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別胡思亂想是難了。」他哼了一聲,「不過我還是要警告你,別做出一些自以為是為了我好,但實際上隻會讓我想要掐死你的事情來,比方撮合我和那個餘容,聽到沒有?」


    她聽他這麽說,心下霎時有些悲喜難分了起來。


    「還有,我需要一個助理,你明天就來上班吧!」


    霍玄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不啻在她頭上扔下了個炸彈,炸得她頭昏眼花。


    「嘎?」


    「嗄什麽嗄?」他很不滿意她滿眼愕然的反應,冷冷地道:「像那種隨時把腦袋拎在手上的玩命工作,你到底還要做到什麽時候?」


    「哪有?我們旅行社很好的,而且從社長到職員,相處和樂上下一心……」唐秋生嚇壞了,趕緊跟他陳述自己的敬業樂業精神。


    「讓你一個女孩子三更半夜的在那些荒郊野外的危險場所亂闖,就算老板再好也不行!」他臉色鐵青,態度強硬。


    「可是……」


    「做我助理,明天上班。」他眼神冰冷危險,不容拒絕。


    除了是擔憂她繼續再在兇宅旅行社裏做下去,不知哪天又要被突然冒出來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魎抓去當點心,另外一方麵,他確實也需要有人幫他打理生活上的瑣事,並不是為了她而胡亂編造出一份工作來。


    以前出版社總開玩笑說要派一個責編到他家長駐,盯稿之餘順便幫他打打雜,可是都被他以「不喜歡旁邊有人在」的理由拒絕了。


    「翟先生,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我真的……」


    「月薪三萬五,一年三節獎金不缺,月休八天,但什麽時候休假由我說了算,附三餐食宿。」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對了,你會煮飯嗎?」


    「會。」她點點頭,隨即急急搖頭,「等一下,不是重點啦,我不可能去當你的助理,因為我……」


    因為她跟他楚河漢界,保持安全距離都來不及了。


    他挑高一眉,「未婚妻或助理,自己選一個。」


    唐秋生聽得差點吐血,「哪、哪有這樣的?我兩個都不要選。」


    「可以呀。」霍玄點了點頭,抬手摩挲著下巴道:「那就不要怪我直接上你家跟你父母提親了。他們住在梨山吧?」


    「你怎麽知道的?」她倒抽了一口涼氣。


    「你上次闖進我家的隔天早上,我看了你身分證背麵那幾欄,該知道的就都知道了。」他閑閑地抱臂道。


    「你、你這樣是勒索!」她顫枓地指著他的鼻尖。


    「誰叫你看似懦弱,卻倔得跟牛一樣。」他笑了,不得不承認自己挺邪惡的,看到她那副氣唿唿卻又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就覺得很是愉快。


    他總算有扳迴一城,出了口惡氣的痛快感。


    「記得,收拾行李,明天早上九點到追遠街12號報到。」


    「才不要!」唐秋生氣憤地斷然拒絕。


    「我不能對不起我們家社長。」


    而且開什麽玩笑?現在事情就己經夠複雜了,要是再搬去他家當他的助理,那到時候把她搓圓搓扁,還不是他說了算?


    他現在就己經夠令她芳心大亂的了,要是接下來和他朝夕相處,她還怎麽活啊?


    不行!說什麽都不行!


    「我想想,現在才下午四點,我開快一點的話,應該不到四十分鍾就可以到梨山了……」他故意看了腕際的表。


    「等一下!」她心下大驚,「你真的要把事情鬧大嗎?要是被我爸媽知道我跟你曾經……他們會打斷我的腿的——」


    「要打也是先打我這個欺負他們家寶貝女兒的登徒子。」霍玄對她露去一笑,笑得既性感又令人火大。


    「不過他們可以放心,我一定會負責任的。」


    「你、你……」唐秋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虛晃一招還是來真的,小臉一陣紅一陣白。


    「霍先生,我都說過我不要你負責任了。」


    「你說不負就不負嗎?」他冷哼。


    她瑟縮了一下,還想再開口抗議。


    「我並不是個好脾氣的人,而且還天生反骨,最喜歡和人唱反調,你越不想我做的事我就越會去做。」他似笑非笑地道,「所以你大可放心……去梨山提親的事我一定說到做到。」


    她瞪著他,都快昏倒了。


    什麽霍先生是大好人、霍先生好善良、霍先生最體貼……她以前是瞎了狗眼不成?


    他哪是什麽善良敫厚、勇於助人的熱心青年?根本就是隻純種腹黑的大野狼!


    「明天早上九點,追遠街12號,不見不散。」霍玄嘴角上揚,信心滿滿地撂下這句話後便開車揚長而去。


    隻留下唐秋生在家門口氣到眼冒金星、胃痛抽筋……


    懷抱著千百個不願意,第二天唐秋生還是隻能迫於淫感,乖乖提著一袋行李搬進追遠街12號。


    一想到昨天晚上老社長拉著她的手哭得唏哩嗶啦的樣子,她就覺得心都快碎了,她怎麽能這樣辜負一個對她寄予厚望、期待甚深的老人家呢?


    可是一想到霍玄那副「不服從就搗蛋」的橫霸霸樣,再想到梨山上的爸媽,還有安養院中的爺爺,她冒出頭的一口惡氣就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誰教形勢比人強啊!唉。


    在計程車經過追遠街13號時,她看著那棟在晨光下依然顯得死寂的兇宅,神情就越悲越慘越怨天尤人。


    要是那天晚上,她不要摸錯路,走錯房子,那就不會有今天這亂七八糟的一切了!


    果然是兇到不能再兇的大兇之宅,帶衰威力之強大,害她現在還是繼續黴運罩頂、小人纏身。


    而且萬一要是不小心又中了鏢,她就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小人纏身」,欲哭無淚、求助無門了。


    嗚,不知道隔了一天二天再吃事後避孕丸還有沒有效?


    「我白癡啊……」她雙手緊緊楸著頭發,這一劃真恨小得把自己亂掌巴死算了。


    因為沒經驗沒常識,所以第一次僥幸沒中己經阿彌陀佛了,可是她接下來又跟他……「這樣那樣」了兩天兩夜,這次除非是老天垂憐,不然「中獎」的機會,恐怕跟她出門常踩到狗屎的機率一樣人!


    想到這裏,唐秋生蒼白的臉就更加死白了。


    唉,事到如今,她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在命運的大刀還沒砍上自己的腦袋前,茫茫然過一天算一天了。


    「小姐,到了。」計程車司機的聲音有可疑的抖音,「你、你確定是這邊沒錯嗎?」


    「我也很希望我搞錯。」她垂頭喪氣地自皮包中拿錢付了帳,沒看到計程車司機迫不及待想踩油門逃走的驚悸表情,拖著行李就下了車。


    「謝謝,咦?」


    她腳才踩到地麵,就見計程車急急飄走。


    「司機先生,你的車門……」沒關。


    唐秋生嘴巴大張著,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計程車以亡命飛車的驚人速度消失在眼前。


    好歹現在是大白天,這條追遠路上不過是冷清又沒人煙了點,四周錯落的宅子猛一看是有點冷冰冰的嚇人,但是也不至於可怕到路邊停車一下就會被鬼抓走吧?


    追遠街果然「聲名遠播」啊!


    難怪剛剛她上車說要到追遠街12號時,那個司機先生就一臉很後悔讓她上車的樣子。


    「唉。」她的腳步和心情一樣沉重,斜背著筆電,拎著行李舉步維艱地走到12號的大門,在攀滿了綠色中帶隱隱黑黃色的爬牆虎葉子間,找到了門鈐按下去。


    大門倐然打開了,好像他早就站在門口等待似的。


    唐秋生有點害怕看到他,她心下很亂,既想衝動地撲上去找他理論,又怕看見他在晨光下英氣勃勃的性感模樣。


    「早。」今天天氣很好,雖然是冬天卻有些迴暖,霍玄高大挺拔的身段上隻穿了件寬鬆的v領線衫和牛仔褲,露出一小抹古銅色的胸膛。


    「咳——」她被口水嗆到,趕緊低頭。


    「早。」


    「先進來吧。」他體貼地接過她手上的行李,突地眉心一皺,「怎麽這麽輕?」


    她是隨時準備跑路嗎?


    「本來就幾件換洗衣服,」她跟在他身後進了客廳,嘀咕道:「又不是搬家。」


    「也對,下午我們再去買。」


    「買?買什麽?」她愕然抬頭。


    「衣服。」他眸光銳利地上下打量她,「看也知道你沒帶多少衣物,萬一寒流來了怎麽辦?」


    「我可以隨對迴家拿呀!」她想當然地迴答。


    「才第一天上班就想急工蹺班嗎?」他瞪了她一眼。


    「哪有,我隻是說……」


    「不管,反正貼身助理就是得在這裏隨傳隨到,你該不會以為自己還會有出門遛達喝下午茶的空檔時間吧?」


    厚,真氣人,他嘴巴可不可以不要那麽愛占人家便宜啊?


    唐秋生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這才看清楚他的真麵目……卻晚了,嗚。


    「我才不是那麽沒有職業道德的人。」她臉上難掩憤慨。


    「那就好。」霍玄將她帶上二樓另一個房門口,推開了門,「這是客房,以後你就住這裏吧。」


    「謝謝。」她看著寬敞舒適的淡綠色係房間,驚訝於裏頭的樣樣齊全。


    沒想到這棟老宅外表看起來有點嚇人,像是五〇年代香港鬼片裏常見的老洋房,可是一進來後,從客廳簡單低調的北歐式家具,到樓上房間裏簡約大方的裝潢擺設,無一不典雅別致,舒服宜人。


    「怎麽了?」他察覺到她的異狀。


    「我以為單身漢的家裏會很亂的。」她有些訕訕地承認自己的狗眼看人低。


    「你不是來過幾次了嗎?」他聞言啼笑皆非。


    「咳咳咳。」她又被口水嗆到了,尷尬至極地道:「那幾次……沒、沒心情注意到這些。」


    他不禁笑了起來,黑眸熠熠地看著她。


    她被盯得渾身發熱不自在了起來,連忙道:「對了,我答應做你的助理,但是……我想要跟你約法三章。」


    「嗯?」他的笑容消失,神色莫測高深地盯著她。


    「一是我們必須保持單純雇主和員工的關係,是我白天隨傳隨到,但晚上要有自己的自由活動時間,三是你不能動不動就威脅要去梨山找我爸媽。」唐秋生望著他看不出喜怒的臉色,硬著頭皮說完後,不禁又有些心虛地呐呐道:「我那天說不想變得跟我爺爺一樣,是認真的。」


    霍玄沉默了很久,這才揚眉開口:「後麵兩點可以答應你,但前麵那一點根本就是掩耳盜鈐,我不會同意這麽荒謬的約定。還有,我還是覺得你因為廢食的決定非常荒謬可笑,我決定不予理會。」


    「霍先生!」她登時急了,「我是認真的,而且我也不要我們的關係越變越複雜……」


    「己經很複雜了,你現在才想要和我楚河漢界劃清界線也來不及了。不過我勉強答應你一切順其自然,不會逼你一定要把我當成男朋友不可。」他頓了頓,霸道地道:「可是同住一個屋簷下,最後是日久生情還是相看兩厭,甚至會不會發生什麽事情,這點我是不能、也不會向你保證的。話說迴來,說不定晚上兇性大發、伸出魔爪的是你呢!」


    「誰、誰要對你兇性大發,伸出魔爪啊!」


    「那你臉紅什麽?」他瀲笑問道。


    「那是……是天氣太熱了。」唐秋生趕緊用袖子抹了抹汗,用手揚了揚麵頰,紅著臉睜眼說瞎話。


    「反正我己經下定決心,你別再想動搖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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