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乘風道:“我不求聞達於世,也不想爭名奪利,更不願寄人籬下,隻求自由自在地遨遊天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卓重山道:“你既是抱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觀點立場,那你為何還要幫峨嵋和尚的忙,和本宮作對?”


    穆乘風淡然一搖頭道:“閣下,適才之前我已經說過了,我並無意幫峨嵋和尚的忙,也無意和貴宮作對,那隻是湊巧適逢其會。”


    卓重山嘿嘿一笑,道:“但是老夫卻有點不信,那真是‘湊巧適逢其會’。”


    穆乘風道:“閣下可知道一句俗話?”


    卓重山道:“一句什麽俗話?”


    穆乘風道:“無巧不成書。”


    卓重山說道:“這麽說,那真是‘湊巧’了?”


    穆乘風淡淡地道:“話自我口,入於你耳,信不信隻好由了!”


    卓重山微一沉思道:“天下事‘湊巧’者雖然甚多不鮮,但是‘湊巧’總該有個‘湊巧’的道理才通。”


    穆乘風道:“既是‘湊巧’怎還會有什麽理由,有理由便就不能說是‘湊巧’了。”


    這話不錯,“湊巧”就是“湊巧”,哪還能有什麽理由,如果真要講理由的話,“湊巧”的理由仍是“湊巧”兩字。


    然而,卓重山他卻像在豆腐裏挑骨頭地嘿嘿一笑,道:“你說的雖然不能說是不對,但……”語鋒微微一頓,雙目倏地一凝,接道:“你總不能無緣無故地跑上峨嵋去吧?”


    穆乘風心念電閃地忽然一動,道:“閣下既然問此原由,我就實告閣下好了。”語聲一頓即起,問道:“閣下知道武林中,有一位遊戲江湖的‘化子和尚’麽?”


    卓重山心頭暗暗一凜,點點頭道:“聽說過,怎樣?”


    穆乘風道:“你知道他和峨嵋的淵源不?”


    卓重山微一搖頭,問道:“他是峨嵋弟子?”


    穆乘風道:“他雖然不是峨嵋弟子,但卻在金頂受的戒、剃的度。”


    “哦……”卓重山方自輕“哦”了一聲。


    穆乘風立即又接著說道:“我在九江城裏碰見了他,他說峨嵋發生了點小事情,要我幫幫他的忙,替他趕上峨嵋,去替峨嵋和尚解個圍。”


    卓重山問道:“他告訴你,峨嵋發生了什麽事情麽?”


    穆乘風淡然搖頭道:“沒有!他隻說我到了峨嵋就知道了。”


    卓重山微一沉思,又問道:“你和化子和尚有何淵源?”


    穆乘風道:“素昧平生,從未相識。”


    卓重山雙眼眨動道:“既是從未相識,那他怎會要你幫忙,又怎知你的能力,能夠解得了峨嵋之圍,你又怎會答應他呢?”


    穆乘風道:“一是,因為曾有人和他談起過我;二是,有交換條件的。”


    卓重山目光一凝,問道:“那和他談說過你的人,是什麽人?”


    穆乘風道:“丐幫長老西門維正。”


    卓重山道:“交換條件是什麽條件?”


    穆乘風沒有立刻說明化子和尚和他們的交換條件,卻另有用心地淡笑了笑,說道:“這件事歸根究底地說起來,實在應該要怪羅天宏。”


    卓重山不由微微一怔,問道:“這與羅天宏何關?”


    穆乘風冷冷地道:“羅天宏他如不前往九江截劫‘天香穀銀旗令主’,我也就不會追往九江,也就不會碰上化子和尚,因而答應化子和尚的交換條件了!”這麽一說,卓重山心裏有點明白地眨眨眼睛道:“如此說來,化子和尚和你的交換條件,是替你前往‘追魂堡’救那位‘銀旗令主’,是麽?”


    “不錯!”穆乘風點一點頭,道:“條件正是如此。”


    卓重山心念電轉了轉,倏又凝目問道:“你和‘天香穀’有淵源麽?”


    穆乘風道:“毫無瓜葛。”


    卓重山道:“既然是毫無淵源瓜葛,那你又為何……”說至此處,心中忽有所悟地,語鋒一頓,臉帶邪笑地改口道:“老夫明白了。”


    他“明白”什麽了,他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穆乘風從他那種自以為是,帶著邪笑的神情上已經看出了他“明白”了的心意,遂即冷冷地道:“閣下休要自作聰明。”


    卓重山哈哈一笑,道:“是男人誰不愛美,哪一個不好色,尤其是你們年輕人……”


    穆乘風冷聲截口道:“閣下,我穆乘風絕對不是!”


    卓重山又是哈哈一笑道:“這又不是什麽傷風敗德的壞事,飲食男女乃人生之大欲,愛好美色,也才是真正的男人,英雄愛美人,乃是天經地義的事,古來英雄難過美人關,你又何必不承認呢!”話鋒一頓又起,接說道:“隻要你肯聽老夫的,老夫當為你安排,保證她成為你的如夫人。”


    穆乘風神色冷峻地道:“閣下,你把話題扯得太遠了!”


    卓重山嘿嘿一笑.道:“穆乘風,你應該明白,老夫之如此苦口婆心地和你說這些,可是因為愛惜你一身所學不俗,年紀正輕,將來前途未可限量,完全是一番善意好心。”


    穆乘風道:“謝謝閣下的好意,奈何我不是隨便接受好意的人,你還是少費心機少說廢話吧!”


    卓重山眉鋒微皺了皺,略一沉思,話題倏地一改,道:


    “穆乘風,老夫和你打個商量如何?”


    穆乘風道:“打什麽商量?”


    卓重山道:“十招之搏,你如果落敗,老夫也不要你的六陽魁首,你就把你這條命留下來給老夫,聽任老夫的安排。”


    穆乘風冷冷地道:“不行,辦不到!道不同不相為謀。”


    卓重山臉色微微一變,旋又平靜地凝目問道:“怎樣‘道’不同?”


    穆乘風道:“你自己心裏應該有數。”


    卓重山眼珠轉動地道:“你屬於哪一‘道’?”


    穆乘風道:“哪一道也不屬。”


    卓重山道:“如此,何來‘道’不同之說?”


    穆乘風道:“我雖然哪一道也不屬,但我卻有我自己之道。”


    卓重山道:“你自己又是什麽‘道’?”


    穆乘風道:“隨心所欲,自由之道。”


    卓重山忽地揚聲哈哈一笑,道:“好一個‘隨心所欲,自由之道’!”語聲一頓即起,臉色沉寒地接道:“穆乘風,你應該明白,身體發膚受之於父母,不可……”


    穆乘風冷聲截口道:“但是若為‘自由’就該另當別論。”


    卓重山嘿嘿一笑,道:“穆乘風,你自認你這樣值得麽?”


    穆乘風道:“隻要我自認是對的事情,就沒有什麽不值得的。”


    卓重山皺皺眉頭,忽地輕聲一歎,道:“老夫實在為你惋惜。”


    穆乘風神色淡漠地道:“以我看,你應該把你那‘惋惜’兩字留著用於你自己!”


    卓重山語調倏轉沉冷地擅:“這麽說你是鐵定了心,打算流血此地了?”


    穆乘風濃眉微微一揚,道:“我雖然鐵定了心,但是並不見得就會流血此地。”


    卓重山雙目一睜,眼光如冷電般凝注地道:“你自信你能接得下老夫十招不敗?”


    穆乘風語音冷峻而平靜地道:“閣下,你應該明白,武學一道,淵深如海,在你我未動手之前,勝敗應該各占半數。”


    這話不錯,也全是實情。


    卓重山聽得心念不禁飛閃地暗忖道:“這小子說話的語調雖然十分平淡,但是句句軟中帶硬,有著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令人不敢輕侮,令人心凜的威儀,他究竟是個什麽出身來曆……”


    他心念飛閃如電般暗忖中,穆乘風已接著又道:“閣下,十招之搏可以動手了!”


    卓重山雙目突然寒光一閃,問道:“你用的是什麽兵刃?”


    穆乘風道:“劍。”


    卓重山目光深視了穆乘風左手提著的蛟皮長袋一眼,道:“亮劍吧!”


    說著探手一撩長袍下擺,頓見寒光耀眼,已由袍內腰間掣出了一柄緬刀,振腕一抖,刀身筆直地平橫胸前。


    隻見此刀刃長足有四尺五寸餘,寬卻隻寸半左右,刀薄,刀尖成月牙形狀向內彎曲帶刃,顯然是柄特製的奇形兵刃,其兵刃的月牙刃必定具有特殊妙用,有著出人意外的極厲害的殺著!


    穆乘風雖然藝出武林蓋世奇人門下,身懷絕世奇學,但卻不識卓重山的這把刀何名。


    俗語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因此,穆乘風一見卓重山這柄奇形長刀,他心中不由暗皺了皺眉。


    卓重山因見穆乘風尚未亮出兵刃,竟立刻催促地說道:“穆乘風,你怎麽還不亮劍?”


    穆乘風淡然一搖頭,道:“我看不必了!”


    卓重山雙眉一軒道:“為什麽?”


    穆乘風抬了抬左手的蛟皮長袋,說道:“我這蛟皮長袋中之劍,出鞘就必須見血,你我並無什麽深仇大恨,何必兵刃相見!”


    “哦……”卓重山眨眨眼睛道:“這麽說,你是打算和老夫徒手力搏十招了?”


    穆乘風淡淡地道:“你要是認為徒手不夠刺激,盡可使用你手裏的兵刃。”


    卓重山軒眉哈哈一笑,道:“老夫是何等身份之人,豈會占你這個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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