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青槿又是如何對他的,他去寒潭找她卻遇到離淵,離淵和他打了個賭,賭青槿心裏沒有半分他的位置。


    他自然不信,他不過救了南蓮一次,她便對他死心塌地,更何況他陪青槿,從若水到翎國,經曆過那麽多,她怎麽可能會對她無半分情。


    可當他聽到她哭在離淵懷裏說出那些話時,他才發現,他錯了,錯得徹底,他從未輸得這樣慘痛,堂堂魔尊,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至極。


    他咬牙切齒地吐出來:“青槿!”


    “可是……尊上……也知道,我再也見不到她了……”


    是邊毋的聲音,像是被風吹散了,一個字一個字飄出來的。


    邊毋不敢睜開眼睛,一是因為怕阜螽會啄食眼珠,二是再沒有力氣,不過這樣也好,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在眼前迴想起她的樣子。


    她可真是膽小,被黑衣人圍住隻曉得縮在地上哭,連大聲喊救命也不會,他站在她麵前的時候,她臉上還驚魂未散,睜著淚眼望他,她的眼睛很美,像是被水洗過的夜明珠,純粹幹淨。


    她也很傻,明知道他是騙她,她還是隻會哭,哭了後又像是忘了該恨他,竟然還想著要救他。


    聽說,她當了女皇,也不知道,她那麽膽小那麽傻,那樣重的山河落在她身上,她會不會哭?


    可就算知道又如何,他再也見不到她了,世人無長生,百年之後,她在哪裏?


    “告訴我,塗嶺到底想要什麽?”


    “取而代之。”他隻能用最精簡的話來迴答。


    “做夢!”


    頭頂上傳來響動聲,他知道是玄溟走了,他費力睜開一絲縫隙去看他的身影,突如其來的光線讓他有些不適應。


    他知道,塗嶺不是做夢,而是算準了一個機會,而這個機遇卻是玄溟親手製造的。


    |


    鼻尖有淡淡的清香,縷縷縈繞在夢裏,夢裏是大片的木槿花,她似乎是睡在重重落花上,微微一動便掀起大片的飛紅,在空中飛舞,像是一隻隻靈動的蝴蝶,飛旋在她的周圍,而在那揚揚落落的芳菲間,他踏碎了遍地繁花朝她走來。


    愈來愈近……直到溫潤如玉的指端落在她的臉頰。


    他的聲音很好聽,像是很多時候他在寒潭邊彈的弦音,如流水輕淌,“槿兒,該起來了。”


    她懶懶地睜開眼,芳菲滿天,和他的雋逸的麵容,原來都不是夢,她是真真處在一片桃花林裏,滿樹紅花豔染半邊天,唯有一株仍是綠枝。


    她騰地坐起來,才發現原來是傍著他的腿,她睜大了眼睛看他:“這是什麽地方?”


    他勾了一抹笑,攬著她的腰,騰地而起落在一顆桃樹上,他靠著枝椏,她就坐在他身上,頭頂紛紛揚揚的花瓣雨,她伸手便接了一窩。


    他在她耳邊說:“你不是想看花嗎?木槿沒得看,師父帶你看桃花。”


    她順勢往他懷裏靠了靠,像隻小白兔似的,隻睜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仰頭看他:“師父是如何知道這片桃花林的?”


    “以前你師叔發現的……也不算桃花林,”他指著那株未開花的樹,說:“那株是木槿。”


    “槿兒可會背詩,背一句來給師父聽。”他手指輕挑起她的下頦。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之子於歸,宜室宜家。


    桃之夭夭……唉……”


    她背到一半發現有些不對,這首詩似乎是寫……


    “槿兒笨了,一首詩也背不完。”


    她訕訕地笑了笑,“師父知道的,槿兒從小就笨,老是記不住這些。”


    “那師父可真是白教了你,”他語氣帶著笑,並未責怪,“師父今日再教你一句。”


    “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賣酒錢。”


    他問她:“師父給你建個桃花庵,好不好?”


    她笑著說‘好’,然後問:“那師父是不是桃花仙人,會不會去摘桃花賣酒錢?”


    他見她笑得眉眼彎彎,白玉脂的麵頰被映成桃紅,白裏透紅,像是新結出的蟠桃,皮薄肉嫩,清甜潤澤,他底下頭挨著她的臉摩挲著,語氣有些戲謔之意:“那槿兒想不想要師父當桃花仙人,等師父染上酒癮了,也把槿兒拿去賣了換酒錢,好不好?”


    “不好。”她咯咯的笑著縮頭躲他,因為好癢啊。可她再躲也隻是僅限在他的懷裏,因為他抱著她,她手也摟著他。


    鬧了一會兒,她有些累了,靠在他懷裏,她聽見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師叔才是桃花仙人,師父可舍不得把你賣了。”


    她開懷地問:“為什麽師叔這麽喜歡喝酒?酒有什麽好喝的,昨天遇到的那個人也喜歡喝。”


    離淵也不知道懷泫為什麽喜歡喝酒,他記得以前在昆侖虛拜師的時候,他們都不沾酒,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會偶爾在明月當頭的夜下,小酌一杯,後來,他倒好,懷泫卻一發不可收拾,竟還得了個千樽上神的稱號。


    他搖了搖頭,不準備向她提起這些事來,於是問:“你昨兒遇到什麽人了?”


    她想了一下,“一個像和尚的道士。”


    “還是他提示槿兒找到師父的。”


    “哦?”他很好奇,“如何提示的?”


    “他說苦海彼岸,眾人難渡,槿兒想到苦海肯定和水有關,於是就去了子衿橋,就真的找到了師父。”她歡喜雀躍地比劃著。


    他刮了刮她的鼻梁,說:“槿兒還是笨,明知道師父在凡間隻有那一個地方可去,竟然還要別人來提醒。”


    她嘟囔道:“師父還可以去昆侖虛啊。”


    “槿兒不認識去昆侖虛的路,師父不會去,怕你走丟。”


    她粲然一笑:“槿兒以後都跟著師父,哪兒也不去,就不會走丟了。”


    他看了她一眼,抱著她飛下去,“走,師父帶你去建桃花庵。”


    離淵帶著她在桃花塢裏兜兜轉轉,挑挑選選了半天,最後落址在林中穿流的一條小溪旁,他說,落花流水,此景甚好。


    夜晚,入睡的時候,她撐起木窗,窗外傾瀉著白月光,讓株株桃樹蒙上了麵紗,一幕清輝中有點點螢火飛舞,像是從天上灑下的星子,高高低低,明明滅滅。


    肩頭忽然被人攏住,她心裏驚了一下,不等她迴頭看他,就已經感覺到他的下巴抵在肩上,在她耳畔輕聲細語:“天上可是沒有這樣的美景。”他推著她的身子前傾去,指著星空,“你看,眾星拱月的夜空,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了。”


    她輕輕一笑:“師父本就是九重天上最耀眼的紫宸星,自然不需再去看其它星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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