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兒也學會打趣師父了。”他懲罰『性』地咬住她的耳垂,輕輕啃齧。


    青槿著實經不起他這樣,紅到了耳根子,她求饒似的:“槿兒錯了,好癢……”


    她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離淵這才放過她,伸手將短木棍拿下,木窗嘭地一聲關下,隔絕外麵的蟲『吟』蛙鳴,屋裏愈發寂靜無聲,他攬著她往床邊走,“槿兒該睡覺了。”


    “師父也在此處歇息嗎?”她有些不確定,因為下午看他施法建屋的時候,她沒什麽太多要求,隻說了句“溫馨點就好了。”結果,他就變了個小巧的巴掌大的小木屋,一室一堂一廚房,多餘的落腳地兒都沒有。


    他不置可否:“師父說了要好好教槿兒睡姿的。”


    青槿大窘。悻悻然地爬到床上躺好,扯過被子蓋好,又閉上眼睛,說是睡覺但全身上下連根寒『毛』都沒放鬆。


    靜得似乎都能聽見空氣流動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兒,她感到床一沉,偷偷開了條眼縫,蠟燭已經熄了,她隻借著木窗上照進來的淡月光看到他的背影,又高又瘦,他是側身睡的,身體幾乎沿著床沿。


    她扯著『毛』毯的一角遞過去,還沒碰到他,他卻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語氣不冷不熱:“別動,我不冷。”


    “哦。”


    她賭氣似的翻了個身,也背對著他。


    心裏『亂』糟糟的,這些日子就像迴到了小時候,剛開始那幾年她還沒從失去親人的悲痛中解脫,白天夜裏都在哭,離淵就把她抱在懷裏,又親又哄,後來呢,她就每天必須要他抱著才能睡著,他最喜歡在睡覺前逗她,拿下巴去磨她的臉蛋,逗得她咯咯大笑,她那時候還有嬰兒肥,臉頰上肉嘟嘟的,笑起來像個小蘋果。


    現在,她嬰兒肥早就消了,『露』出巴掌大的鵝蛋臉,尖尖的下巴頦,她最後一次和師父睡在一張床上還是及笄的前一年,他說她長大了,不能賴著師父,要提前習慣自己一個人睡覺,雖是這樣說,可晚上的時候,她還是會抱著枕頭偷偷『摸』『摸』跑到他的房間,本來想趁他睡著爬到床上,可每次都被他逮個正著,他拿她沒辦法了,最後還是讓她上了床抱著她,不過,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已經被他抱迴了青華殿。


    而今夜,她又和他同床共枕,雖然沒有抱著,但卻比以前最親密的接觸還要讓她無措,因為像洛桑那日說的,如今的離淵在她心裏已經不隻是單純的師父了。


    很多東西,他告訴她的,雖然不願意接受,可她都記得,並且一直努力實行著。


    可現在,究竟是他忘了還是她多慮了……


    睡得『迷』『迷』糊糊時,她做了個夢,夢裏她看到自己在跑,穿過人山人海,穿過山川河流,她累得滿頭大汗,汗水流到嘴角,又鹹又苦……


    為什麽會苦?


    她抹了一把,才發現自己原來在哭,一直在哭,哭了一路,弋川飛了過來,她記得這是師父的仙劍,她想起來了,有人告訴她,


    師父要成婚了,是和天君的五公主。


    她不許,她不能讓他娶別人,她禦上弋川,衝破九重雲層,厚厚的浮雲被刺散,無數的星子往下墜,天幕被扯開一個洞,洞裏他穿著大紅喜服,像是傍晚最靠近太陽的一塊天,血紅的顏『色』,他一個人站在那裏,站在天際的邊緣,他的後麵粼粼閃爍著光芒,他背著光,她看不清臉,隻傻傻地朝他伸出手去。


    而後,才發現自己也穿著獵獵紅衣,她快步跑過去,越跑越遠,越跑越快,弋川落在後麵,風在耳畔唿嘯著過,也落在後麵……


    最後一點,她要抓住他的手指了,她破涕而笑。卻驀地瞪大了雙眼尖叫。


    不!


    隻差一點,她眼睜睜的看著他往後倒下,後麵是萬丈深淵,白茫茫的寒氣裏,紅『色』的身影被逐漸吞噬,她聽見一聲巨響,深淵被濺起千丈水華,最後一點紅『色』也消失在視野中,再也沒有他的身影了。


    “槿兒,槿兒……”


    她被離淵搖醒,怔鬆了一秒,仿佛在看眼前的他是夢還是真實,她突然伸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襟,顫抖地埋在他的胸口痛哭流涕。


    他替她拍著背,“做噩夢了?”


    她點了點頭沒有發出聲音,可他還是感覺到她鼻腔裏的抽泣聲,細微顫抖,但貼著他的胸口卻被無限擴大。


    他把她抱坐在腿上,借著淺淡的月光去看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眼睛又紅又腫,像鼓了個包。


    他又好笑又心疼,低頭去問她:“怎麽了?”


    她抬頭看他,手下意識地去抓緊他的衣服,這才發現,他的衣襟已經濕淋淋一片,冰冰涼涼,她還是緊緊拽著,她聲音很輕:“天亮了嗎?”


    “還有一會兒,睡不著了?”


    她還是點頭不說話。


    他溫熱的指腹替她擦去淚,可擦不盡,她還在流淚,無聲的流,他最後沒辦法了,抬起她的臉來,無奈的說:“你別再哭了,師父隻顧著給你買了衣裳,可師父隻有身上這一套,你哭成這樣師父怎麽辦?”


    “師父。”她慢慢不哭了,隻是聲音啞得很。


    “嗯?”


    “我夢到你不要我了。”她突然直起身來對視他,聲音有些著急,“師父會不會不要槿兒?”


    他歎了口氣,“好不容易安安心心的陪你下來玩兒,偏你又多愁善感,這樣子……算了,天亮了就迴紫宸宮。”


    “別,別迴去,我不再這樣了……”


    他舒然一笑,輕輕啄了啄她的額頭,說:“師父抱著你,再睡一會兒。”


    她輕輕地‘嗯’了聲,任由他抱著翻身躺下,閉上眼睛前她又把頭往他胸膛貼緊了些。


    那裏可以聽到他沉穩的心跳聲,像無數個夜裏,他的心房隻由她一個人靠近,有條不紊的節律是她此生聽過最動聽的音律。


    她像是在夢囈:“師父,你給我唱歌吧。”


    他的手臂搭在她身上,蜷曲的手指便輕輕在她後背敲著,又像是在哄她睡覺:“季子平安否?便歸來,平生萬事,那堪迴首!行路悠悠誰慰藉……”


    “你知不知道,那次你去若水,這便是師父的心思,”他笑著輕『吟』,“季子平安否?便歸來,平生萬事,那堪迴首,也不知一路上那樣艱辛有沒有人哄著我們槿兒?”


    有些事情,他不願意對她說,比如他通過瀘沽虛鏡看到的她和玄溟的事情。


    她不願意去麵對的事,他也不一定覺得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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