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乘風心念暗暗一轉,道:“梁大哥既然如此垂愛,小弟敢不從命!”語音一頓,拱手屈身一揖,道:“大哥請受小弟一禮。”


    梁大豪逸興湍飛地哈哈一聲豪笑,巨靈掌疾伸,一把挽著穆乘風的胳膊,道:“賢弟快勿多禮。”一頓,揚聲朝花廳外說道:“快到前麵去吩咐一聲,立刻配幾樣好菜兩壺好酒來!”


    花廳門外垂手靜立著兩名黑衣壯漢,左邊的一個剛應了聲“是”,正要舉步走去,穆乘風忙一抬手,攔阻地說道:“這位,你別去了!”


    那名漢子隻得停步站住,目光遲疑地望著梁大豪。


    穆乘風不待梁大豪開口,接著說道:“梁大哥,小弟要告辭了。”


    梁大豪目光一凝,道:“賢弟要去哪裏?”


    穆乘風道:“到外麵去走走。”


    梁大豪道:“有事麽?”


    穆乘風道:“沒有什麽事,小弟隻是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去。”


    梁大豪道:“賢弟既然沒有什麽事,何不先喝上兩杯再出去。”


    穆乘風搖頭道:“酒入愁腸愁更愁,喝上兩杯不如不喝的好。”


    梁大豪目光一凝,道:“賢弟心裏愁什麽?”


    穆乘風道:“沒有什麽,心裏隻是覺得有些兒悶氣。”


    梁大豪臉容倏然一正,道:“十賢弟,你如果看得起咱這個大哥,認為咱這個大哥值得一交的話,心裏有什麽煩惱便直說出來,不要盡自悶著!”


    穆乘風正容搖頭說道:“多謝大哥的關愛,小弟心裏實在沒有什麽煩惱。”


    梁大豪深望了穆乘風一眼,道:“賢弟既是這麽說,咱就不勉強賢弟了,這頓酒就留待賢弟迴來之後,咱們哥兒倆再喝個痛快吧!”


    穆乘風微微一笑,道:“謝謝大哥。”


    抱拳一拱,轉身舉步瀟灑地出了花廳,往前麵飄然走了出去。


    這是一條小溪,溪水是一泓渾濁的死水,地點在“琉璃塔”之東。


    奇怪!這條向來不為人注意的渾濁死水的小溪,今晚竟然出現了奇怪事兒:有兩位白衣少女坐在溪邊上放杆垂釣。


    二更時分左右,穆乘風步履從容瀟灑地到了“琉璃塔”前,當他一眼看到那兩名垂釣的白衣少女,心裏不由微微一怔,詫異地暗忖:她們何許人?在釣什麽?釣魚麽?


    這種死水濁溪中能有什麽好魚可釣,除了泥鰍之外大概就隻有烏龜了。


    可是泥鰍似蛇,女人大都怕蛇,怎會釣那種嘔心東西,如說是釣龜,釣龜又有什麽用呢……


    暗忖中,同時頓然意識到這事有點不平凡,其中定有文章,蹊蹺!


    他心中這種意識一生,腳下立即輕點,斜飄數丈,不帶絲毫聲息的繞行到兩名白衣少女身後三丈左右,在一株巨鬆之後隱起身形。


    兩名白衣少女靜靜地凝神垂釣,過了約摸一刻辰光,右邊的少女似乎有點不耐地說道:“紅姐,我們什麽時候才能釣到那隻龜?”


    左邊的白衣少女輕聲一笑道:“翠妹,你可是不耐煩了,隻要真有那麽一隻龜,我們總會釣著它的,你急什麽!”


    翠妹道:“紅姐,不是我急,放龜之說誰知是真是假,也不知穀主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就將這釣龜的任務交給我們的那一位,害得我們姐妹倆,在這種臭水溪邊上聞臭味,又喝冷風,又淋夜露得受活罪!”


    紅姐一聽連忙低聲叱說道:“翠妹,你說話小心點,這話要是讓那一位聽到了,那還了得!”


    翠妹似是已為紅姐之言所懾,竟默然未再開口。


    穆乘風隱身三丈之處的巨鬆之後,對兩女的談話自是聽得十分清楚,他雖然還不明白兩女的出身來曆,也不知翠妹口中所說的“穀主”和“那一位”是何許人,但已完全確定了兩女是武林中人,她們在釣一隻龜!


    穆乘風心中不由暗想:她們釣龜做什麽?難道龜身上有著什麽隱秘不成……


    他正在暗自忖想間,忽見那翠妹手裏的釣竿一抖一挑,一個圓圓的東西“叭”的一聲拋落身後地上。


    穆乘風目光如電,看得十分清楚,那是一隻海碗般大的烏龜。


    隻見那翠妹一丟手裏的釣杆,動作十分輕靈的扭腰反身,玉掌伸處,已將那隻大龜捉在手中,口中輕聲歡唿地道:“紅姐快打亮火折子照照看,是不是這一隻?”


    紅姐應聲打火折子,兩女四目凝神地在龜背上一陣仔細察看之後,翠妹神情大為失望頹喪,道:“不是這隻,這隻背上又沒有圖。”


    說著,隨手一拋,將龜拋丟在地下。


    穆乘風聽得心底不禁更感詫異萬分地忖道:“龜背上有什麽圖?”


    兩女重又坐落溪邊,重又默默地執杆垂釣。


    穆乘風隱身巨鬆背後,目光注視著二女的動靜,心底思緒起伏,意念飛轉地忖想猜料著“龜背上有什麽圖”的問題,“圖”又關係著什麽事情的問題。


    他心裏直覺地意識到這龜背上的什麽“圖”,必與武林有關,因為不但二女是武林中人,是什麽“穀主”屬下,同時,在他凝神忖想間,竟發覺這附近三十丈方圓之內,另有武林人物隱身潛伏在暗處,人數且有五名以上。


    這情形很明顯,那些武林人隱身潛伏暗處在待機而動,目的也就是那隻背上刻有什麽“圖”的龜!


    換句話說,二女沒有釣到那隻“龜”則罷,隻要一釣到了,這些人立將現身搶奪!


    那個被叫做“翠妹”的少女的運氣似乎比較好些,約摸過了盞茶辰光,竟又被她釣起了一隻大龜。


    這一隻比前一隻大了許多,紅姐連忙又打亮火折子,二女妙目在龜背上察看了一陣之後,翠妹突然興奮地歡聲說道:“是這隻了,紅姐,我們終於釣到它了!”


    驀地,一聲嘿嘿冷笑起自七丈以外的暗影中,兩名麵蒙黑布的黑袍人電閃飄身到了二女的麵前,一個身材略高的黑袍人手一伸,道:“拿來!”


    二女臉色微微一變,嬌軀齊地後退五尺,紅姐叱聲道:“你兩個是什麽人?”


    身材略高的黑袍人嘿嘿一笑,道:“我們是什麽人,你兩個不需要知道,快把圖龜乖乖的交出來,當可饒你們兩個一死!”


    翠妹冷叱一聲道:“呸,憑你們兩個見不得人的東西也配?”


    身材矮的一個黑袍人突然怒聲叱喝道:“丫頭大膽!”


    叱喝聲中,身形飛騰,快如閃電般直朝翠妹撲去,那個身材略高的黑袍人也立即騰身撲向紅姐!


    二女見狀,同時發聲怒叱道:“你兩個找死!”


    嬌軀飄閃間,水袖倏揚,兩名黑袍人口中一聲慘叫,身子淩空下落,倒下了一雙,伸了伸腿,不動了!


    穆乘風看得心頭不由暗暗一凜!


    突地,一個森冷的聲音起自十丈以外,道:“好霸道歹毒的‘飛袖無影針’!”


    二女聞聲心中方自凜然一驚,“琉璃塔”上已傳來一個嬌甜的聲音,道:“嫣紅、凝翠小心!”


    原來“紅姐”名叫嫣紅,“翠妹”名叫凝翠。


    那甜美的聲音“小心”二字未落,一個巨大的黑影已勢疾如電般地掠空撲到,嫣紅、凝翠一見正待揚袖迎敵時,但已慢了一步,兩聲慘叫中夾著一聲“嘿嘿”陰笑,黑影又已騰起,直上夜空!


    黑影掠空下撲二女,一撲即起,情形雖然快如電光石火一閃,奇快無比,但是隱身巨鬆背後的穆乘風卻看得十分清楚,也看得心神不由猛地一震!


    原來嫣紅、凝翠二女在那巨大黑影的掠空疾撲下,不僅立刻雙雙倒地香消玉殞,而且死狀至慘,胸衣破裂,胸膛洞-開,肝髒外溢,慘不忍睹!


    說來實在太慢,就在二女發聲慘叫,黑影身形一撲即起,直上夜空……快如電光石火的刹那,琉璃塔上已飛掠出一條白影,勢疾絕倫無匹地猛朝騰空的黑影當頭罩落!


    白影自“琉璃塔”上飛掠淩空罩落,下撲之勢不僅奇快絕倫,而且威力籠罩十數丈方圓,那黑影身軀是既無法也無力閃避,隻得猛提一口丹田真氣,揮掌拍出一股強勁的掌力迎著白影下撲的身軀擊去,同時他自己則身形迅疾地往地麵瀉落!


    可是,白影對黑影那強勁的掌力並未出掌硬接,竟然借力斜飄丈許,素袖猛揮,“絲絲”勁風似箭般地飛向黑影!


    勁風“絲絲”,看似無物,其實正是以歹毒霸道稱絕於武林的“飛袖無影針”。


    那黑影似乎深知“飛袖無影針”的霸道厲害,白影這裏素袖才揮,他身形即已電閃橫飄丈外,口中同時嘿嘿陰笑道:“藏寶龜圖既已到了老夫手裏,豈是你能奪得迴去的!”


    白影冷哼一聲,掠身撲攻,掌指兼施,攻勢淩厲至極,招招狠辣,隻逼得黑影連連後退。


    這時,穆乘風借著朦朧的月光,已看清黑影是一個年在五十開外的黑袍老者,殘眉兇睛,麵貌醜陋有如鬼魅。白影則是個身材婀娜的女子,雖然她臉蒙白巾,無法看到她容貌的美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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