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翻手收起了長刀,穆乘風立即把手裏的蛟皮長袋,朝站立身側的東方兆榮手裏一遞,腳下跨前兩大步,望著卓重山道:“閣下,出手吧!”


    說罷,神情瀟灑地岸然而立。卓重山雙目寒光電閃地嘿嘿一笑,道:“如此,老夫有僭了!”


    話落,身形倏然前欺,探左掌如電疾抓穆乘風右肩。


    穆乘風身形凝立不動,直到卓重山的左掌距離他右肩五寸左右之際,這才側肩抬手出指點向卓重山的腕脈。


    卓重山口中一聲冷嘿道:“穆乘風,你這一著老夫早就料到了!”


    他口說手不閑,左掌一撤,右掌已飛快地遞出,直拍穆乘風胸窩。


    穆乘風冷聲一笑,左手倏抬,挺掌迎上了卓重山的右掌。


    卓重山自信功力深厚,掌力雄渾,穆乘風挺掌迎上來,他自是不會閃避,認為這一掌硬接的結果,穆乘風之落敗已成定局。


    雙掌接實,“啪”的一聲巨響,穆乘風袍角飛揚,身形一晃即止,並未如卓重山所想象,被震得踉蹌後退。


    相反的,差勁的反而是他卓重山自己,竟被震得胸中血氣上湧,腳下穩立不住連退了三大步,方始拿樁立定。


    這一來,卓重山的臉上不禁立刻變了色,他想不到穆乘風二十二三歲的年紀,內功掌力竟然如是深厚,比他將近五十年的苦修,尤為略高一籌。


    卓重山被震後退,穆乘風未乘機出手追擊,隻目視卓重山冷冷地一笑,道:“閣下,這一掌你怎麽說,認不認敗?”


    卓重山暗暗深吸了口氣,道:“穆乘風,老夫低估了你了。”


    這話的意思不難明白,他“低估”了穆乘風,因“低估”而大意輕敵才受此挫,他心中不服,也不甘認敗!


    穆乘風星目寒電一閃,道:“這麽說,你心中是不服了?”


    卓重山嘿嘿一笑道:“你隻是一時僥幸,十招才過兩招,老夫心中自是不服。”


    穆乘風濃眉微揚了揚,道:“如此,你就繼續出手一搏吧!”


    卓重山眼珠微微一轉,道:“這迴老夫要在兵刃上一分勝敗!”


    穆乘風目光凝注地道:“你自信在兵刃上定能強過我?”


    卓重山倏又探手一撩長袍下擺,自腰間掣出了那柄奇形長刀,振腕抖了抖,嘿嘿一笑,道:“你應該看得出來,老夫這把刀是當世武林獨一無二的獨門兵刃!”


    穆乘風淡然一哂道:“這麽說,你在這把長刀上,必有獨到的造詣火候了!”


    卓重山幹咳一聲道:“哪裏哪裏,隻不過是略有成就而已。”


    穆乘風默然沉思了刹那,道:“好吧!閣下在兵刃上既然有著獨到的造詣成就,那我就奉陪你,在兵刃上走完剩餘的八招好了!”


    站立在穆乘風身後丈外的東方兆榮,一聽穆乘風已答應卓重山在兵刃上一搏勝負,他心中不由興奮非常。


    因為,他胖和尚師父曾經告訴他說,穆乘風身懷罕世無雙的劍法,蛟皮長袋中神劍若然出鞘,在其全力施展下,放眼天下武林,無人能接得下三招,即連他胖和尚自己,也無絕對把握能接得下五招以上。


    雖然他十分相信胖和尚師父的話,絕不會是替穆乘風誇大,騙他的,但是他心中一直在希望,能早一點看到穆乘風那罕世無雙的劍法,開開眼界。


    因此,穆乘風話聲一落,他立即興奮地掠身躍落穆乘風身側,雙手遞上蛟皮長袋。


    穆乘風一見,卻朝他微一擺手,含笑說道:“用不著它。”


    說著探手一撩衣襟下擺,已掣出了一柄寒芒奪目的短刀。


    東方兆榮心中雖然有點失望,但也隻好默然退迴原處,在賀雲卿身旁站立。


    穆乘風目視卓重山冷冷地說道:“閣下,我已掣出兵刃了,你可以發招了!”


    卓重山雙目寒芒一閃,嘿嘿一笑道:“如此,你小心了!”


    話落,長刀突發如電地斜削穆乘風左臂,森森刀氣凜人遍體生寒。


    穆乘風身形微側,腳下不退又進,右手短刀寒光電閃,劃向卓重山胸腹。


    短刀利於近搏,長刀則適於遠攻。卓重山在這柄別具妙用的長刀上,雖然有著獨到的造詣火候,但必須在相當距離的搏戰中,才能施展發揮其妙用奇招的威力,如今在穆乘風一出手就采取近搏的情形下,卓重山的長刀便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因此,卓重山一見穆乘風側身進步欺近,短刀電閃地劃向他的胸腹,心頭不禁猛然一驚!


    這時如要退迴長刀封擋已經來不及,急切間隻好連忙吸胸凹腹,疾地飄退八尺,險而又險地避過了穆乘風的這一刀。但是也隻是避過了這一刀破胸劃腹的厄運,胸前衣襟卻被刀尖劃破了一條五寸來長的裂縫。


    卓重山心頭不禁暗暗一顫,被驚嚇得渾身冒起了一股冷汗。


    然而,卓重山這裏身形才飄退八尺,穆乘風卻已如影附形地到了他身旁三尺之處,短刀再度閃電般遞出,刺向他的右肩。


    俗語有雲:“一著失算,著著受製。”


    卓重山心中甚是明白此理,也知道如若再退避下去,必得招招處於挨打的地位,勢必爭取先機主動不可。


    於是,他暗中一咬牙,竟然不理穆乘風刺到的短刀,右手長刀突然使出了一招怪招,橫斬穆乘風中腰。


    這是一種兩敗俱傷的拚命打法,穆乘風如不趕快退身閃避,短刀雖可刺中卓重山的右肩,但是他自己必被長刀齊腰斬成兩段,濺血橫屍當場!


    穆乘風當然不會這麽做,口中一聲冷笑,腳下疾地後退了一大步避過。


    可是穆乘風這裏腳下方自一退,卓重山竟是得理不讓人,陡地一聲大喝,右手長刀疾揮,寒光飛耀中,幻化作幹重刀影,籠罩著穆乘風全身,刀氣森森,凜人心寒膽顫地攻到。


    這一招,刀勢沉猛淩厲無匹,堪稱為蓋世無雙。


    在這一招刀勢之下,除了以靜製動,覷刀勢重點,以手中兵刃硬封招架以外,根本不能閃避,也無法閃避,否則必然挨上一刀,輕則重傷,重則喪命。


    穆乘風目睹這種刀招,心中不由猛地一凜,旋而星目異采一閃地,右手短刀一揚,但聞“當”的一聲暴響,寒光刀影倏斂,穆乘風身形一晃,後退了一大步,卓重山卻被震得連退了三步,臉色神情一片威煞。


    穆乘風冷冷地道:“閣下,現在你還有什麽話沒有?”


    卓重山不禁垂首默然無語。


    穆乘風接著又道:“你既然無話可說,便請履行適才賭約,把‘七星玉令’給我,並賜告貴宮宮址所在。”


    卓重山無可奈何,隻好探手自懷內取出“七星玉令”,揚手擲給穆乘風,說道:“本宮宮址在秦嶺。”


    穆乘風抬手接住“七星玉令”,收入懷內,笑了笑,道:“謝謝閣下。”


    卓重山冷哼一聲道:“這是你以生命贏得的賭注,無用言謝。”語聲一頓又起,接道:“用不了多久,老夫會找你贏迴來的!”


    穆乘風淡淡地道:“但願你能如願以償。”星目倏地一凝,光如寒電般逼視他道:“閣下,我有一事請問,希望你能實答。”


    卓重山道:“是什麽事?”


    穆乘風道:“閣下適才所施展的那一招刀法何名?”


    卓重山道:“寒電天下。”


    穆乘風微一沉思,說道:“可是閣下師門的絕學?”


    卓重山搖頭道:“不是。”


    穆乘風道:“閣下傳自何人?”


    卓重山雙目一翻,冷冷說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穆乘風道:“我想知道它的來源。”


    卓重山道:“對不起,老夫無可奉告!”


    穆乘風雙眉一軒,道:“卓重山,此問你必須迴答!”


    卓重山道:“老夫不願迴答。”


    穆乘風語音冷峻而威淩地道:“卓重山,你最好迴答傳自何人,否則……”


    卓重山問道:“否則怎樣?”


    穆乘風冷冷地道:“你是自討苦吃!”


    卓重山嘿嘿一笑,道:“穆乘風,你應該明白眼前的情勢。”


    穆乘風星目寒芒一閃,道:“如此我們就試試看!”


    話聲中身形倏地一晃,已電閃地欺近卓重山身側,探手拿向卓重山的右臂。


    卓重山想不到穆乘風話未說完即已出手,心裏不禁陡地一驚,手中長刀一翻,反腕疾截穆乘風的手腕。


    可是穆乘風似乎早就料到了他會有這一刀,因此他手中長刀方自一翻,穆乘風右手短刀已閃電般抬起,封架住了他的長刀。


    筆下寫來實在太慢,就在這短刀封架住長刀,其快有如電光石火一閃的刹那同時,穆乘風的左手已經拿住了卓重山的右肘肘盤穴,五指微一用力,卓重山頓感半身麻木,勁道全失。


    適時,那個自稱是東方兆榮之父東方世揚好友的老者,腳下突然跨前一大步,輕咳了一聲,說道:“十少俠,有話好說,請……”


    穆乘風截口道:“閣下,這事與你無關,你也不必多開口說話,隻要他說出那一招刀法傳自何人,我絕不會難為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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