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很快就過,營中的士卒早已得到消息,自發地把校場圍了一圈又一圈。廖牛兒可是軍中高手,在建州軍中也算是大大有名。李毅是誰?他們都知道,李毅就是他們的新主公,聽說是如薛子聰先生一樣,是個謀士,這樣的人居然敢和廖牛兒比武?


    君子佩劍,這也是這時代的一種習慣,很多世家子弟,文士儒生都會佩劍,多少也會些劍法,但基本上是中看不中用。很多人也注意到,李毅是有帶著劍的,由此可見,李毅會點劍法,也不出奇,但就憑這就想贏廖牛兒?這簡直是異想天開!


    此時的李毅已經褪去了長袍,露出穿在裏麵的勁裝,手執長弓,劍和箭囊都背在身後。


    而廖牛兒也不是用劍,而是長槍,畢竟剛剛在營帳中議事,也不可能帶著長柄兵器進去。


    這讓李毅有點失望了,如果廖牛兒繼續用劍比試的話,那麽李毅就十拿九穩了,但換成長槍,多少有點不一樣,但大體的招式路數都差不多的,李毅倒是不太擔心,畢竟沒有多少人像他那樣,會多門武學,換一個武器就另一種武學,就連劍法,他也會兩套。


    不過話說迴來,這廖牛兒還是挺謹慎的,懂得換會自己熟悉的武器戰鬥,至少說明他也不算輕敵,其實這樣也好,至少贏了廖牛兒之後,廖牛兒就少了武器不順手這個借口,這樣就可以少比一場。


    兩人都各自準備好,在校場上相距十來米,遙遙相對,隨著陳皓喊了一聲開始後,廖牛兒暴起,手持長槍直奔李毅。


    反觀李毅,則是迅速後退,左手執弓,右手探往背在後麵的箭囊,但卻沒有抽出箭來瞄準,看起來有點害怕和慌亂,周圍的士卒噓聲頓起。


    “哈哈!”廖牛兒也忍不住得意地大笑出來,這李毅是來搞笑的嗎?居然敢跟他比武?就這?他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勝利的英姿,聽到了為他勝利的歡唿聲,還幻想著把李毅挑翻在地,讓他放了謝濤的情景。


    隻是這時候,李毅不知如何,就抽出了箭,一扣一拉一放,動作行雲流水,絲毫沒有拖遝,甚至沒有瞄準,箭就已經直奔廖牛兒的麵門。


    “好快!”廖牛兒心頭一跳,隻覺得惡風撲麵,隱隱生疼。這是巧合嗎?但此時容不得他細想,趕緊側身一躲,箭就貼著他鼻尖擦過。還好他一直看著李毅的動作,不然這一箭恐怕就危險了。


    周圍的呐喊聲也隨之安靜下來,就連陳皓和黃宣都想不到李毅有這麽樣的一手箭術。


    嗡~又是一聲弦響,與上一箭不同,這次廖牛兒沒有看清李毅的動作,但因為突然安靜下來的環境,讓他清晰地聽見了弓弦的聲音。暗道一聲糟糕,還好眼角餘光瞥見了飛來的羽箭,趕忙腳下發力,往旁邊跳去。


    還沒等他鬆一口氣,弦響聲又起,但他已經沒法再躲了,隻能勉強側身,祈求李毅會射偏。


    可事實上是他想多了,其他事情李毅不敢擔保,但這手箭法可是下過苦工的,就算是高速移動中的目標,李毅都敢說百發百中,很何況是這麽近的目標,這麽大的一個人?廖牛兒隻感到右腿膝蓋一疼,顯然是被李毅射中了,盡管這長弓是軍中普通的弓,但兩人相距才十來米,勁度之強可想而知。


    一陣火辣的刺痛感讓廖牛兒悶哼一聲,可自打李毅射出第一箭後,弦響聲就幾乎沒有停下來,甚至一聲比一聲急,剛站穩的廖牛兒,胸口又是中了一箭。


    眾士卒哇然!在他們看來連中兩箭的廖牛兒已經受傷不輕,可是他們卻發現,箭支在射中廖牛兒後,徑直掉在地上,沒有插入廖牛兒的體內。


    “箭頭被取掉了!而且包著布!”有眼尖的士卒已經看清了箭支的情況,喊了出來。


    嗡!嗡!嗡!連續三聲弦響,“還來?”盡管已經知道了就算中箭也不會受傷,但廖牛兒還是知道,如果是真正的廝殺,被射中了就意味著受傷,甚至是死亡,當下也不管這麽多了,直接就地一滾,當個悶葫蘆丟點麵子,總比中箭強吧。


    正當廖牛兒準備起身,但他卻聽到了周圍又是一陣哇然,接著就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硬物壓住,抬頭一看才發現李毅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他身前,長劍已經放在他的肩膀上了。


    李毅笑眯眯地看著廖牛兒,一臉輕鬆地問道:”怎麽樣,廖牛兒這下你了服了?”


    “我不服!你使詐!”廖牛兒硬著脖子說,然後含恨地看了黃宣一眼,但觸碰黃宣的眼神後,馬上又畏懼地收了迴來,要不是剛才全身肌肉都疼,讓他反應慢了一拍,他第二箭就不會躲得那麽匆忙,後麵也不至於這麽狼狽。


    更重要的是,他輕敵了,他完全沒想過,李毅的箭法這麽好,這讓他有點措手不及。要是再來一次,他一定能躲開,並且成功地殺到李毅身邊,這樣李毅的箭法就沒有施展的空間了。


    “哦?就知道你會不服,但你居然說我使詐?你倒是說來讓我聽聽,我使如何使詐的。”


    “你!你暗箭傷人!你卑鄙無恥……”


    “我暗箭傷人?我卑鄙無恥?嗬!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我光明正大地拿著弓箭,展現在你麵前,何來暗箭傷人一說?難道我在射出箭矢之前,還得提醒你一聲小心不成?自己沒辦事躲過去,反而賴上我了不成?再說了,你一個上陣殺敵的人,居然和我說這樣的話?天真,可笑!在你死我活的戰場上,就是要用盡各種手段,不惜一切代價,致敵人於死地,因為他們不死,死的就是你,或者是你的同伴!難道上了戰場,你還指望敵人仁慈放你一條活路?實話告訴你,如果剛才是真正的戰鬥,你已經死了幾遍了,也沒有你如今說話的機會了!"李毅目光灼灼,逼視廖牛兒,一番話說得廖牛兒臉紅耳赤,無言以對,羞愧地低下了頭。


    其實廖牛兒哪裏不知道,他剛才已經輸了,而且李毅說的話,一點也沒錯。但他卻心有不甘,總是覺得這麽稀裏糊塗的輸了,沒有真刀真槍地拚殺一場,太丟麵子。梗著脖子說:“反正我不服。我要和你再比一次。”


    李毅還沒開口,陳皓就怒罵廖牛兒:“廖牛兒,你太放肆了!主公已經贏了你,你這是要反悔嗎?”


    對於李毅贏了這事,陳皓也覺得那是僥幸,再來一次,或許結果就不一樣了,所以陳皓自然是極力勸阻。


    李毅舉手止住陳皓的勸說,毫不在意地說:“廖牛兒,其實你的反悔,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我也大度點,在讓你一迴,和你再比一次。這次你如果還是輸了,你自己說,我該把你怎麽辦?”


    廖牛兒眼睛一亮,毫不思索的答道:“殺了我便是了!”


    “殺你?沒興趣!像你這樣的弱者,殺了也沒意思。”李毅頗為不屑地說。


    羞辱,這是赤裸裸的羞辱啊!盡管廖牛兒放眼天下不算什麽高手,但是在軍中,二流高手基本上不會多,因為有這能力的,基本上混到了不錯的位置,但到了李毅口中,居然成了弱者?


    “主公……”


    陳皓還想勸說,但黃宣已經阻止了他:“不用擔心,讓他去吧,你在一旁看著便是,你這個主公是不吃虧的主。”


    陳皓疑惑地看著黃宣,他知道李毅箭術很好,剛剛李毅表現出來的箭術,已經超越了他的預期,難道黃宣還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自己的主公,難道還有什麽後手,是他不知道的?


    當下陳皓也不多言,退到一邊,把校場讓出來。而李毅和廖牛兒一如第一場一般,兩人遙遙相對。


    “殺!”還是廖牛兒率先攻去。


    而李毅,依舊是迅速後退,但這次卻沒有絲毫慌亂,抽箭,上弦,一氣嗬成,然後幾乎是沒有瞄準般,就往廖牛兒射去。


    來了!廖牛兒眼睛精光一閃,此次他看的清楚躲避起來自然是毫不費勁。還有九米!加把勁,廖牛兒邊追邊計算著距離,隻要靠近到李毅兩米之內,基本上就是他長槍的施展空間了!


    嗡~弦響,箭矢再次襲來,聚精會神地盯著李毅動作的廖牛兒,依舊輕鬆地用槍杆撥開了箭矢,威脅並不大。廖牛兒得意起來,看來這李毅也沒有什麽本事,靠近些,再靠近些!於是他又向李毅逼近了兩步。


    李毅似乎急了,手不斷往後探,箭矢如雨,毫不間斷,這讓廖牛兒也十分驚訝,躲避也開始困難起來,畢竟這麽密集的箭矢,一個人竟然射出了幾個人一起放箭的感覺,而且準頭還不差,基本上每一箭都是奔著廖牛兒的要害而來,讓他不得不集中精神,或躲或擋,總算是沒讓箭矢射中,而離李毅也越來越近。


    快了!快到了!廖牛兒心中興奮,此時他離李毅,隻有三米多,隻要再往前邁進一步,李毅就能進入他的攻擊範圍。


    周圍也有不少士卒呐喊起來,為廖牛兒助威。而陳皓則是為李毅捏了一把冷汗。隻有黃宣心頭冷笑,他知道,李毅也該出手了。


    “哈哈!認輸吧!”廖牛兒一步踏出,長槍如電,直刺李毅,而李毅此時手依舊是往身後摸去,似乎是想繼續抽箭。


    但大家都知道,在這個距離,這麽一點時間,就算李毅的動作再快,也不可能比廖牛兒快,更不可能射出箭矢。


    可是,李毅麵對著這越來越近的長槍,似乎沒有絲毫慌亂,廖牛兒甚至看不到李毅的表情有絲毫變化,他甚至還想著,等下李毅躲不過這一槍,要不要自己及時收手。


    但這時候,他聽到“嗆喨”一聲拔劍聲響,接著眼前劍光閃過,手中長槍就感覺到一股牽引的力度,讓他重心不穩,往前跌去。


    “不妙!”廖牛兒知道自己危險了,努力穩定自己的身形,準備下一輪反擊,而李毅卻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已經閃身一旁,在他身側劃過,接著感受到自己的後背心已經被硬物指著,廖牛兒整個人也愣在那裏,為什麽自己會這麽大意,居然忘記了李毅還背著一把劍,如果我早有防備,就不會這麽容易落敗,但他卻知道,自己又輸了。


    “這次如何?廖牛兒你可服了?”李毅收劍,對著依舊發愣的廖牛兒發問。


    “我……我……”廖牛兒很想再說一句不服,可是他實在是沒有麵子再說出這句話,盡管是自己大意輸了這比武,但畢竟輸了就是輸了,換李毅的話,如果在真正的戰場上,他已經死了幾次,又如何還有麵子去耍賴,說不服呢。


    “算了,廖牛兒你走吧,軍營中已經不再需要你了,這裏,已經沒有了你的位置,你手下的兄弟,也不歸你管了。”李毅揮手,好不容情地說。


    麵對廖牛兒這樣的頑固之人,一心隻想效忠謝濤的,他也是沒太多辦法,不想殺,也不能殺,殺了容易引起軍中的不滿,唯有放逐。


    “都散了吧。陳皓,你帶人迴去,繼續議事,還有反對的,直接驅逐就是了,在我的軍中,令必行,禁即止,我不想聽到有第二個聲音。”李毅直接下令說。


    “等等!”見眾人將要離開,廖牛兒趕緊喊道。


    “怎麽?你還有什麽要說的?這裏已經沒有你的位置了,是不是需要我命人來扔你出去!”


    聽到李毅的話,廖牛兒小跑到李毅麵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磕了幾個頭,說:“李……李公子,我知道我輸了,也沒臉留在這裏說話,但是我想知道,你要如何才肯放過謝將軍,就算是拿我的命去換,我也願意。”


    李毅冷笑一聲說:“你的命有謝濤的命值錢?我饒你一命,不是讓你來求情的,識趣的馬上走。”


    廖牛兒臉色慘白,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難道真的是沒辦法了嗎?當初謝濤還是縱橫幼江一帶的水賊時,他已經追隨謝濤,細數下來,已經有二十個年頭,而自己卻無能,謝濤身陷囹圄,卻無法相救。


    “罷了,念在你忠心,而我又沒有想要謝濤命的份上,我大度點再給你一次機會,但事不過三,你好自為之。先隨我們一起進帳吧。”說完李毅率先走向中軍大帳。


    其他人不明其意,但也紛紛跟上。可是能進入其中的,也隻有軍中的高層而已,其他人隻能遠遠站著,時不時瞟一眼大帳,想知道發生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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