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起來了,全都記起來了,就像是當初失憶一樣毫無預兆,她的恢複記憶也來得突然。


    “對不起我什麽?你不是又把我救活了嗎?世間最毒的肅殺,外加那麽深的一劍,雙重保險,你竟還能將我救活,所以,我得感謝你,謝謝你將我救活,讓我有機會再受一次這生不如死的屈辱!”艾琉璃說的平靜,卻字字誅心。


    陸輕鴻低下頭,一滴眼淚落入滾燙的水中。驕傲如他,凜冽如他,卻在遇到艾琉璃後變得不堪一擊。


    這淚,不為了艾琉璃的誤會,不為了她對他的殘忍,隻因,今晚她被這些畜生……


    就是因為他,因為他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因為他一次又一次的嫉妒,讓艾琉璃幾次陷入絕境。如若可以,他真的想代替她,遭受一切痛苦。


    可是,這一切,還是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女人如此絕情的話,她冰冷的語氣,她怨懟的眼神,這些都激發了他體內的問情蠱,蠱蟲因為感知不到愛意,在他的心髒中躁動不安,四處啃噬。


    “那萬玉的懲罰酒喝的妖嬈嗎?”女人又再次平靜的問。


    “對不起,我不該留下你一個人,當時,我因為你的話,很難受,所以沒有想那麽多,我不知道那萬玉竟是存了這種心思!”


    “難受?”輕輕一笑,又看向他。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是我的錯!!!”陸輕鴻用力的敲打著自己的頭。


    “阿璃,你想怎樣怪我都可以,可是我求你,千萬不要再傷害自己的身體。”


    他害怕,害怕這個剛強的女子再次傷害自己。


    “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沒有以前的那些記憶,我竟然對你還有期待,現在想來真的是可笑至極。”艾琉璃苦笑。


    “直到剛剛我才明白,為什麽從我在玉侯峰醒來後,就一直對你有莫名其妙的恨意,討厭你的碰觸,哪怕你做的再好,我還是恨你!”


    “現在都清楚了,人一旦受到了傷害,哪怕是已經失去了記憶,但人的身體和潛意識還是會永遠記住那痛的。”她接著說。


    “這些人,你為什麽要殺他們呢,他們做的與你對我做的又有什麽不同嗎?”


    “幹嘛要殺了他們,你不是也這麽做過嗎?嗬~若是這樣算起來,最該死的人難道不該是你嗎?”


    “阿璃,對不起,對不起,你別再說了……”陸輕鴻有些承受不住了。


    “不是不是不是!如果再來一次,我寧願死的人是我!”


    “陸輕鴻,我恨你!我恨死你了!”她說。


    “我知道,阿璃我知道你恨我,而我也恨死自己了……”他說。


    “居天陽真的死了嗎?”艾琉璃幽幽地問。


    陸輕鴻的手一顫,該來的總會來的,這麽長時間他一直想要假裝忘掉的人,就這樣再次從他心愛女人的嘴裏說出。


    “沒有。”這次他沒敢再欺騙她,隻不過怕了她再次做傻事。


    “居大哥真的還活著?那解藥呢?你仍舊沒有給他解藥是不是!”艾琉璃急切的問。


    再次無聲苦笑,心髒的疼勝過一切,“阿璃,解藥,他已經不需要了。”


    陸輕鴻此時已經注意到外麵成群結隊的腳步聲了。


    是居天陽,他帶著部隊進來,小小的破舊院落,竟然勞駕堂堂定遠大將軍,重重布兵。


    門被推開,居天陽出現在眼前。


    “阿璃……”千萬縷相思,此時化作輕聲一句呢喃。


    居天陽看著她消瘦的臉,更加責怪自己的無能。


    “居大哥,真的是你麽?!”女人掙脫陸輕鴻的手,跑過去抱住他。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感謝老天讓我還能見到你,我以為……我以為你……”她已經泣不成聲。


    “傻姑娘,別哭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的眼前嗎?”


    其實早在他們去玉侯處的第二天,居天陽就逃出了望舒園。


    原來當時真實的情形是這樣的。


    成親的那天,喜堂上,陸輕鴻把居天陽打成重傷,然後他就又被關起來了,層層守衛看守,比以前更加森嚴。


    由於他正處於疼痛期,浮生醉折磨的他不成人形,盡管他心裏滿滿的都是對艾琉璃的擔憂,可終究無濟於事,他根本無力逃出去。


    等到了第三天早晨,浮生醉的第二個疼痛周期過去,他便迅速解決掉所有人去找艾琉璃,才發現人都不見了。


    但他卻在陸輕鴻房間的床上,發現了大片的血跡。這讓他周深透涼,隨際抓來一個人詢問狀況。


    原來陸輕鴻快馬加鞭,帶著艾琉璃去玉侯峰求醫去了。


    當那丫鬟說艾琉璃往自己的心口刺了一劍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呆住了。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與屈辱,才會選擇如此痛苦的死去。


    如此他便拿走了含香,找了匹馬,一路小心追隨,一直跟在他們後麵,直至到了玉侯峰。


    為了不暴露自己,他潛入暗處,暗中觀察艾琉璃的傷情。一日一日,終是等到她醒後,他才放下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


    艾琉璃脫離了生命危險,他反複的再三思索,權衡利弊,終是沒有選擇露麵。


    一是,艾琉璃的身體,非常需要玉侯高超的醫術來進行後續的細心調養,要知道玉侯的醫術可是全天下第一名。


    要是這個時候將她帶走,一番激鬥,肯定會損傷她的元氣。


    二來就是陸輕鴻,他一定要讓這個人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即使是皇上欽點的大將軍,即便是違抗皇命,就算他拚上性命,他也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他隻身離開,陸輕鴻將軍的身份讓他無從下手,他便調轉方向,矛頭直指翾龍邦。


    短短一月間,調兵遣將,他將翾龍幫180個分舵,調動兵力全部控製。


    江湖幫派,即使再厲害,但人數上終是無法與正規部隊抗衡。


    而襄陽分舵,有了含香,望舒園內,陸輕鴻所有親信一律都控製住了,就算陳權,臧正,源夜也未能幸免於難。


    居天陽這個人,無論在謀略,軍事上,可謂是與陸輕鴻並駕齊驅的,所以,沒有陸輕鴻,陳權他們就是用盡全力也是無法與他抗衡的。


    居天陽的迴憶到此結束。


    他輕聲安慰著懷中的艾琉璃,“不要怕,我很好。”


    艾琉璃隻是在他的懷中抽泣,或許是因為居天陽有著一張白詡宸一模一樣的臉,又或者是他是長恨的兒子,麵對居天陽,她永遠是那樣的輕鬆與放鬆。


    她哭著,因著今天下午差點被侵犯,因著她這些日子受的委屈,居天陽的懷抱很溫暖,她在他的懷中哭得安心。


    這邊,陸輕鴻看著艾琉璃在居天陽懷裏哭泣的樣子,指甲插進掌心。痛楚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最後凝結成一個點,全數襲進他的心裏。


    踉蹌後退,本來他的全部意識,都靠著他的倔強強忍著,這下,所有的支撐全斷了。


    居天陽攬過艾琉璃,讓她並排站在他的旁邊,與陸輕鴻對視。


    “陸輕鴻,原本我以為你雖然殘忍暴力,不擇手段,但也是位難得的漢子,所以當初,麵對你的威脅,我寧願自己死,也願意相信你能放過阿璃。”


    “可是,我高看了你,沒想到你竟然會去強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你簡直就是個禽獸不如的畜生!”居天陽看著他激憤說道。


    “你的翾龍邦確實厲害,隻不過再厲害,也不如我這的正規軍,108個分舵,已經全部被我拿下!還有你統領的120萬大軍,可惜無人為你送兵符,遠水救不了近火,而現在就算是皇上的手諭下來,我也勢必要和你拚一拚,今日,除非我死,否則你走絕走不出這個門!”


    陸輕鴻強忍著身體的不適,站直身子,問情蠱再次讓他的氣血翻湧,雖是極力忍耐,但嘴中還是湧出了血腥的味道。


    這居天陽果然不簡單,是個人物,不愧是與自己齊名的將軍,若沒有了自己,翾龍邦確實無法與他抗衡。


    “定遠大將軍如此睿智,難道會不知道這翾龍邦可是皇上授意我創建的嗎?你要是就這樣把他們消滅了,這起豈不是要造反?”


    造反?這時艾琉璃意識到了事情原不是那麽簡單。


    “皇上深謀遠慮,心如明鏡,是否造反,皇上自會查清。不過,我想陸將軍是沒命等到事情結束了。”


    陸輕鴻緊緊盯著眼前手指緊扣的兩個人,他身體往前動了動。


    艾琉璃看到陸輕鴻這舉動,誤以為他要對居天陽出招,所以下意識的扯住他的袖子,眼中露出擔憂的神情。


    陸輕鴻的武功她是知道的,就算當時中了涉月國的魂不歸,依然以一人之力,抵擋了對方三千多人,而現在……


    艾琉璃隻是怕居天陽再因為她而受傷,他們相識不過幾個月,而這個男人偏對她好極了,沒有由來的對她好。


    不僅屢次救她於水火,甚至為她可以犧牲自己的性命,他好容易從陸輕鴻那裏逃過一劫,又怎能再讓他受傷。


    艾琉璃能這樣想,自是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陸輕鴻現在的身體狀況。


    以陸輕鴻現在的身體,不要說打架,就連平常的活動,若不注意,都會有危險。


    心髒隻剩下半顆,而且又中了問情蠱,這一個月來又大量失血,現在他的體內還有媚!藥。


    若是換成別人,早在割心的時候就死了,偏偏他咬著牙撐了過來,此時此刻的陸輕鴻,已經無力在與居天陽這麽強悍的人過招了。


    陸輕鴻看著艾琉璃緊張的樣子,他笑了,“定遠將軍果然是性情中人,要美人,不要錦繡前程,感人至極。就算我隻有一個人,你就這麽確信一定能打得過我?”


    “那就試試吧!”居天陽轉頭,對艾琉璃說:“阿璃,你先走,去找恨姨,我的副將會照顧你妥當。”


    “不,居大哥,我們一起走吧!”陸輕鴻破天劍法的威力她十分清楚。


    “阿璃,放心,這一次我一定會殺了他,為你報仇!”


    “你們同朝為官,若你殺了他,你也要受罰的,況且這些士兵,一定都是你私下調迴來的,這若讓皇帝知道了,可不僅僅是你的錯,你的家族都會受牽連的,放了他吧,也放了翾龍邦的人,為了我賭上那麽多的人命,這不值得!”艾琉璃根據實際情況說。


    “阿璃,為你做什麽都值得,你所受到的委屈,居大哥定然幫你討迴。”


    “可是……”還要說什麽,便讓居天陽打斷。


    “不用擔心,我既然做出這個決定,就有勝算,你先迴去。”


    艾琉璃緊緊抿著嘴唇,如若這勝券有一絲的差毫,那居天陽就危險了,可若是他真的勝券在握,那麽死的就將是那個男人了。


    這兩個結果,不管哪一個,都會讓她無法接受。


    “就算有勝算,這場仗不打了行嗎?居大哥,放了翾龍邦的人,讓你的部隊各就各位,我們走吧。”


    這時陸輕鴻抬起頭,阿璃說這場仗不打了,是怕他死了嗎?如果是這樣,那是不是代表,在她的心裏還有自己?


    希望就像最美的甘霖,安撫了他心中蟲的躁動。


    但他沒想到,這希望剛剛開始,艾琉璃接下來的話卻把他送進了地獄,從此,他再也沒有期盼的機會了。


    艾琉璃說:“就算勝券在握也不要打了,我不能看著你受傷,看著你被皇上處罰。而我,唯一的希望,隻要永遠地離開這個人就行了,至於我的清白……”


    艾琉璃吸吸鼻子,帶著濃重的鼻音說道:“我就當被狗咬了,我不在乎的,我想我總會找到不在乎那層膜的人,如果真的找不到,那我就一個人活,陪著恨姨和孩子們,那樣也很幸福。”


    艾琉璃吸吸鼻子,帶著濃重的鼻音說道:“我就當被狗咬了,我不在乎的,我想我總會找到不在乎那層膜的人,如果真的找不到,那我就一個人活,陪著恨姨和孩子們,那樣也很幸福。”


    艾琉璃本來是現代人,雖然保守,但也不至於丟了第一次就要尋死覓活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性這種事她還是能看的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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