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勝算,這場仗不打了行嗎?居大哥,放了翾龍邦的人,讓你的部隊各就各位,我們走吧。”


    這時陸輕鴻抬起頭,阿璃說這場仗不打了,是怕他死了嗎?如果是這樣,那是不是代表,在她的心裏還有自己?


    希望就像最美的甘霖,安撫了他心中蟲的躁動。


    但他沒想到,這希望剛剛開始,艾琉璃接下來的話卻把他送進了地獄,從此,他再也沒有期盼的機會了。


    艾琉璃說:“就算勝券在握也不要打了,我不能看著你受傷,看著你被皇上處罰。而我,唯一的希望,隻要永遠地離開這個人就行了,至於我的清白……”


    艾琉璃吸吸鼻子,帶著濃重的鼻音說道:“我就當被狗咬了,我不在乎的,我想我總會找到不在乎那層膜的人,如果真的找不到,那我就一個人活,陪著恨姨和孩子們,那樣也很幸福。”


    艾琉璃本來是現代人,雖然保守,但也不至於丟了第一次就要尋死覓活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性這種事她還是能看的開的。


    “阿璃!”居天陽看著她說這話哀傷的樣子,立刻抓住他的雙手,他恨不得立刻就告訴她,他不在乎,他一點不在乎!


    他唯一怕的就是她太在乎自己的身子又想不開而做傻事。


    就當被狗咬了……這不是陸輕鴻第一次聽她講這句話,可是,這一次,卻是最痛的一次。


    男人聽著,心痛的直不起腰,他快速的轉過身,一口血噴了出來。


    背對著他們,陸輕鴻的身體在顫抖,心髒在疼痛,而嘴裏吐出了鮮血。


    可是他最在意的卻是那句話:我當被狗咬了……


    這些日子,自己的執著都成了笑話,原來他的阿璃真的不愛自己。


    如果這樣,再不顧一切的將她禁錮在自己身邊,再讓她自殺一次嗎?


    留著她的人,卻留不住她的心,那樣又有什麽用呢!


    而且,自己的身體現在這個樣子,又能陪她多少年呢,若他死了之後呢?


    所以,既然她想走,便讓她走吧。剩下自己一個人,也沒有關係,再說了,自己以前不也是一個人嗎?


    擦幹自己嘴角的血漬,然後他慢慢轉過身。


    “阿璃那天……我跟你不一樣,那天我很幸福,但我若知道你會那樣對自己,這幸福,我一定不敢再要了,這一次你若想走,我放你離開……”


    艾琉璃不知道此時是什麽感覺,聽到男人如是說,她知道,他們算是徹底的結束了。


    當這一切結束的時候,她沒有輕鬆,卻隻有沉重。艾琉璃轉過身,拉著居天陽,可他卻沒有動。


    “阿璃,你可以不在乎,但我絕對不能讓我心愛的人受了委屈,卻不管。”


    心愛的人……


    “居大哥你……”艾琉璃從沒有想過他會愛上自己。畢竟他們認識不久,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那麽完美善良,溫和,自己配不上他。


    “是的,阿璃,在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對我而言是不同的了,我愛你,那感覺像愛了幾個世紀一樣,沒有原因。”


    男人話終於說出口,似乎也沒有那麽困難。


    他抽出赤麟刀,指向對麵的陸輕鴻,這場仗避免不了了。


    女人看著著即將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麵,心中萬分焦急,她抓住方忱拿刀的手。


    “居大哥,我知道你是想為我討迴公道,可是,這對我而言真的沒有意義了,不要打了,真的不要打了,若到時候,皇上一造反的罪名治你的罪,那時你有命來照顧我的下半輩子嗎?”


    這個時候,兩個男人皆是一震,這句話代表著艾琉璃在這一刻,她選了居天陽。


    從此,居天陽身邊多了一個紅顏知己,而陸輕鴻卻徹底失去了他的愛人。


    “阿璃,你是說,你願意?”居天陽竟不敢相信幸福迴來的如此突然。


    “若你不嫌棄我已是不潔之身,那我們就一起走,放了眼前這個男人,放了翾龍邦的人,我們過我們自己的生活。”


    “好,我答應你!”良久之後,居天陽拉著艾琉璃的手離開。


    “等等!”就在他們準備離去的時候,陸輕鴻突然飛身到他們前麵。


    他的眼眶泛紅,他深深凝望著麵前的女人,終究是無法看她就這樣和別的男人攜手離開。


    “三天,就三天,三天後我就真的放你離開……”語氣裏是掩不住的祈求。


    “陸輕鴻,出爾反爾並非大丈夫所為,這一次,我是絕對不會讓阿璃跟你走的!”


    “不用你管!我問的是她!”陸輕鴻每聽居天陽叫一次阿璃,心上就多一分妒,多一寸痛。


    “阿璃,這次是真的,我隻要三天,我保證絕對不會再對你做逾越之事。”他上前想要跟她說明白。


    艾琉璃身體後退,沒有迴答他,他有些急了頓時聲音也大了起來。


    “你答應最好,若不答應我……我就……我就……”可是,男人這話說了一半,卻越來越沒有了底氣,到了現在,他還有什麽可以威脅她的呢?


    居天陽見陸輕鴻出爾反爾,而且又來威脅艾琉璃,頓生怒意。


    一掌出,不偏不倚擊中了陸輕鴻剛切了一半心髒的胸腔。


    血從口出,噴的老遠,而他的身體因為現在已經無法抵禦,狠狠地摔在了牆上。


    居天陽這一掌,用了些力氣的,他看了自己的手掌,心裏是驚訝的,以陸輕鴻的功夫,從沒想到這一掌能打到他,為何這男人不躲避,要生生受了這一掌?


    艾琉璃看著男人重重的摔出去,心裏一緊,卻頓時明白了,自己說了很多阻止居天陽打仗的話,原來她始終不願意看他受傷。


    她走上前去,想扶他起來卻又止住了手。


    “阿璃,我答應過你,要給你買世上最貴的衣服,可是現在我竟然還讓你穿著別人的衣服,我說過要你看到我的富有,可是,我一件事都沒有做成。我隻要三天,三天後我就放你離開。”


    “若是我不答應,你又要預備怎樣!”艾琉璃不反問。


    “若是你不答應……”他又吐出一些血,“我就……”


    艾琉璃一步一步走近他,“若是我不答應你,你又要威脅我了,對不對?你會到處殺人,殺了所有我認識的人,春怡樓的姐妹,還有薩府的那些小孩子!”


    “為什麽,你總要這樣,難道這些日子以來,大家受到的傷害難道還不夠嗎?原本我們所有人都各自在自己的生活裏,原本我們都不會如此痛苦的!難道那名冊對你就那麽重要?重要到連感情,連人命都可以不顧!”


    艾琉璃一聲聲尖銳的質問,讓陸輕鴻再次陷入了黑暗。


    “秘密名單……”他看著艾琉璃又重新染上怒意的眼眸,心裏澀的不是滋味,抬頭看著她,語氣裏是止不住的委屈。


    “不管我怎樣解釋,你果然總是不相信我的!”男人擦了下嘴角的血跡。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我又怎麽敢殺他們呢?先前,對他們隻不過是囚禁已經讓你如此恨我了,若真的殺了他們,你豈不是更要恨死我了!”


    “在你心裏,居天陽,ji院那些女人,還有那些毛頭小子,他們都比我重要,所以,阿璃,我又怎麽敢再殺他們……”


    陸輕鴻用手臂一點一點支撐起身子,緩緩爬起身,胸口殷紅一片,卻因為穿的是黑色的衣服,並未讓人發現。


    他站直了身子,眼睛靜靜地看著艾琉璃:“我隻要三天而已,阿璃,我不逼你了,我放你自由,可若是,你連我這最後的願望都不答應,我又該怎麽辦呢?”陸輕鴻的聲音很輕。


    “你還記得我以前說過的話嗎?以前我說,若想我放你走,除非我死。所以這次,如果你不答應,那麽現在我隻好殺了我自己!”


    男人深深看著她,他無法在這個時刻,活著看她與別的男人一同離去。


    手從居天陽身後的兵士身上吸過一把劍,狠狠對準自己已經染血的胸口。


    艾琉璃一震,居天陽趕忙扶住她。


    “三天,就算有了這三天,又能怎麽樣呢,陸輕鴻,什麽都改變不了的,我們的開始就是個錯誤……”她喃喃地說。


    “就算改變不了,就算錯誤也罷,起碼我能夠完成我對你的許諾,起碼我還有三天時間可以看看你,往後,在你身邊的,就再也不是我了……”


    他的聲音裏麵是那樣的痛苦,就連艾琉璃也忘記了他的欺騙,他的逼迫,好像眼前這個男人不是為了她體內的名單,他這樣做僅僅是因為他放不下她,僅僅是因為他是真的喜歡她。


    “陸輕鴻,若還是個男人,就不要這樣這樣她!”


    居天陽轉過身來拉她走,這一次,換成艾琉璃沒有動。男人看向她,眼裏也有種受傷的神態。


    陸輕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艾琉璃身上,他隻是那樣看著她,仿佛隻要女人說一個不字,那麽他手上的劍便會無情的刺進心髒去。


    “好,我答應你!”她鬼使神差的說。


    艾琉璃到底還是無法將他徹底摒棄在心門之外,她在害怕,害怕他真的會刺下去。


    “阿璃!”居天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終於擺脫他了,你怎能又跟他走!”


    “居大哥,自從認識了你,你就一次一次不求迴報的幫助我,哪怕為了我,不顧父母親人,不顧國家百姓,甘願放下一切,飲下毒藥,在這世間,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會像你一樣如此待我。”


    “時至今日,你為我做的所有一切,阿璃無以為報,可是,這一次讓我自己解決不好?”女人柔聲說。


    居天陽瞬間懂了,放開她的手,麵露苦色。


    “阿璃,剛剛你和我說這些話,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他對不對?而我剛剛卻因為那些話,幸福的不能所以。”


    “居大哥,不是的,我是真心感謝你,可是……”


    “可是,就算他那樣子欺負你,你也不能眼睜睜看他去死,對不對……”


    艾琉璃無聲低下頭。


    居天陽憂傷地看著她: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三日後,必須讓我在薩府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你!”男人澀澀一笑,手留戀的撫上她發。


    轉頭看著站在一旁的男人:“陸輕鴻,這次我就聽阿璃的,放了你的翾龍幫,你記住,若你這次再敢傷害她,不論要付出何種代價,就算上天入地,我也要定要取你性命!”


    最後,男人不舍地看了看艾琉璃,然後帶兵退出了這棟破房子。


    人都走了,這房間裏更顯得空曠了。陸輕鴻沒有動,手上依然握著那把劍。


    “阿璃,你可以找到第二個人的……”男人的表情哀傷,此話說的突兀。


    艾琉璃一頓,這句話讓她的心髒沒由來的絞痛,仿佛過去的那些傷害都不存在一樣,她哭了,這一次的淚,是為了陸輕鴻。


    跑上前去,用力奪過男人手上的劍,狠狠摔在地上,這還不算完,她竟然又在那劍上狠狠踩了幾腳,把自己所有的怨恨通過這種方式發泄出來。


    陸輕鴻愣了幾秒,隨後一把將女人抱在了懷中,他的眼眶已紅,臉擱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片滾燙。


    陸輕鴻要了她三天,而她也許了他三天。


    三天,這讓她想到了藏正在望舒園裏種下的不悔花,愛,真的隻能絢爛的綻放三天嗎?


    明明留戀,卻總是相互誤會。


    明明思念,卻總是你我傷害。


    明明不舍,卻總是不付信任。


    明明相愛,卻總是彼此錯過。


    陸輕鴻抱起艾琉璃,走了出去。


    外麵,是漆黑一片的夜,兩三點星,時而眨著眼睛,一陣寒風吹來卻又嚇得躲進了暗暗的雲層。


    此時的氣氛裏,少了欺騙後的疼痛,少了嫉妒時的憤怒,少了被強後的怨恨,唯獨多了份彼此相安和諧。


    “陸輕鴻,你放下我!”因為他的公主抱,艾琉璃掙紮著小聲說。


    “別動。”男人喘了口粗氣,“我隻是抱著你,沒有別的意思,你的胸口已經出血,此時不能走路。”


    聽到他這樣說,艾琉璃也隻能由他抱著了。


    “我們先去買衣服吧。”他低頭,問懷裏的她。


    “夜已深了,現在這個點,哪裏還有店開門營業?”她原先以為他會先找地方睡覺。


    “既然不開門,那就砸開好了。”這句話陸輕鴻說的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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