間,更顯得她身形弱小。


    桃夭一動不動,隻是靜靜地臥在那,看著沒什麽不對,但秦慕川的心裏,卻總是覺得不安。


    他又慢慢站起來,繞過床腳來到床的另一邊。


    借著皎潔的月光,秦慕川看清楚桃夭的樣子的時候,心裏不由得一陣抽痛。


    月光中,桃夭頹然地側臥著,雙手交疊著放在枕頭上,一條胳膊擋住了半張臉頰,一縷發絲從額頭垂下,本應拂在臉上,但秦慕川看得清晰,這縷情絲,濕濕地黏在鬢角。


    秦慕川看不見桃夭的眼睛,但此時的他,卻非常想看看那雙靈動的眸。


    他輕輕來到桃夭的身邊,屈身坐在床沿上,望著桃夭的側臉。


    可是桃夭仿佛沒有感覺到他的存在,依然一動不動,不說話,不看他。


    秦慕川緩緩抬起手,然後又放下,再抬起,猶豫了再三,才將桃夭擋住臉的手臂拉開。


    一張蒼白失神的臉頰,瞬間刺痛了秦慕川的心。


    那雙眼睛,那雙曾經那麽古靈精怪的眼睛,此時仿佛沒有靈魂的娃娃一樣,無神地望著不知道什麽地方。


    淚水,無聲地劃過眼角,打濕了眼角邊的軟枕。她時兒眨眨眼睛,每一次睫毛的顫動,都會有淚珠無聲地淌下來,劃過眼角。


    桃夭任由秦慕川拉開了自己的手,卻依然沒有望向他,也沒有任何的抵抗,就像布偶一樣,無聲地落淚。她仿佛被抽空了,蒼白的臉頰沒有一絲表情。


    可是這種表情,卻最是能讓人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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