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一口氣削了四個諸侯王的地盤,如同往茅廁裏扔了顆石頭,諸侯們算是炸了鍋,急了。


    因此,很多人開始蠢蠢欲動。


    趙王劉遂就是其中一位。


    在漢朝曆史上,這個人沒多大名氣,似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連電視劇《漢武大帝》中根本沒給他亮相的機會。然而這個人鬧得卻一點也不比別人差。


    劉遂他爹叫劉友(前邊介紹過),劉邦的第六子,劉盈、劉恆的異母兄弟。初被封為淮陽王,後趙王劉如意被毒死後,改封劉友為趙王。期間,呂雉將一個侄女嫁給劉友當老婆。


    按理說和呂家攀上了關係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可劉友卻根本興奮不起來。因為這個老婆非常彪悍,時不時會欺負他一把,所以劉友把滿腔熱情用到了其他女人身上。


    如此一來,老婆受不了,進京告了他一筆黑狀——謀反。呂雉聽到這個消息後,把他逮進京,關他禁閉,不給糧食,活活把他餓死在小黑屋裏。


    當然,關於劉友的事情我在前邊介紹過的,他的死也是陳平小動作的開始,更為“呂家敗亡”埋下了伏筆。


    劉恆繼位時,為扶持宗族,把七八歲的劉遂拉出來,封為趙王。第二年,在趙國割出一塊地,把劉友的小兒子劉辟彊封為河間王。


    分家後,雖然地盤有點小,住的有點擠,但大家都封了王,小日子還是能夠說過去的。


    如果一直按這個狀態發展下去,你好我好大家好,似乎沒什麽故事可講了。


    可問題還是出現了。


    文帝十四年,劉辟彊病逝,其子劉福繼位河間王;但劉福也沒活多長時間,在一年後夭折。由於他死時年齡太小,距討老婆的年齡還早,因此沒能留下一男半女。眼看“河間王”這個封號是要被取締了。


    劉遂也是這麽想的,此時他早已成年,對河間王的地盤也垂涎已久。再說本來就是自己的地盤,他打這種的主意也不算過分。


    就在劉遂暗自盤算時,劉恆毫不客氣地潑了他一盆冷水。詔令:廢國號,設河間郡,直屬朝廷。


    如此一來,劉遂不樂意了。但也沒辦法,他沒膽量也沒能力去和劉恆叫板,隻好忍氣吞聲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雖然嘴上沒吭聲,但心裏卻很不滿。火種也就此埋下。


    這一忍就是十年。十年後,劉恆駕崩,劉啟繼位。


    可劉啟很不安生,剛繼位不久,“削藩”就成了日常談天的主要話題。這個傳言也很快散布到大漢王朝的各個角落。


    當“削藩”兩個字傳到劉遂的耳朵裏時,他一蹦多高,徹底勾出了十幾年來的不滿:都是高祖的血脈,漢朝天下大家都有份,現在可好,自從你父子倆當皇帝,三天兩頭搶地盤,照這個進度發展下去,宅基地也遲早的給劃到你名下。


    劉遂越琢磨越不滿,一天到晚指桑罵槐地在王府發脾氣。


    本來晁錯正四處派暗探收集他們的違法證據,現在可好,劉遂很配合地往人家手裏送。因此,晁錯很不客氣地把劉遂列為欺負對象——削常山郡。


    如此一來,劉遂是徹底鬧了,在自己家裏不停的罵,不斷的吐槽。


    就在劉遂吐槽的檔口,有個不速之客來了——吳王劉濞的使者。


    使者講了一句話:“吳王問候大王安好。”


    “好個屁!”劉遂沒好氣地吼了一句,然後一屁股坐進椅子裏,接著說道,“你們大王倒是有閑情雅致。”


    “臣來前,吳王曾有言:老朽年邁,僅剩閑情以娛己,不比膠西王、趙王二人盛勇。”


    劉遂咧嘴笑了笑,“你倒會說話,劉濞讓你送奉承話來了?”


    “非也,吳王派臣前來,一則問候大王安好;二則為大王送上一句話。”


    劉遂心中一緊,暗思:難不成劉濞要有舉動?不過他不動聲色地問道:“喲?說來聽聽。”


    使者看了看周圍,沒有發話。


    劉遂忖度一會後,揮了揮手示意左右退下。


    待閑雜人等退出去後,使者開口了,“吳王言道:大王勇武,應以大漢天下為重,也當為劉姓子弟為慮,請深思之。”


    老劉濞挺有意思,派人千裏迢迢跑來,話裏套話地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一點也不幹脆。不過劉遂也不願意捅破窗戶紙,既然是你主動來的,話也得從你嘴裏說出來。劉遂嗬嗬一笑,“上有皇帝以天下蒼生為念,下有你們吳王以劉姓子弟為慮,我有什麽好深思的。”


    使者迴之一笑,“有人曾言:趙王豁達,絕不會把一郡之失放在眼裏。今,臣信了。”


    劉遂被撓到了軟肋,心中慍怒,坐直了身,沒好氣地問道,“你信又如何?不信又能如何?”


    “大王,臣信與不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王的王位恐不久矣。”


    劉遂大怒,“何以見得?”


    “今日失一郡,明日失一郡,王位安能久遠?”使者看了劉遂一眼接著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大王今日因罪失郡,他日恐因罪喪命,王位安得能保?”


    劉遂心中一淒。但他並沒表現的太過明顯,短暫的沉默後,突然拍案而起,“大膽!在此大放厥詞,隱謗朝廷,若非是吳王使臣,早將你押送進京,交廷尉議處。”


    使者卻姍姍一笑,“恐大王此舉也難得信任。卑職賤命,大王卻是金枝玉葉,他日若因猜疑而獲罪,或為今日之舉而懊悔。”


    劉遂盯著使者,“你們吳王要幹什麽?”


    使者昂頭迴問了一句:“趙王你在想什麽?”


    劉遂緩和了下來,踱到使者跟前,壓低聲音說道,“我被削去一郡,你們吳王而失兩郡,同命相憐,自有同念,何必多言?”


    “臣來,正為大王此言。既如此,大王何不早做謀劃?”


    劉遂輕輕點了點頭,“此非易事,需從長計議。”


    使者接話道,“削藩幹係天下諸侯,有此意的非大王一人。”


    劉遂又點了點頭,“你可先去,迴複你家吳王,密行此事,萬不可大意”。


    “吳王自有斟酌”,然後使者向劉遂一躬身,“不便久留,就此告退。”


    使者的背影愈行愈遠,可劉遂卻越來越緊張。這是一條不歸路,不成功則成仁。生來第一遭幹這種事,不可能不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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