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手真人道:“祖半仙的百一丹,武林中視同解毒仙丹,小兄弟不妨讓杜總管服一顆試試。”


    穆乘風道:“我這就去。”


    東門奇叮囑道:“穆老弟,你進去最好先運純陽玄功護身,能不用手指去碰他,最好不要碰他,用一隻筷子撥開他的嘴就可以了。”


    穆主祥道:“晚輩省得。”起身就往左廂走去。


    這幾句話的功夫,阮傳棟、陸長榮、林仲達、裴允文、和阮伯年門下的王元美等師兄弟六人,都在打著嗬欠,好像已有幾個晚上沒有睡覺一般,這個打了,那個接著打,大家輪流著打嗬欠來了。


    東門奇一張瘦削臉上,神情越來越凝重,望了三手真人一眼,攢攢眉頭說道:“看來咱們鏢局中已經被他做了手腳!”


    英無雙睜大一雙明澈的眼睛,問道:“師父,你說是誰,瘟疫道人?”


    年輕的一輩中,隻有她沒打嗬欠。


    西門大娘尖笑道:“別聽你師父胡說八道,老娘就不信邪,瘟疫道人連麵都沒和咱們照上,他就會在咱們身上下了瘟疫不成?那不成了邪神?”


    東門奇道:“他比邪神更可怕。”


    西門大娘嘎嘎尖笑道:“老不死,你真是越來越窩囊了,好像人家都比你高明,怕事也沒有這樣怕法的?”


    東門奇道:“老夫幾時怕事了?老夫隻是就事論事,瘟疫道人……”


    西門大娘虎的站起身道:“不怕事就走,咱們找瘟疫道人去。”


    東門奇跟著站起,說道:“走就走,老夫要是怕了瘟疫道人,就不叫東門奇了。”


    阮伯年嗬嗬一笑道:“二位一大把年紀,真像人家小兩口一般,瘟疫道人既然下了黑帖,還怕他不會來嗎,快請坐下來,別鬥嘴了。”


    三手真人也笑道:“貧道昔年還去喝了東門奇老哥的喜酒,不知那一位說了一句戲言,說,西門姑娘從現在起就要冠上夫姓,該叫東門西門氏了。那知東門大嫂大聲道:‘我為什麽要叫東門西門氏?他怎麽不可以叫西門東門奇?’


    東門老哥立即道:‘我又沒有招女婿,我是娶的親。’


    東門大嫂怒聲道,‘我可以不嫁你。’


    東門老哥又頂字一句:‘你不嫁給我,我一定要娶你嗎?’


    兩個人為了一句話,一下就鬥僵了,幸虧這場婚事是西門前輩(西門大娘之父)主持的,雙目一瞪,喝道:‘你們今天也要吵?還不給我滾進洞房裏去?’


    他們兩個果然一言不發,乖乖的進洞房去了,照說喝過喜酒,該鬧新房,但大家怕一句戲言,又可能讓新郎、新娘吵起嘴來,索性就放過了他們,這話差不多五十多年了,他們還是這個樣子,誰也不肯讓誰!”


    他這話聽得大家都不禁笑了起來。


    西門大娘道:“你記性倒是不錯,那天要不是爹喝住,我才不嫁給老不死呢!”


    東門奇道:“你不嫁給老夫,老夫就討不到老婆了嗎?”


    西門大娘道:“你也不去照照鏡子,你這老不死,有誰會嫁給你?”


    東門奇道:“好,好,當著這許多年輕朋友,老夫不想和你抬杠了。”


    西門大娘道:“誰要和你抬杠?”


    東門奇不待她說完,搶著道:“好,好,不抬就不抬,你若是抬起杠來,就嘮叨個沒完,我隻是為了耳根清靜。少說兩句罷了。”


    鍾子奇笑道:“二位快別說了,穆小兄弟出來了。”


    這時穆乘風已從左廂迴出。


    東門奇問道:“情形如何?”


    穆乘風道:“晚輩喂了杜管事一顆解毒丹,但看樣子好像藥不對症,他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阮伯年忽然也打了一個嗬欠。


    穆乘風忙道:“時間不早了,老爺子,你去安息吧,大家也該去休息了,今晚不會有事,這裏有晚輩和丁大哥兩個留著就夠了。”一麵和丁盛使了一個眼色。


    丁盛就點頭道:“不錯,大家坐著也沒事可做,隻管去休息好了,這裏有在下和穆師弟留下來就足夠了。”


    英無雙看了大哥跟丁大哥使著眼色,就道:“我還不困,我也留在這裏。”


    阮伯年點頭道:“這樣也好。大家枯坐著,不如去休息的好,真要有事,咱們趕來也來得及。”


    陸長榮,林仲達、裴允文等人,原想說也留下來的,但每個人都感到打了嗬欠就大有睡意,連眼皮都重重的,這就不再和三人客氣,各自迴房休息。


    英無雙等人眾人走後,忍不住問道:“大哥,你方才和丁大哥使眼色,有什麽事呢?”


    丁盛笑道:“你也看到了?”


    英無雙嬌笑道:“我自然看到了,我想大哥一定有什麽事的。”


    穆乘風坐下來,低聲說道:“我剛才從左廂退出來的時候,有人在我耳邊說:‘瘟道士今晚不會來,你要他們都去睡好了。’我聽得不覺一怔,這人聲音如蚊呐,卻十分清晰,我卻連他一點影子都沒發現。”


    就在此時,那人又道:“祖半仙的百一丹,如何能解瘟疫散?別浪費了,鏢局中人,大概除了你練成純陽玄功,不畏瘟疫,就是東門奇夫婦都靠不住,明天午前,隻怕就會發作,你要姓丁的今晚連夜趕去笆鬥山,把住在山下一個名醫叫做費清河的秘密接來,此人九代祖傳,專治瘟疫病,他有祖傳秘方辟瘟丹,縱然不能完全解除瘟道士的瘟疫散,卻有暫時抑製之功,不過千萬別讓瘟道士發覺,明晚初更,才能活捉瘟道士,他身上的解藥,才是治瘟疫病唯一的解藥。”


    丁盛矍然道:“這麽說鏢局中人全中了瘟疫散,這人會是誰呢?唔,費清河我知道,他和湖主是老朋友,既然如此,我此刻就走,天亮前就可以把他接來了。”說完,急匆匆就走了。


    英無雙道:“大哥,現在我們要做些什麽呢?”


    穆乘風笑道:“什麽也不用做,坐著喝茶好了。”


    英無雙道:“你剛才說連師娘、師傅都已中了瘟疫散?”


    穆乘風道:“這是那位老人家說的,我想也許不會錯了。”


    英無雙問道:“大哥,這位老人家是誰呢?”


    穆乘風道:“不知道。”


    英無雙道:“你不知道他是誰,怎麽會相信他的話呢?”


    穆乘風含笑道:“這位老人家至少對我們很關心,不會有惡意的。”


    英無雙問道:“你練成純陽玄功,不畏瘟疫散,那麽我呢?我難道也中了瘟疫散嗎?”


    穆乘風道:“你練的是九陰神功,是不是也能不怕瘟疫散,我就不知道了。”


    英無雙道:“這位老人家說明晚初更估捉瘟道士,怎麽活捉他呢?”


    穆乘風道:“明晚瘟道士來了,自然要把他活捉了,才能取到解藥。”


    英無雙道:“這種人,專做壞事,最好的辦法,就是廢去他武功,他就不會再作惡了。”


    天色剛剛黎明,丁盛已從笆鬥山趕迴,翻牆而入,走入廳來。


    英無雙迅即站起,迎著道:“丁大哥,你把費清河接來了嗎?”


    丁盛雙手一攤,苦笑道:“我還是去遲了一步。”


    穆乘風吃驚道,“怎麽?費清河被瘟道士害死了?”


    丁盛道:“死倒沒死,隻是他也被瘟士下了瘟疫散,還逼著他交出配好的幾瓶辟瘟丹,警告他不得給鎮江東海鏢局的人看病,過了明天,自會給他解,否則一家雞犬不留,我看他躺在床上,連說話都有氣無力,心裏不禁冷了半截……”


    英無雙道:“那怎麽辦呢?”


    丁盛道:“費清河昔年受過敖湖主的大恩,他知道我是太湖的總堂主,聽我說出來意,他從枕頭下麵取出一個瓷瓶,塞到我手裏,低聲說:正好昨天傍晚他去出診看病。有半瓶辟瘟丹放在身邊,沒被瘟道士的徒弟搜去,給我帶來了,重症每服三丸,不可多服,普通瘟病,三丸即可痊愈,但他已試出辟瘟丹對瘟道士的瘟疫散,隻能減輕病勢,無法根治,但支持十二個時辰,應該沒有問題。”


    穆乘風道:“半瓶不知有多少顆?”


    丁盛笑道:“他塞給我,我就塞入懷裏,連看也沒看,就向他告辭……”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鼻煙壺大小的青色瓷瓶,接著說道:“大概總有六、七十粒吧。”


    英無雙道:“每人要服三粒,隻有六、七十顆,怎麽夠呢?”


    丁盛道:“整個鏢局,有五、六個人,自然不夠,但此藥也隻能暫時抑製瘟疫散不讓它發作,我們這半瓶辟瘟丹隻要先讓武功高的人服下,等瘟道士來了,取到解藥就好了。”


    英無雙道:“鏢局裏的人現在不知怎樣了?”


    丁盛道:“隻怕全已發作了,我方才進來,就沒看到人,哦,就拿我來說,剛才迴來的半路上,也感到不對勁了。”


    英無雙抬眼望著他,問道:“丁大哥,你說你也中了瘟疫散?在半路上發作了嗎?”


    “沒錯。”丁盛道:“我先前感到有些疲倦,打著嗬欠,後來全身都像火燒,頭重腳輕,我想到恐怕中了瘟疫散,就取出瓷瓶,倒了三粒納入口中,又坐了一會,才趕迴來的,不然早就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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