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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舊的電氣燈散發出昏黃的光暈,馬恩翻閱著碎片化的資料,將能夠聯想起來的摘要和自己的猜想記錄下來。這些難以理解的瘋人囈語仿佛在述說光怪陸離的神話,讓人頭暈目眩,不敢置信.更無從證明其正確性。過去的安全屋使用者們留下的隻言片語, 正在被後來者用自己那瘋狂的臆想補全。沒有人能夠證明, 這些資料述說的,以及馬恩記錄下來的,是同樣的東西或狀況,但馬恩那好似漫無邊際的靈感,讓他自覺得可以在如今這晦澀迷離的境況中,保全自己的理智與邏輯。即便在這個地方,他無法找到最確信無疑的真相,也無法找到前人針對眼下的怪誕離奇之事物的剖析.但他需要的是一個方向,需要種哪怕是猜想也沒關係的頭緒。那就如在四通八達的荒野中,確認自己定然在朝某個固定的方向走,而不是在原地兜圈子。

    在廣闊無垠而又昏黑危厄的遠方究竟有什麽東西,是無從知曉的,而他同樣告訴自己.自己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前進。

    怪誕離奇之事物帶來的危險而無可預計,但他早已知曉這一點,並從很早的時候起,就已經決定麵對了。如今,他承受著肉體與精神的折暫,卻依舊甘之如飴。當這些怪誕離奇之事物不再是虛構的傳聞.而以一種現實的姿態呈現於他的麵前時.無論從興趣還是從職責而言.他麵對這一切,都是責無旁貸。馬恩奔湧的思朝正在他的腦海中,對“旋律”和“午夜迴響”. 對“遠方之音”的儀式,對那些行走在午夜迴響中的人們的意圖,構成了個比過去更為清晰的輪廓。吉他手和他的女友屍體,莫名給桂正和先生打電話的鍵盤手,來曆不明的烏克蘭女人,似乎不知不覺的知音愛美,潛伏於暗中的殺人狂.被獵殺的受害者,隻剩下傳說的音成大悟.以及為某個儀式籌謀許久的邪教份...在馬恩的腦內模型中.已經出現了更為緊密的聯係。以他的猜想為基礎, 這些人也許隻是在做自己的事情, 但他們做的每件事,都必然在某個時刻產生連鎖反應。他們也許想要避開多餘的穎,專注自己的事情,不被他人幹擾,但決定他們成敗的,大概從來都不是他們自己的想法吧。因為, 深陷於“旋律”之中,就已經是身處“遠方之音” 的儀式中了。

    就馬恩所知,任何儀式,無論是簡單還是複雜,無論是渺小還是宏大,哪怕看起來如開玩笑般的)淩亂,實則都必然道循一定的條件,擁有個既定的目標, 並促使儀式的每個部分緊密結合起來,如溪流匯入江河,產生巨大的推動力。那些身處於儀式中的人們往往覺得,是自己在做選擇,是自己的思想促成了選擇,並決定了之後的事情,但他們卻很少卻思考,自己的想法、選擇和行為,是否已經就是儀式的一部因為,從人格的獨立性與自發性的角度來說,這樣的想法未免太過於悲觀絕望了。在馬恩的名單中,這-個個行走於午夜迴響中的人和勢力,正陷入-個蜘蛛網般的關係圖中。造成這種聯係的因素有不少, 而馬恩認為自己就是其中之-。他將自己的名字和婚禮的地點日期, 寫在了這張蜘蛛網的中心。他原本還擔心,-旦這 些人在神社排起大亂,參與婚禮的普通人大動作,都要在“午夜迴響”中進行,而這就確定了一 個既定的時間段。而經過他在重建城市錄音房的測試,加以以猜想為佐證,“午夜迴響在抵達某個階段,或者滿足某些條件時,並不會對普通人的日常現實有太大的幹涉。如此一來,具體的動蕩地點也可以確認了。在馬恩的計劃中,針對這些午夜迴響行走者們的行動,大致上可以確保將要發生的事情,將隔絕於人世。神社作為一個已經被吉他手點名的地點,大概是避不開的,但是,他在神社進行的婚禮,哪怕再隆重,他也不會任之持續到深夜,而且,那家神社的占地極大, 其土地上更隱有一個瘋狂科學家的安全屋

    馬恩早就想要再次拜訪那個把腦袋存儲在罐子裏的瘋狂科學家了,他有好多事情想要對他說,想要得到他的幫助,隻可惜.對方並不待見一旦人們的午夜迴響在神社交匯 .又會變得怎樣呢?馬恩不是在幸災樂禍.隻是在樸實地麵對這個可能性。午夜迴響以神社所占土地為中心展開,幾乎是不可避免的。

    以自己的安全屋作為參照,那位“大腦袋"的安全屋, 大概就是唯一的避難所了 . 而在所有午夜迴響的參與者當中,大概率隻有自己知曉這一 安全地點。馬恩不僅可以將無辜的人們安置於那裏,也可以將之當成自己的一條退路。

    過去,麵耐對這類怪誕離奇之事物的時候,他總是找不到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要塞.不得不見縫插針,如果能夠讓“大腦袋”賣個麵子的話,或許比以往的計劃都來得妥當。不過,馬恩並沒有把握說服那位“大腦袋”, 這隻是一 個備用的想法 ,而且,在那之前,他還得給真正有說服力,有深厚交情的禦手洗教受走一趟。

    他有責任弄明白“遠方之音會造成多大的影響,並盡可能確保文京區的安全。會他,這件事的危害性相對較小. 過度深入隻會得

    不償失, 但是,倘若“遠方之音”本身就是一個足以帶來世界末日的儀式,那麽,放任不理,視而不見 ,就不是什麽好選擇。馬恩猜測,那些邪教份子要完成的儀式,很可能會達成某個條件,產生惡性的連鎖反應 ,導致整個事態向更難以預計的深淵滑落,而這正是“遠方之音”這個儀式裏相當重要的一 部分。如此來,阻止暾行徑,不僅僅從法律道德而言,也從拯救世界的角度而言,是必須去做的事情。

    如果這.次計劃,能夠將那些人一網打盡,那麽,“遠方之音” 的下一個階段就會遙遙無期。因為,“遠方之音” 在馬恩所知所想中,是-種具備周期性的詭異離奇之事物。錯過這一-次 .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馬恩也同樣考慮過.自己也同樣深入了“旋律”, 而自己此時的所思所想,乃至於之後的行動,會不會也成為“遠方之音” 儀式的一部分但正如之前所說,這麽想的話.就太被動了。

    如果能夠提早得知,這一次會參與進來的人具體有哪些,馬恩就會選擇提前行動,趁他們之間還沒有建立起明確聯係的時候,便將之扼殺於繈褓中。然而,他所能確認的,隻有三四人而已.也不知曉全部人的情況和藏身之所。馬恩不得不考慮提前行動會打草驚蛇.而且.這些人當中不免也有可以成為朋友的人。馬恩並不會提前就將所有行走於午夜迴響中的人,都定性為不可交往的人,也不會視之如仇寇。自己這樣友善的人,都不可避免要深入律”之中,而擁有正義感和責任心,思想行為仍舊遵守基本道德觀念的人,也肯定是存在的。從吉他手的反應來看,邪教的行徑並不隱秘,且早有積怨,說不定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人意圖破壞他們的儀式。

    讓朋友變得多多的.讓敵人變得少少的,這是馬恩的一貫作風。哪怕是曾經對桂正和先生表現出惡意的鍵盤手,也是可以爭取的對象。至於烏克蘭女人就更不必提了, 哪怕隔著老遠,他也能嗅到官方的道。雖然大使館不好處理.但張先生已經提點過了,他現在完全可以用“國際主義戰士"身份.去和對方打打交道, 應該還是可以成為朋友

    吉他手已經是朋友,知音愛美的情況有點特殊,但預估事態發展情況,至少在定程度上,例舊可以當作新朋友來看待

    馬恩將邪教瘋子和殺人狂魔剔除之後,逐-尋找插入點一在他的計劃中 ,他不可能將自己變成孤立無援的人。也許可以成為朋友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和目標,每個人的行為都有可能成為儀式的一部分,但是,儀式最關鍵的地方,在馬恩看來, 就是阻止邪教的儀式,而其他人從中得到了什麽.是否對“遠方之音”產生了推動作用,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馬恩知道,自己的才能隻能針對一個目標做好工作。他從來都不是貪心的人,弄清楚輕重緩急,首先解決最大的威脅,他覺得這才是自己該做的事情。哪怕剩下再有什麽風波,這個世界上也不是隻有自己-個調察員,他也不是獨一 無二,不可替代的人物。隻要弄清楚關鍵和要點,計劃就變得更加完善了。馬恩放下筆,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到夜間兩點了。呆在這個安全屋裏,完全感受不到外邊午夜迴響的變化,這麽長的時間裏,他從安全屋裏得到的安全感十分穩定。他覺得,“大腦袋”的安全屋想必也是如此。

    等到了早上,就給禦手洗教授說一聲吧。

    希望有點好運氣。馬恩這麽想若, 不由得看了一眼身邊的黑傘。這把扭曲得無法打開,隻能當作手杖的黑傘,-直都沒能得到妥當的修複。 如果“大腦袋”願意動用安全屋的話,那自然代表這把黑傘有了修複的可能。盡管黑傘如今仍舊趁手,但他其實也想拿到一把好傘的,

    馬恩收好筆記,走到貨架邊,將早先放置其中的,從學校倉庫裏取得的奇怪木盒和時鍾碎片取出來。他翻了翻碎片垃圾,依日沒有任何靈。但他決定打開這個木盒,無論裏邊的東西是什麽,都沒有比這個安全屋更保險的地方了。安全屋本身有莫名的安全措施,安全屋之外是與現實分隔的午夜迴響,換個說法, 如今身處之處,就是一 個相對獨立的沙箱係統。

    任何可能發生的異常,都會首先作用於此處 ,之後需要突破種種保險,才能對現實造成影響。在馬恩的預想中,最壞的可能是,打開箱子的自已要承受直接的威脅,而安全屋的安全性也要受到挑戰。

    不過,既然猜測盒子裏存放的東西不同尋常.馬恩自然也不會假他人之手。這個木盒不是那麽好開啟的,密封得沒有一絲縫隙 ,也找不到鎖口,-時間 ,馬恩也找不到一個正確的開盒方法。但他仍日下定決心,猛然抓起木盒, 朝地上狠狠一摔。木盒完好無損。他便提起黑傘,用大力抽擊木盒表麵,這才聽到龜裂的聲響。 他用上的力氣,若是一般的木質品,東西確實有點問題。馬恩用黑傘捅了捅木盒,試探反應,但木盒就完全隻似個死物, 裏邊的東西也沒有從縫隙裏掉出的跡象。馬恩同樣無法從縫隙裏窺見裏邊的東西究竟是何種模樣。於是,馬恩就如敲核桃般, -下緊接著一-下,用蠻力將木盒給拆解了。從裂解開的木盒裏,滾

    落個核桃大小的圓球 ,看起來像是玻璃球,馬恩也沒發現自己的身體、精神和周遭出現任何異常的反應。他便上前給起這個“玻璃球”, 卻發現,盡管表麵看起來光滑,可是, 這個“玻璃球”表麵的觸感極為粗糙。玻璃球理好似包裹著什麽東西,又似乎隻是花紋形成的錯覺。馬恩對若燈光,也看不出個究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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