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你快來呀,小姐撞著頭了,快來呀,小姐流了好多血!」


    葉錦娘又使出苦肉計了。


    尖叫聲中,兩人仿佛凝固了。


    他不想放她走,而她則滿心混亂。


    她開始懷疑他們的感情,懷疑他如今的舉動,懷疑自己得到的是感謝而不是感情。


    小瓶和屋裏的奴仆們叫得震天價響,而麵色痛苦的霍炎庭倏地下定了決心,伸出溫厚的大手包住她的小手。


    「我們走。」


    水芙蓉迅速抬頭,萬分震驚。


    就讓他們拋開一切吧,他不想再為了贖罪而毀滅自己的幸福,傷害自己最愛的女人。


    她蒼白的小臉、瘦弱的嬌軀就在眼前,無聲地告訴他,他做了怎樣錯誤的選擇。


    理智、負罪感、內疚他全丟到一邊,他帶著水芙蓉出了水漣院,離開東山別館,走出葉錦娘的操縱。


    「炎哥……」


    「我對不起你,我的過去還是傷害到你,你為我受苦了。」


    水芙蓉未語淚先流,她跟著他的腳步一步一步走出那個令她心痛的東山別館,迴到有他們氣息的院落。


    「那些曾經影響了我們,我很抱歉,但是蓉兒,請你不要離開我!不要,陪我堅持到最後好嗎?」他緊緊抱住不停顫抖的身體。


    「這樣的我,不再贖罪的我既自私又無德,將會被天下人恥笑唾棄,可我不怕,我知道我害你吃苦難過,明明自己一個人受苦就好,卻連累你。可我不能放開你啊!再苦我都不會放開你……我承認,最初與葉錦娘成親時,年少的我曾為她癡迷,可如今經曆過很多很多事,成年的我才知道,真正能成為我妻子的女人,能陪我一起共度後半輩子的人,能讓我幸福的人,隻有你!蓉兒,若有必要,我會放下一切跟你走,青睚堡我不要了,堡主之位我也不要了,一切的一切我都不要,我隻要你。什麽贖罪、什麽彌補,都讓他們見鬼去吧。」他眼下隻想自私的把自己的一切都給水芙蓉。


    水芙蓉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她既為這一番告白而動容,又為自己剛才懷疑起兩人的感情而難過。


    她怎麽能懷疑他的感情?他是愛她的啊!


    「蓉兒,在東山別館這麽久的時間,我夜夜獨眠,夢裏除了你和你那些小點心,再沒有別的了。每每想到你會為了過去而嫌棄我,我就不安難過。你知不知道多少個夜晚,在被葉錦娘鬧得筋疲力盡的時候,我會踏著夜色去看你,可你看起來很累,很早就已經入眠,怕吵到你,就沒有將你喚醒,可我的心一直一直都在你這裏。」


    「別說了,炎哥別說了。」


    水芙蓉緊抱住霍炎庭的腰,拚命的搖頭。


    「蓉兒?!你……」情緒平穩下來,霍炎庭察覺出懷抱裏的嬌軀瘦得像皮包骨頭似的,可肚子卻突出了許多。


    水芙蓉垂著頭,一語不發地盯著自己的肚子。


    「難道……」既使平常再鎮定的霍炎庭此時也不能再保持平靜了,「你怎麽不說?!」


    染著紅霞的臉貼在霍炎庭的胸膛上,聽著他亂掉的心跳,她隻覺得幸福又重新降臨。


    「蓉兒!我的蓉兒……」霍炎庭低喃著她的名字,內心欣喜萬分。他們有屬於自己的寶寶了,她小小的身體裏正孕育著他們愛的結晶。


    即使她沒說他也知道,這個傻丫頭,竟然為了不讓他分心,而不告訴他這麽重要的事,這個傻蓉兒,真是太傻了。


    不自覺的,鋼鐵一般的男兒眼角濕了。


    他們久久地擁抱在一起,一家三口團成一個堅實的堡壘。


    為了水芙蓉和她肚裏的孩子,霍炎庭加快剪除葉家蛀蟲的步伐,這期間,夫妻兩人商量之後,並末將她懷孕這件事張揚出去,他們都知道葉家人防不勝防。


    本月初七,霍炎庭帶著霍嶽庭一起到五十裏外的金礦查帳,他們準備徹查葉家私占金礦收入之事,估算著大概一月後,他們就能將葉家人徹底趕出紫溪城,也能讓一直以死相脅的葉錦娘收起詭計,讓一直護著葉家人的老太爺再無話可說。


    留在東山別館的葉錦娘受到霍炎庭的冷落,幾次上吊威脅他,都被霍光及時救下,與以往不同的是,每次她自尋短見後,總有霍炎庭在旁安慰,而自那日起,霍炎庭再也沒在水漣院出現過。


    「該死的水芙蓉!她該死,敢跟我鬥……」葉錦娘豔麗的臉像淬了蛇毒,在光影下顯得駭人。


    她竟然敗在水芙蓉那個黃毛丫頭的手上。混帳!她不甘心!富可敵國的青睚堡堡主夫人明明是她,她怎能把這位置拱手讓給水芙蓉?!


    這口氣她怎麽能忍?她每日都在老太爺跟前小心伺候、借機說盡水芙蓉和田春光的壞話,疼愛她的老太爺將這些話信以為真,欲喚人去教訓自己的兒媳婦和孫媳婦時卻突然發了急症,臥床不起。


    田春光找來最好的大夫照看老太爺,並趁這個機會換掉老太爺院裏的所有奴仆,也將葉錦娘排除在老太爺的寢院之外。


    但她葉錦娘可不是這麽好對付的,她盤算之後喚小瓶朝葉家送信,哪知道父親和大哥二哥都被霍家兩兄弟請去礦山還未返迴靈霞城,家中隻有一個不成器的三哥,根本幫不到她。


    「小姐,該用膳了。」


    爍羽而歸的葉錦娘對著銅鏡輕輕地梳著長發,鏡裏,她看見自己漸漸老去的容貌。


    「為什麽?為什麽到最後我什麽都得不到?」年輕時麵對忙碌的丈夫,她後悔自己嫁錯了人,後來遇到了展寬,那個男人會哄她開心會順著她,一切都依著她,她便……可惜那個男人死了。


    「小姐……」


    「給我備轎,我要去芙蓉坊看看。」啪地一聲,她將玉梳拍在桌案上,小小的玉梳裂成兩半。


    既然霍炎庭不在城裏,那她就去找水芙蓉麻煩,她可不是那樣好打發的。


    小瓶渾身一抖,馬不停蹄地去準備轎子。


    半炷香的工夫,招搖的粉色涼轎順著山路往河東大街而去,隨轎而行的小瓶不住地往後看。


    「小姐,我覺得好像有人跟著我們。」


    涼轎的簾子被猛地揮聞,葉錦娘不耐地往後看去。


    「少一驚一乍的!」她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


    「是。」小瓶輕聲說道。


    熱鬧非凡的河東大街又排起了長長的人龍,青石街道顯得格外的擁擠。半月前,霍炎庭差人將芙蓉坊布置一新,還購來了許多水芙蓉需要的調料和食材,芙蓉坊就順順利利的再次開張。


    「錦娘夫人,前麵人太多,轎子進不去。」轎夫為難地道。


    「廢物!」葉錦娘啐了一口,邁步下轎,朝河東大街中央的芙蓉坊走去。


    她來到門前,門前的食攤前隻有兩個小工和三叔,霍家的四個護院像門神一樣站在食攤旁。


    葉錦娘不放棄,她轉到小院的後麵,發現後門也被霍家的護院結結實實地守護著。


    看見這樣的情形,葉錦娘慢慢地走到後門對麵的街上,怨毒的眼睛緊盯著緊閉的木門。


    「夫人,行行好,行行好。」這時兩個小乞兒用髒汙的小手拉住葉錦娘的裙擺乞討的。


    「滾開!」葉錦娘發狠,一腳踢開那兩個小乞兒。


    約莫隻有四五歲的小乞兒在冷硬的青石地上滾了兩國。


    「哇嗚嗚嗚……姊姊,我的手好痛。」小乞兒拉住大一點的姊姊,坐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


    「髒死了。」葉錦娘啐了一口。


    小孩子的哭聲像是驚動了芙蓉坊的人,隻見那扇緊閉的木門竟然輕輕推開了。


    行動有些笨拙的水芙蓉出現看了看對街哭泣的乞兒,街上人來人往,在人群中她沒發現一直死盯著她的葉錦娘。


    「小弟弟,你怎麽了?」出了院子,越過護院們,她來到小乞兒麵前蹲下。


    「嗚嗚嗚嗚,肚子餓,手好痛。」


    「給你吃個小糕餅,不哭了好不好?」水芙蓉耐心地勸道:「一會我進去叫三嬸給你做碗香噴噴的湯麵,讓你吃飽飽。」


    小乞兒還未來得及破涕為笑,就聽見一個女人尖聲高叫——


    「水芙蓉!」


    支著後腰,水芙蓉慢慢站起身來,她與葉錦娘麵對著麵,可她的眼睛卻越過葉錦娘看向後麵,她的眼睛越睜越大。


    「你在看哪裏,我在叫你!」葉錦娘大肆發難。


    「快!快……」水芙蓉已被嚇得詞不達意。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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