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倏如寒電般,逼視著卓重山問道:“卓重山,你怎麽說,說是不說?”


    卓重山暗暗深吸了口氣,態度仍自強硬地道:“老夫不說便怎樣?”


    穆乘風淡淡地道:“你不說,我莫可奈何,就隻好使用我的辦法了。”


    卓重山道:“使用什麽辦法?”


    穆乘風神情冷峻地道:“使用我的獨門製穴手法,製住你一處穴道,就放了你。”


    卓重山眼睛一眨,問道:“你要製住老夫那一處穴道?”


    穆乘風道:“氣俞。”


    卓重山臉色不禁倏然一變!


    “氣俞”穴為人身十二重穴要害之一,“氣俞”穴被製,體內真氣便卻無法暢通提聚,功力頓失,行動比常人還不如,形同廢人。


    卓重山臉色再次一變,道:“你的意思是老夫若想解開穴道,就必須找你,必須說出那一招刀法傳自何人,是不是?”


    “不錯!”穆乘風微一頷首,道:“而且時間必須在七天之內,七天一過,你這一身功力就報廢了!”


    卓重山聽得心頭不禁一寒!


    穆乘風語鋒一頓又起,接說道:“話我已經全說明白了,兩條路任你選擇,是說出那一招刀法傳自何人,還是要我製住你的穴道試試?”


    這怎麽可以“試”得,卓重山心中雖然有點不相信,穆乘風的獨門製穴手法天下無人能解,但那太冒險了,他豈敢冒那一身功力報廢,生不如死之險!


    他心念電閃飛轉了轉,問道:“你為何定要問此?”


    穆乘風道:“自然有我的理由。”


    卓重山道:“請問是什麽理由?”


    穆乘風淡淡地道:“是什麽理由,現在你不必多問,日後你自能知道。”


    卓重山雙眉微挑了挑,問道:“老夫說出之後,事情便與老夫無關了麽?”


    穆乘風頷首道:“隻要你說的是實話,事情自然與你無關。”


    卓重山雙目眨動地沉思了刹那,道:“它傳自本宮宮主,你相信不?”


    穆乘風冷冷地道:“閣下,這話在目前,我沒有不相信的道理,但是當日後我發覺不實時,你可就要小心了!”


    卓重山眼珠轉了轉,幹咳了一聲,道:“如此,你該可以放開老夫了?”


    穆乘風五指一鬆,放開卓重山的臂肘,卓重山連忙飄身退後八尺。


    穆乘風神色冷峻地道:“煩請轉告貴宮宮主,請他於一個月後的當夜起更時分,前往開封梁鐵漢的那大酒棚找我一談,我在那裏等他。”


    卓重山嘿嘿一笑,道:“話,老夫一定代你傳達到,不過,本宮宮主他去與不去,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穆乘風道:“你可以告訴他,他要是不去,必當後悔終身。”


    卓重山輕哼了一聲,話鋒倏地一轉,道:“穆乘風,今夜之辱,老夫當永記心中。”


    穆乘風雙眉微微一揚,道:“閣下如想報複時,可以隨時在江湖上找我。”


    卓重山嘿嘿一笑道:“如此甚好,再見。”話落,倏然抬手朝旁立的三名青袍老者一揮,輕喝了一聲“走”,當先騰身電射而去。


    三名青袍老者一見,立即和圍立在四周的蒙臉黑衫大漢紛紛騰身隨後。


    目視卓重山等群賊走後,穆乘風立即轉朝十丈以外的一座巨墳之後,揚聲說道:“兩位是何方高人,請即現身一見。”


    巨墳後麵忽地傳出一聲哈哈大笑,道:“十少俠好高明聰靈的聽力。”


    隨著話聲,墳後現身走出一男一女兩人。


    女的是那“嶽陽第一樓”歌妓珊珊姑娘,男的則是田季平。


    穆乘風不禁微感意外地一怔,道:“原來是賢兄妹二位。”


    說話間,兄妹二人已走近穆乘風麵前四尺之處,停步站立。


    珊珊姑娘美目眨動地望著穆乘風,嫣然含笑地道:“相公想不到吧!”


    穆乘風微一搖頭道:“在下實在沒有想到。”


    田季平忽然輕咳了一聲,問道:“十少俠,你告訴卓重山半部‘金佛武學’的藏處,實在麽?”


    穆乘風反問道:“以田兄猜想呢?”


    田季平眼珠微轉了轉,道:“以兄弟猜想,可能不實。”


    穆乘風道:“怎見得不實?”


    田季平說道:“理由很簡單,這種罕世武學秘笈,乃天下武林人人夢寐欲得之物,十兄豈會拱手讓人?”


    穆乘風星目一凝,道:“就這點理由麽?”


    田季平正容點頭道:“就這點理由,應該已經很夠了!”


    穆乘風淡然一笑道:“可是田兄應該明白適才的環境情勢。”


    田季平雙目微睜地道:“十兄此話之意,可是指他們人多勢眾?”


    穆乘風道:“而且,個個皆是當今江湖一流之選。”


    田季平雙眉微揚了揚,道:“因此十兄心中就膽怯了?”


    穆乘風道:“俗語說得好,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打不過人多,情勢如此,我不得不怕。”


    田季平目光倏然一凝,道:“十兄這話可是由衷之言?”


    穆乘風語音平靜地道:“我句句由衷,字字發自肺腑。”


    田季平雙眼眨動了一下,道:“但是兄弟卻認為十兄這是自謙。”語音一頓又起,接道:“事實上憑十兄一身高絕的武學功力,十兄如果堅決不說,他們也未必能奈何得了十兄。”


    穆乘風淡然一笑道:“田兄太抬高兄弟了,事實上憑武學功力,我對付卓重山一個雖然綽綽有餘,縱然再加上三二人聯手,也許難奈我何。但是對方共有二十七人之多,如半數聯手對付我一個,其餘半數之人則分別圍攻賀兄弟和東方兄弟,結果情形如何不言可知,必將是個很糟的局麵。與其那時被迫說出,不如在有利的情形條件下說出為上,同時……”


    語音微頓了頓,接道:“兄弟之所以實說那‘金佛武學’的藏處,心中還另有一個想法。”


    田季平問道:“什麽想法?”


    穆乘風道:“天下武學奇書至寶,皆唯有德者居之,而且是招禍之由,是以兄弟決心將其藏處公開天下,任由天下武林同道前往覓取,相信得者必是有德之士。”


    田季平眨眨眼睛道:“萬一得主是那些邪道惡魔,無德之徒,仗以橫行武林,那豈不是如虎添翼,天下武林大亂了麽?”


    穆乘風淡淡地道:“如真有那‘萬一’,那也隻能說是‘天數’,武林該遭劫運!”


    田季平眉頭微皺了皺,道:“這麽說,十兄已決心將其藏處散布江湖,公開天下了。”


    “是的!”穆乘風點點頭道:“讓天下武林同道都去碰碰運氣。”


    田季平想了想,說道:“十兄,你可曾想到那後果?”


    穆乘風道:“什麽後果?”


    田季平道:“仙霞嶺上,將是遍地屍骨血腥。”


    穆乘風神色冷漠地道:“那與我何關。”


    田季平雙眉微微一揚,道:“十兄,你這麽做,不覺得太過份麽?”


    穆乘風冷冷地道:“我不但不覺過份,相反地,正是以毒攻毒的最佳上策!”


    田季平雙目一凝,道:“以毒攻毒?”


    穆乘風道:“凡是前往奪那‘金佛武學’之人,雖不是武林惡徒,亦必是‘好貪’之輩,既是‘好貪’之人,在江湖上生平雖無什麽惡跡,但其為人心性也絕好不到哪裏,終究必為江湖一害,這種人誅之無以為由,正好利用這個機會,讓他們去狗咬狗一番,不管誰殺了誰,都是一樣,也於武林有益無害。”


    如此一解釋,田季平算是明白了穆乘風的心意了!


    他心念轉動地默然了刹那,道:“他們狗咬狗的情形,你要去看看麽?”


    穆乘風道:“我也許去看看熱鬧。”


    田季平道:“隻作壁上觀,絕不出手?”


    穆乘風道:“不錯!既是看熱鬧,當然隻作壁上觀不出手了。”


    田季平道:“那‘金佛武學’如果被邪道惡魔奪去,也不管麽?”


    穆乘風道:“也許管,也許不管。”


    田季平眨眨眼睛道:“可是要看當時的情形而定?”


    “嗯!”穆乘風點了點頭,目光倏然一凝,問道:“田兄也要前往碰碰運氣麽?”


    田季平笑笑道:“兄弟心中正有此意。”


    穆乘風目光轉望向珊珊姑娘,問道:“姑娘也和令兄一起麽?”


    這話問得似乎有點多餘,他們既是兄妹,哥哥要走,妹妹豈有不同行的。


    然而,穆乘風此間卻有著他的道理。


    珊珊姑娘玉首微點地道:“家兄既然有意去碰碰運氣,妾身自是隨行。”


    穆乘風道:“但是在下卻要奉勸姑娘,最好不要前往。”


    珊珊姑娘美目一凝,問道:“為什麽?”穆乘風道:“因為這消息一經傳布江湖,天下武林黑白兩道,群雄定必紛紛趕往奪取,正如令兄所言,屆時仙霞嶺上將是殘屍血腥遍地,那場麵,令人怵目驚心,慘不忍睹自在意料之中,姑娘實在不宜前往,也以不去為是!”


    珊珊姑娘甜美地一笑,道:“謝謝相公的良言,隻是家兄一人前往,妾身實在有些放心不下。”


    穆乘風淡淡地道:“姑娘既然不放心令兄前往,那就聽憑姑娘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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