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綿無聲的笑了笑,害怕就對了,她就是讓她害怕。


    她的存在,讓那個女人的占有欲前所未有的強大。


    沈疏竹覺得今天就是上帝開的一個玩笑。


    一件事情比一件事情讓她懷疑人生。


    “弟弟,以後還是不要打架了。”沈空橋忍不住瞅了瞅許綿。


    語重心長的話讓沈疏竹無法不點頭。


    卻聽沈空橋繼續說:“你看人家小孩兒,本來能長大,說不定還能成你女朋友,你看現在,小不點模樣不說,還成了投胎困難戶……”


    封薑:“你再多說兩句,就怕一會兒你弟弟恢複成正常人。”


    選擇性看不到你,那就沒辦法了。


    沈疏竹臉果然黑了。


    許綿臉也黑了。


    “那我不說了。”沈空橋虛虛的抱了抱沈疏竹,“我也快要投胎了,忘了我吧。”


    沈疏竹垂下頭。


    心裏複雜。


    對麵三個人,三個人間接因他而死。


    卻隻有他一人活著。


    隻有他一人……


    -


    女人已經顯懷了,大著肚子坐在店裏收錢,沒有辦法繼續幹一些重活。


    以前會覺得焦急忙不過來,現在倒是安然了。


    有沈疏竹幫忙後,店裏也能周轉過來,但是不久後,他們發現,客人越來越多。


    而且,女孩兒成了主力軍。


    嘰嘰喳喳聲音不停,眼神一個勁的往沈疏竹身上飄,他說兩句話,能激動的小臉通紅。


    最後忙乎不過來,隻能請了兩個人幫忙。


    店裏的收益越來越高,女人摸著肚子裏的孩子:“你是我們的福星嗎?”


    肚子被不安分的小腳踹了一下,她哎呀了一聲。


    男人放下手中抹布兩步飛了過去,開啟三連問模式:“哪裏不舒服?有沒有很暈很想吐,要不要去醫院?”


    女人笑出聲:“不用。”


    “這麽調皮,一定是個男孩兒!”男人撫摸一下她肚子,嚴肅的道,“不要欺負你媽媽,要不然咱們兩個見麵後,爸爸要批評你的。”


    沈疏竹盯著她肚子看了兩眼,想起了少女走之前說的話,下輩子不一定還是女孩兒。


    沈疏竹有些心塞。


    他端菜的速度也慢了起來,人也有些鬱鬱寡歡。


    睫羽垂下去,整個人懶洋洋的,卻不想,店內的驚唿聲更多了,現在的小女孩兒,就吃這種顏值。


    尤其漫不經心撇過去的一眼,讓人忍不住心肝兒顫抖。


    沈疏竹搖頭。


    當初,哥哥確實是如此受歡迎,但是卻沒有多少人喜歡他。


    哥哥說他眼神太冷戾氣重,小姑娘不喜歡這麽瘮人的。


    那現在呢?


    沈疏竹眼神恍惚了一瞬,他已經和哥哥一樣受歡迎了……


    經過玻璃門,沈疏竹頓了一步,倒影下的他依舊高高瘦瘦的,七月份了,店裏開著空調卻依舊很熱,襯衣有些汗濕,他彎了彎眉眼,鏡子裏的他也彎了彎眉眼。


    白衣少年,像極了當年的沈空橋。


    沈疏竹低聲笑了笑。


    他逐漸活成了哥哥的樣子,這輩子,卻再也不會有一個哥哥。


    -


    八月份正值最熱的時候,蟬鳴聲不絕入耳。


    沈疏竹看著男人轉來轉去,腦袋很暈,他望向手術室,今天,她就要出生了。


    “恭喜呀,是個女孩兒。”


    伴隨著哭聲,醫生一臉喜色的出來了。


    躺在床上的女人旁邊有個小包袱,小包袱裏的娃娃白白淨淨的,咬著手指頭,眼神烏溜溜的轉悠。


    被護士小姐姐用奶娃娃塞了個滿懷,沈疏竹手足無措,奶娃娃看著他,流著口水,嘿嘿的笑。


    沈疏竹感覺心被撞了一下。


    “都說新生兒睜開眼睛時候第一眼看見誰,以後長的像誰。”護士小姐姐笑的開心,“她一直在閉著眼睛,估計啊,就等著看你第一眼。”


    沈疏竹嘴角忍不住上揚。


    是啊,為了看他第一眼。


    “一點都不像剛出生的。”男人嘀咕道,“這麽白淨這麽水靈……疏竹啊,以後多和我姑娘玩兒,讓她千萬別長歪了。”


    “你不是盼望是男孩兒?沒失望?”沈疏竹斜睨著他姐夫。


    “說實話,不僅沒失望,還很開心。”男人真誠的說,他心道,如果他兒子真像這小兔崽子當年一樣,他會被氣的上天。


    護士笑著說:“說來奇怪,新生兒出生時候大多都是一團皺巴巴的,以後慢慢才會長開,而今天倒是神奇,這個小姑娘白白淨淨,讓人看一眼心就化了,隔壁也巧,生了對龍鳳胎,也是一個賽一個的好看。”


    沈疏竹心中一動。


    把小姑娘放迴護士小姐姐懷裏,瞬間,有些空落落的。


    剛出門就撞見許諾,傻兮兮對著他笑:“我覺得剛沒看錯呢。”


    一看到許諾他就想皺眉,又想到隔壁出生的龍鳳胎,頓了頓,耐著性子問:“你弟弟妹妹出生了?”


    許諾驚奇:“你怎麽知道我有了弟弟妹妹?”


    沈疏竹輕聲罵了一句,繞過許諾直接往那邊走。


    “護士小姐姐說了吧!我給你說哦,我弟弟可乖了,不哭不鬧,看見人就笑,我妹妹也是安安靜靜的,但是我媽媽一抱她就哭,哭的都背過氣去了。”許諾追著沈疏竹,連比劃帶說的,“不過都可好看了,我喜歡弟弟妹妹。”


    沈疏竹嘴角帶上了一絲冷笑。


    討債的,當然見到她就得哭了。


    “媽媽,沈疏竹來看你您了。”許諾簡單介紹兩句,就抱起旁邊的妹妹,簡直愛不釋手。


    沈疏竹看了兩眼,淡金色眉毛,平靜如水的麵容,個那個小蘿莉八分像。


    許諾的媽媽在病床上神色呆滯,半晌才衝沈疏竹點了點頭,末了重新沉浸自己世界中。


    她腦海中是那個小小的身影倒下時候,衝著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如果我是你女兒,你是不是就不會這樣?”


    許諾的媽媽哭哭笑笑,看著窗外來往人群,這就是報應吧。


    不是不孕,而是不敢懷孕,她怕她說的話成真。


    隻是許諾那一遭之後,她怕了,怕真的失去許諾後,膝下再無子嗣。


    這個世間,終究是有因果的。


    沈疏竹抱著奶娃娃,輕聲叫了一句:“沈疏竹。”娃娃笑了起來。


    沈疏竹無聲的彎了彎眉眼。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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