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無雙問道:“丁大哥,你現在沒事了吧?”


    丁盛道:“比剛才好多了,隻是頭還有些昏沉沉的。”


    這幾句話的功夫,天色已經大亮。


    英無雙道:“丁大哥,你在這裏坐一會,我和大哥進去看看。”


    丁盛點點頭。


    英無雙取起瓷瓶,說道:“大哥,我們走吧。”


    穆乘風和她走出大廳,先去看了大師兄陸長榮、二師兄林仲達,兩人果然躺在床上,已經發作,連臉孔都燒得通紅。


    英無雙立即傾出六顆辟瘟丹,分別喂兩人服下。然後又去看了阮伯年、阮傅棟父子,和趙雷等四人,也都已發作了正在發著高燒,英無雙也分別喂他們服下藥丸。


    再轉到第二進樓上賓舍,三手真人和終南五劍的住處,這幾位盛名久著的高手,敢情發現情形不對,正在盤膝跌坐,運起數十年功力,和瘟疫散相抗,坐著的人,全身起了一陣又一陣顫抖,病勢絲毫也不見減輕,但他們仍然竭力支持,誰也不肯躺臥下去。


    穆乘風、英無雙走到三手真人身邊,三手真人究是數十年勤修,功力深厚,雖在運功抗拒之際,發覺有人走近,還是倏地睜開眼來。


    穆乘風低聲道:“李道長,中了瘟疫散,運功是無法把它逼出體外的,這是辟瘟丹,可以暫時抑製瘟疫散發作,道長快請服了。”


    三手真人問道:“穆老弟這辟瘟疫丹是那裏來的?”


    穆乘風就把昨晚有人以傳音入密和自己說話,丁盛趕去笆鬥山取來辟瘟丹之事,大概說了一記。


    三手真人接過三顆藥丸,納入口中,一麵說道:“瘟疫道人的瘟疫散果然厲害,貧道運起三昧真火,還是無法把它化去。”


    穆乘風又傾出十五顆丹經,交給三手真人,請他轉交終南五劍,就退下樓來,出了東首腰門,朝花園中走去。


    英無雙問道:“大哥,瓶裏還有幾棵藥丸?”


    穆乘風從瓷瓶中倒出藥丸,數了數,說道:“還有十五粒。”


    英無雙道:“如果師娘、師傅也中了瘟疫散,加上裴姐姐、梁姐姐,就需要十二粒,隻剩下三粒,喂誰服呢?阮老爺子間下就有六個門人。”


    穆乘風道:“我看這三粒暫時留著的好,萬一你……”


    英無雙唁唁的笑道:“大哥是怕我中了瘟疫散嗎?丁大哥半路上就發作了,阮老爺子、李道長少終南五劍,內功修為都是有數十年火候的人,都已發作?你看我有沒有發作?這時候不發作大概已是不會發作了。”


    穆乘風看她神色果然和平常一樣,這就點點頭道:“看來妹子練的是九陰神功,也是不怕瘟疫散的了。”


    一會工夫,來到精舍樓下,穆乘風腳下一停,說道:“妹於一個人上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英無雙眨著眼睛問道:“大哥為什麽不上去呢?”


    穆乘風含笑道,“我上去不方便。”


    英無雙奇道:“這有什麽不方便?”


    穆乘風道:“西門前輩、裴姑娘、梁姑娘都是女的,我怎好上去?”


    英無雙道:“這有什麽關係?好吧,那你就在樓下等我好……”


    兩人進入精舍小客廳,英無雙拿著瓷瓶匆匆上樓而去。


    過了不多一會,才見她下樓而來。


    穆乘風迎著問道:“東門,西門二位前輩怎樣……”“噓!”英無雙口中噓了一聲。低低的道:“走,我們到外麵再說。”


    兩人退出精舍,走了一段路,穆乘風忍不住問道:“二位前輩到底怎樣了?”


    英無雙吐吐舌頭,低聲道:“我進去的時候,師娘和師傅都在坐著運功,情形和李道長、終南五劍差不多,連臉都燒紅了,我把那丸給了二位老人家,師傅間我辟瘟丹哪裏來的,我把經過說了一遍。師父就說:他差不多就可把瘟疫散逼出體外了。師娘就罵師父:連老娘都無法把瘟疫散逼出體外,你少在徒兒麵前吹牛,兩位老人家差點吵起來,所以我要你快些走咯!”


    穆乘風問道:“裴姑娘和梁姑娘呢?”


    英無雙道:“她們自然發作了,我已經喂了她們藥丸了。”


    穆玉洋道:“這可好,看來整個鏢局的人大家都已發作,目前隻有我們兩人沒有發作了。”


    英無雙道:“不知服了辟瘟丹,要多少時間,才能沒事?”


    穆乘風道:“隻怕最少也要過上半個時辰,藥性才能慢慢行開。”


    兩人迴到第二進膳廳,丁盛問道:“你們都喂了他們?”


    英無雙道:“瓷瓶裏一共隻有六十二粒藥丸,現在還剩下三粒。”


    穆乘風道:“丁大哥,你一晚沒有休息了,快去休息一會吧!”


    丁盛道:“你們不是也一晚沒有休息了?”


    穆乘風道:“小弟和無雙,都沒中瘟疫散,你目前雖然已經沒事,但昨晚往返奔波,耗去了不少體力,還是先去休息一會,現在又沒有什麽事,養足精神,今晚還得對付瘟疫道人呢!”


    英無雙道:“是啊,丁大哥,你還是快去休息的好,今晚可不能放過瘟道士。”


    丁盛確也感到有些疲累,這就點點頭道:“好吧,那我就不和你們客氣了。”說著,就起身迴房而去。


    穆乘風道,“妹子,我們也一晚沒睡了,今晚還有事,不如就在這裏坐息一會吧!”


    英無雙點點頭,兩人就在廳上席地坐下,瞑目調息,運起功來。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但聽一陣腳步聲從外走入,兩人及時醒來,睜目看去,那是阮傳棟陪同阮伯年走入,後麵還跟著裴允文、陸榮、林仲達、和趙雷、錢電等四人,一起走了進來。


    穆乘風、英無雙慌忙站起,穆乘風道:“老爺子已經好了?”


    阮伯年一手撫髯,含笑道:“服下解藥,自然很快就好了,你神通還真廣大,這解藥是哪裏去弄來的?”


    穆乘風道:“迴老爺子,晚輩給你老人家服的並不是解藥。”


    阮伯年一怔,問道:“那是什麽藥丸?能解瘟疫散之毒。”


    穆乘風就把聽到有人以“傳音入密”和自己說話,丁大哥趕去笆鬥山之事,詳細說了一遍。


    阮伯年奇道:“這位在暗中以傳音入密和你說話的高人,會是誰呢?”


    正說之間,三手真人和終南五劍也一起走入。終南五劍之首的鍾子奇朝穆乘風拱拱手道:“穆小兄弟,老朽兄弟承蒙惠賜解藥,老朽謹此致謝。”


    穆乘風連忙還禮,說道:“五位前輩服的並非解藥,隻能暫時抑製瘟疫散的發作,真正解藥隻有瘟疫道人才有。”


    阮伯年讓六人落坐,一麵說道:“這位高人既然囑咐咱們不可露了形跡,咱們在初更以前,務必小心,瘟疫道人未露麵之前,咱們也不宜露麵了。”


    穆乘風道:“老爺子,丁大哥從笆鬥山取來的辟瘟丹,一共隻有六十三粒,大家已經服了六十粒,還剩下三粒;你老人家看給誰服用好?”


    阮伯年道:“就給金和尚去服吧,他是東海鏢局的老人,手底下也很不弱。”


    穆乘風就把剩下的三顆“辟瘟丹”交給了林仲達,由他去給金和尚喂服。


    接著東門奇、西門大娘、裴畹蘭、梁慧君也一起走來。


    西門大娘滿臉怒容的道:“死瘟道人,他敢對我西門婆子下瘟,你們全在這裏就好,我和老不死這就找他去,非把殺千刀的瘟道人找到不可……”


    三手真人連忙搖手道:“嫂夫人千萬忍耐,咱們服的辟瘟丹,隻能暫時抑製瘟疫散不發作而已,並非業已解去,真正解藥,還是要從瘟疫道人身上著手……”


    西門大娘道,“所以咱們趁目前還沒有發作,就得去找上他,等到發作還來得及?”


    阮伯年拱拱手道:“老嫂子,瘟疫道人今晚一走會來,咱們最好以靜製動,不可讓對方警覺,才能把他擒住,目前千萬魯莽不得,二位還是坐下來,咱們好好計議計議。”


    穆乘風也道,“西門前輩,這是昨晚有一位隱身的高人指點的……”


    西門大娘沒待他說下去,呷呷尖笑道:“老婆子已經聽無雙說過了,這人鬼鬼祟祟的連麵都不敢露,他說的話可靠嗎?”


    英無雙道:“大哥說,這人一定是一位前輩高人……”


    西門大娘尖笑道:“你這小丫頭,隻要是你大哥說的,就信以為真,這人不敢露麵,還高個屁?”


    話聲方落,突聽屋梁上有人細聲道,“不是我不敢,是你們露麵不得,露一麵瘟道士就不敢來了……”


    這人話聲說得極細,但在座的人全聽到了。


    大家不由得一怔,廳上坐著這許多人,卻沒有一個發覺梁上有人!


    西門大娘尖著聲音喝道:“是什麽人,還不下來?”


    阮伯年慌忙站起身,朝上拱拱手道:“不知是哪一位高人。務請下來一敘。”


    大家都忍不住抬頭朝上望去。梁上那人再也沒有作聲。


    西門大娘尖笑道:“朋友既然出聲,何用再躲躲藏藏,不肯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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