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時,人已比閃電還快。一下飛身而上,探手抓去,等她撲上。目光一注,梁上空蕩蕩的哪有什麽人影?


    不,上麵隻有一張信箋大的白紙,直豎在木梁之上。白紙自然無法豎立的,那是有人以內力把白紙釘在木梁上的,這就一探手取下,隨著飛身落地。


    大家看她手中拿著一張白紙,卻沒見到有人,心中都暗暗納罕。


    西門大娘朝白紙參看了一眼,紙上寫著兩行字,她可一個也不認識,這就朝穆乘風遞去,說道:“小兄弟,他在紙上寫了些什麽,還是你來念給大家聽吧!”


    穆乘風接過白紙,低頭一看,就念了出來:“今晚初更,捉拿瘟道士,隻須姓穆的娃兒一人足矣,諸位隻要坐在廳上看熱鬧可也。”字跡歪歪倒倒的,下麵也沒有具名。


    西門大娘哼道:“這人果然會弄玄虛,他先把紙條放在梁上,方才卻在屋瓦上說話,咱們受了他的愚了!”


    阮伯年道:“他既然這麽說,想必已經胸有成竹,隻是咱們也要有個安排,反正今晚瘟疫道人來了,絕不能再讓他出去。”


    西門大娘道:“阮老哥說得沒錯,咱們不截住他,如何取得到解藥?”


    三手真人道:“阮老哥也定已胸有成竹了?”


    阮伯年笑道:“李道兄好說,兄弟想是想到了一點,也隻能說是配合那位高人而已,總之,咱們必須分散人手,四麵設伏,才能截得住他。”


    東門奇道:“阮老哥是東海鏢局的主帥,咱們全聽你調度就是了。”


    阮伯年朝大家低低的說了一陣,大家才點頭稱好。


    東海鏢局上上下下六十幾個人,幾乎全病倒了,而且全在發著高燒,陷入昏迷不醒之境。


    目前,能夠起來的,就是服過辟瘟丹的人。


    廚下,當然也沒有人了。阮傳棟、林仲達兩人自告奮勇的到櫥下去做飯,裴畹蘭、梁慧君也跟著進去幫忙。


    今天鏢局大門,當然也沒有開,大司務病倒了,也沒人上街去買菜。大家為了不讓瘟疫道人得知虛實,也不好去街上去買萊了。


    四個“大腳”廚司,湊合著做菜的做菜,煮飯的煮飯,總算把一頓飯做好了,居然也有四菜一湯,大家也吃得津津有味。


    本來這是鏢局的一場大劫難,但在幾個年輕人的心裏,反而覺得挺新鮮,很夠刺激。


    傍晚時光,阮傳棟、林仲達、裴畹蘭、梁慧君等四人又要下廚了,東海鏢局的人,大家摩拳擦掌,準備初更時分活捉瘟疫道人,那自然要早些做飯,飽餐上頓,才有精神。


    這迴除了阮傳棟等四人,還有裴允文、穆乘風、英無雙都跟了進來幫忙。


    裴畹蘭道:“你們都出去,別來越幫越忙了。”


    裴允文笑道:“我們是不好意思坐著等吃飯吧!”


    英無雙道:“裴姐姐不要你們幫忙,你們還是快出去吧,不然,隻怕連我也要被轟出去了呢!”


    裴允文笑道:“穆兄,看來我們不受歡迎,還是迴廳上去吧!”


    穆乘風隻得和他一起退出廚房,經過柴房,突聽有人在耳邊細聲說道:“喂,姓穆的小娃兒,吃過晚飯,一個人到柴房裏來。記著,別讓人知道了。”


    穆乘風一怔,柴房裏竟然躲著一個人,但聽他的口氣,敢情就是在梁上留柬的人了。


    晚餐之後,穆乘風把剛才有人要自己到柴房去的事,悄悄告訴了丁盛,就獨自溜了出來,到了柴房,輕輕推門而入。


    隻聽裏麵有人低聲道,“姓穆的小娃兒,你來了?”


    穆乘風聽了應了聲“是”,舉目看去,隻見裏首柴堆上蹲著一個蓬頭長發長須老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臉,朝自己招著手道:“快些過來。你再來遲一步。就來不及了。”


    穆乘風依言走了過去,鼻中已聞到一股濃重的酒氣,他知道這柴房中堆了十幾缸酒,是鏢局準備宴客用的,這位長發老人敢情是酒鬼,躲在柴房裏窮灌黃湯!


    那長發老人沒待他走近,就低聲道:“小娃兒,快把長衫脫下來,換上這個,時間不多,咱們得快些走了。”


    隨著話聲,果然遞過來一團黑黝黝的衣衫。


    穆乘風道:“晚輩要把長袍脫下來才能穿嗎?”


    長發老人道:“自然要把你身上的長衫脫下來了。否則怎麽扮得像?唉,時間不多,你動作要快一點了。”


    穆乘風隻得依言脫下長衫。把他遞過來的一件衣衫抖開,穿到身上,這才發現竟是一件洗快要發自的黑色道袍,心中暗暗奇怪,忖道:“他要自己去扮道士?”


    長發老人又道:“你再過來些,把發辮打開來,老道的徒弟,越邋遢越好,頭發那有梳得這樣光的?”


    他伸過手來,在穆乘風的頭上一陣亂摸,打開發辮,好像還在頭發上撒了許些泥沙灰塵,然後那雙手又在穆乘風臉上亂抹了一會,當然也在他臉上塗了許多灰塵泥土,低聲道:“你把祖老道的這把劍也留在這裏,別讓瘟道士瞧出來了。”


    穆乘風腰間還有一柄寒螭劍,就依言把全真派的青鋼劍放到木柴之上。


    長發老人又道:“你把鞋襪也得脫下來才行。”


    穆乘風不知他胡蘆裏賣什麽藥,隻得依言脫下了鞋襪。


    長發老人道:“好了,來,這裏有兩缸大曲酒,你捧一缸,老道也捧一缸,咱們走吧!”


    穆乘風心中暗道:“你要喝酒,還要我給你捧酒缸。”一麵問道:“我們還要帶酒去嗎?”


    長發老人道:“沒有酒,怎麽去和瘟道士換取解藥?”


    穆乘風聽得大奇,兩缸大曲,就能和瘟疫道人換取解藥了,大曲酒到處都有,並不是什麽名貴的好酒,瘟疫道人怎麽會肯把解藥換你大曲酒呢,心中想著,正待發問。


    長發老人催道:“老道說過時間不多,你不用再問了,快些走吧,到了地頭,老道自會告訴你的。”


    說完,雙手抱起酒缸,朝外就走,在門口探頭朝左右望了望,低喝道:“快來。”


    穆乘風看得暗笑好笑,自己是東海鏢局的副總鏢頭,別說拿兩缸酒,就是二十缸,也盡可堂而皇之拿出去,如今卻好像和他搭檔偷酒來的了。


    心中想歸想,還是抱著酒缸跟在他身後走出柴房。


    現在穆玉看清穆了,這位怪老人家原來是一個長發者道,身上穿一件黑布道袍,洗得已經變成灰色,下麵赤著雙腳,難怪要自己也脫了鞋襪,陪他光腳板走路。


    長發者道個子不高,雙手抱著酒缸,走起路來,好像天生的八字腳,本來就跑不快,他一顆頭還要東張西望,其實這時候這後進廚房根本就沒有人。好不容易走近牆腳,長發老頭迴道:“咱們上去,小心!”


    雙腳一頓,身子一縱往牆頭躍起,東海鏢局的圍牆,不過一丈來高,這位老道敢情手上抱了一缸五十斤的酒,縱得剛好比牆頭高了一些,酒缸上了牆頭,他人就壓在酒缸上麵,腳下晃動,幾乎要一個倒栽蔥跌落下來,他一急之下,抱著酒缸往牆外滾了出去。


    穆乘風看得暗暗攢了下眉,像他這樣的身子,鏢局中四五十名趟子手都比他強,今晚還能活捉瘟疫道人?


    心中想著,也就點足飛上牆頭,注目一看,長發老道居然已奔出去十來丈遠,灑開八字腳,一搖一擺的正在朝前跑著。


    穆乘風飄落牆外,就跟著奔了過去。


    這迴穆乘風才發現方才是長發老道故意逗著自己的。


    因為出了圍牆,穆乘風眼看自己和他相距足有十丈來遠,就急著趕上去。


    哪知你看去長發老道好似天生的八字腳,根本跑不快,他跑的實在也不算快,應該隻要幾個起落,就可以追上他了,但任你穆乘風提氣掠去,追了一陣,雙方還是保持著十丈距離。


    再看長發者道還是一搖一擺的半跑半走,分明跑得不快。穆乘風當然不信,自己提氣飛掠,還會不如仍然一搖一擺,連走帶跑的快?這就提吸真氣。加速掠去,奔行了一段路,雙亢相距,竟然還有十丈來遠。現在他知道這位長發老道果然是一位風塵異人,對他信心也增強了。


    這一陣功夫,少說也奔行了七、八裏路,前麵的長發老人已經在路邊一棵大樹下停了下來來,籲了口氣,放下酒缸,說道:“到了,咱們就在這裏坐下來吧!”


    他一停步,穆乘風也跟著到了,放下酒缸,問道:“道長,我們……”


    長發老道從肩頭取下一隻黑布袋,放在身邊,然後在樹根上坐下,說道:“還好,時間還早。”


    他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小心翼翼的打開,挑了兩顆藥丸,一顆自己納入日中,一顆遞了過來,說道:“快把這藥丸吞了。”


    穆乘風接過藥丸,遲疑的問道:“道長,這是什麽藥丸?”


    長發者道笑了笑道:“這是專解碧玉丹的解藥。”


    穆玉神奇道:“碧玉丹是什麽?”


    長發者道朝他小布包中一個小紙包指了指說道:“就是這個,你快吞下去,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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