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彬像一個說書人,把董山強地過往還原成一段段故事,不急不躁地娓娓道來,話音雖輕,給董山強野獸般的心靈造成不小地撞擊,他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做的那些壞事被人扒了出來,掰開揉碎般講給他聽。


    他已經接近了崩潰地邊緣。


    “董山強,你不要幻想有人能夠救你,那些能救你的人,現在差不多都被我關了起來。省裏派下來的專案組已經審訊清楚了。即使你沒有打死烏小美,我們也有辦法把你抓到這兒來。”風彬看著董山強如同看一個死人,“你所有的生路都被堵死,你想最好把過往的罪孽交代清楚,下輩子投胎的時候,做個幹淨人。”


    “哈哈,”董山強破天荒笑起來,他的心髒的確都強大,“既然免不了一死,我說和不說又有什麽區別?我不是三歲小孩,你嚇唬不了我。”


    “是嗎?”風彬不屑的搖搖頭,“你們這行,講究一個禍不及家人。如果我把你做的那些爛事放出去,他們還會遵守這個原則嗎?你的父母妻女,將會如何?自己想。”


    董山強被擊中了軟肋,麵色瞬間變的蒼白,氣急敗壞的說,“不,你不能這樣,你是個魔鬼。”


    風彬不介意董山強咒罵,“跟我合作,老實交代。”


    “跟你合作,我能有什麽好處?”


    “讓你死前活得舒服些。”


    “就這些?”


    “這要看你配合的程度。”風彬神情陰冷,“如果你能很好的配合,我可以保證你家人的安全。如果你選擇不配合,我會讓你在生不如死的痛苦折磨中悲慘的死去。你的屍體最後隻能丟在山中喂狼,你將無墳無墓,逢年過節漫天飛舞的紙錢,你一片都得不到。活著的時候你是兇神惡煞,死了隻配做孤魂野鬼,窮困潦倒的鬼魂。”


    董山強心中僅有的防線被衝垮了,他像一隻泄了氣的困獸,被抽走了僅有的一絲反抗意誌,徹底崩潰,“我交代…配合… 求求你不要那樣對待我。”


    風彬冷笑兩聲,“你替孫一平找的殺手?”


    董山強點點頭,“他給了我一百萬的勞務費。當然,也有封口費的意思。隻是他小子不地道,軟磨硬泡的要去了山鷹的聯係方式。我壞了行規,被山鷹訛去了三十萬。”


    “殺害祝武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沒有參與殺害祝武的事件,我隻是給他們牽線。”董山強小心組織著語言,“後來煤礦爆炸案,我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端倪,陶城大小官吏隻顧著救人和推卸責任,沒人看出其中的貓膩。”


    董山強內心中看不起當時的那些官員,一群拍馬逢迎碌碌無為的庸才而已。


    “我把孫一平堵在了辦公室,問他誰把一號廢棄坑道炸了。孫一平抵賴不過,隻好交代了事情的真相,我從他那邊拿了二百萬封口費。後來何山不聽話,我用同樣的辦法訛詐了他一百萬。”


    “褚白彪是怎麽死的?”


    “馬九龍因為街麵上流言洶洶對他不利,限我們當天破案,否則撤職查辦。我跟邱麗雯無計可施,不得已想了這個偷梁換柱的歪主意。”


    “是誰想出來的?”


    董山強低頭砸吧了一下嘴,下定了決心,“是我建議邱麗雯這麽做,她不太同意。我怕被馬九龍調查,便私自決定了。這件事情還沒有正式施行,邱麗雯便調到了江寧來。說實在話,我也不想手上沾血,因此逼著何山去做這件事情,何山因為炸坑道的事情,被我拿捏的死死的,不敢有半點反抗。他在大樹窪采石場動的手,計策是他想出來的。我負責把人帶出來,他裝扮成黑車拉客司機,把褚白彪拉到了采石場弄死的。”


    “後來怎麽處理的?”


    “警察現場偵察後,得出了失足墜崖的結論。醫院裏麵又出了褚白彪的精神病證明,這事情便不了了之了。褚家人雖然不停地上告,陶城市公安局都以證據不足為由不予立案。”


    風彬長歎一聲,“董山強,你知不知道,你毀壞了一個家庭。三條人命死在你們手上。褚白彪的母親承受不住喪子喪夫的雙重打擊,上吊自殺了。褚家唯一的女孩,那時候還上高中,憤然退學為家人報仇,命運對褚家人真是不公平,在何山的ktv裏麵,被他們糟蹋了。你們是喪盡天良的魔鬼。隻有你們的命是命嗎?我真想把你零刀碎割的處死,可是紀律不允許,否則,我寧願不聽你的口供,也給你上手段,讓你生不如死!”


    董山強膽怯地縮了一下脖子,驚懼地看著風彬。


    風彬無奈地搖了搖頭,“董山強,你在陶城做了多年警察,有些事情你應該多少知道些。我希望你能痛快地交代出來。”


    “你問,我知道的一定會坦白。”董山強懼怕風彬給他上手段,急忙表態。


    “先前你怕馬九龍調查你,後來你在陶城還混的風生水起,一定有你的絕招。”


    董山強臉上露出了略帶自豪的表情,“後來他們商量把我從公安局調走,我知道大事不妙,要禍事臨頭了,我從來是先下手為強。當即找了鳳巢的九頭鳥,依靠鳳巢的力量,我摸到了馬九龍一些髒事,除了大肆受賄,還跟市府辦公室主任有一腿,兩人被當場捉奸在床。當我把他們倆的醜態照擺在他麵前時,從前的爺爺立刻變成了現在的孫子,把你的領導攥在手中拿捏別提有多爽了。從此後,馬九龍變成了乖乖貓。伍盈盈那個賤貨,見我拿出照片,她當場表示願意肉償,那可是在她的辦公室裏啊,想想就很刺激。我雖然喜歡女人,也不是無原則的喜歡,有些人不能碰,甚至看一眼都會惹上罪過。有時候我很懷疑,周濱的上位,是不是靠了他老婆的功勞。”


    風彬心中一聲歎息!周濱兩口子把日子過成了一地雞毛,周濱嘴中說自己因為才幹被賞識提拔,也不能排除伍盈盈的功勞,很難說。


    既然馬九龍跟伍盈盈關係如此密切,那麽在江北礦山機械公司的控製權爭奪中,他有沒有參與,參與了多少,目前不得而知。董山強隻關注了浮在表麵上的爛事,對其中更深層次的事情,也知道的不多。


    “董山強,雷大富的事情,你知道的多嗎?我知道,在陶城市發生的事情,想逃過你們的眼睛,勢比登天還難。”風彬違心的說了一句恭維的話,他發現董山強很吃這一套。


    果然,董山強神秘的笑了笑,說道:“雷大富是一個怪人,他年紀輕輕,身體還很硬朗的時候,就給自己修好了墳,在陶城市北郊的洪良山上,向北俯瞰大江,是個風水寶地。風水先生說那地方主家出龍鳳,騙了雷大富不少錢。雷大富也不是好東西,在煤礦上大肆貪汙,動用公款修墳。我曾經計劃敲一筆竹杠,還沒行動,就被一個神秘的黑衣人警告了,太恐怖了。”


    那時場麵非常恐怖,董山強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神秘的蒙麵人,如同鬼一般從外麵無聲息的進來,一柄細劍,泛著幽藍的光,搭在我的脖子上。當時我正跟一個女的在床上,立刻就痿了。‘不要打雷大富的注意,否則你的上頭和下頭我都給你削掉’,他說話陰森恐怖,我渾身起著雞皮疙瘩,哆嗦不已。神秘人的劍花翻動,削掉了我的左耳耳垂。‘給你留點記號,讓你長長記性’。神秘人話音未落便消失了。太恐怖了,從哪以後,我便得了怪病,看到向我賣騷的女人便亢奮不已,殺害烏小美,也是因為她在舞台上嗲聲嗲氣的向我放電。”


    從董山強的描述中,風彬隱約猜出的神秘人的身份。他不太關注董山強的桃色豔事,繼續問道,“雷大富是陶城人?”


    董山強想了一會,說道:“好像不是,老一輩講他們是戰爭結束後從別的地方搬來的。”


    “哦?”風彬感到好奇,有千年曆史的陶城市,老一輩人會對新搬來的住戶有印象,“老一輩都認識雷大富家人?”


    董山強笑了笑,說道:“不是認識雷大富的家人,而是認識雷大富的媽媽。現在年輕人都不知道雷大富的媽媽,老一輩可是記得非常清楚,她曾是舊社會曾經紅極一時的金陵名妓小桃紅,能認識她的在舊社會,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我也是機緣巧合下,一次巡邏時,抓住了金陵名醫繆神醫----繆是龍的父親,他來陶城為一位老友看病, 閑溜達的時候,施展手段騙人家的寶貝,被識破後主家報警,我把老繆神醫抓了起來。還沒開始熬鷹,他就什麽都招了。我才知道他是來給舊時名妓小桃紅看病的,也知道了小桃紅就是雷大富的母親。第二天,就有人打電話給我,嚴令我放人,我隻好把老繆神醫放走了。沒過多久,小桃紅就死了,第二年春天,聽說老繆神醫業死了,一把手藝盡數傳給了繆是龍。”


    “陶城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多嗎?”


    董山強搖了搖頭,“不多,審訊的時候,我算計著訛他幾個錢,沒讓其它的警察接手。”


    “你是怎麽跟鳳巢勾搭上的?”


    “範福增是我的遠房表舅,我剛加入警隊的時候,想找個大靠山往上爬。他就把我介紹給了鳳巢的老大夏百合。從那時候我便為鳳巢效力。活幹了不少,錢一分都沒賺到。遠房表舅非常不給力。前些日子他死了,我都懶得給他送花圈。”董山強重重吐了一口氣,頗有些看熱鬧的架勢,仿佛死掉的人不是他親戚。不過,遠房表舅,還算是親戚嗎?


    “你們陶城人都說,雷大富手裏有東西,據說是攥著大人物的把柄,是真的嗎?”


    董山強思考了一下,說道:“半真半假,真實的成分大。雷大富死後,馬九龍以調查的名義,派了很多人到雷大富家裏、辦公室裏麵,搜了個底朝天,一無所獲。還把雷大富的老婆孩子、還有朋友都嚇地象驚弓之鳥。可是如果是真的存在,為什麽那麽多人都找不到呢?為什麽大人物不把雷大富滅口呢,從這方麵說,又不像是真的存在。”


    “聽說,孫一平也知道這件事情?”


    董山強破天荒的笑了笑,“孫一平跟我說過,他利用了這個謊言,所以才拿到了陶城煤礦。”說到這兒,董山強驚訝的抬起頭,“看來,雷大富手頭的東西是真的存在。孫一平跟我說過,一個神秘人物找過他兩次,想拿迴雷大富手中的東西。那時候,孫一平放話說雷大富手中的東西在他手上。”


    “你覺得孫一平真有那件東西嗎?”


    董山強搖了搖頭,“那東西即使給他,他也不敢要。孫一平聰明狡詐,是個十足的賭徒,卻沒有膽量去冒殺頭的風險。東西沒在他手上他還能演,一旦在他手上,他便演不下去了。要是露了餡,丟掉自己的性命事小,搭上全家人的性命就不值了。沒想道,被他賭對了。”


    “二太保是怎麽死的?”


    董山強張了張嘴巴,使勁咳嗽了一聲,迴答道,“何山以煤礦爆炸案敲詐勒索孫一平,他煩不勝煩,讓我找了山鷹,不想著嚇唬一下何山讓他收手。山鷹出手太快,把二太保殺了。”


    “山鷹是怎麽死的?”


    “這你都知道?”董山強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山鷹太過張揚,惹了銀苑會所的無影劍仲伯元,兩人交手,山鷹被打成重傷。在醫院裏麵住了兩天就一命嗚唿了。他是一個好手,隻是惹了不該惹的人。”


    “山鷹是怎麽招惹的仲伯元?”


    “我不清楚,這個我真的不清楚。”董山強唯恐風彬誤會,慌忙解釋,“我的級別還夠不到他們那個層次。即使在鳳巢,我充其量算是個編外人員。除了九頭鳥與山鷹,其它的人我並不認識。”


    “你認識山雞嗎?”風彬問道。


    董山強茫然搖了搖頭,“沒聽說過,我隻認識山鷹。”


    對董山強地審訊結束了,風彬對董山強的配合態很滿意,在臨走前特意安排道,“等專案組再次審訊後,你可以轉到普通看守所了,你的家人會被允許探視。我會保證他們的安全。”


    “謝謝!”董山強發自內心地感激。


    通過對董山強地審訊,風彬得到了很大地收獲。他相信雷大富手中的東西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謠言或者無聊酒客們的談資。


    “他究竟是放在什麽地方呢?”風彬一邊在心裏思索,一邊看著魅影和蘭姐在那邊嘁嘁喳喳的聊八卦,到了高興處,兩人開懷大笑。在蘭姐麵前,魅影做迴了普通女人,褪去了傳奇殺手狠厲冷酷的顏色。


    兩人剛從首都迴來,蕭二雄的手術非常成功。雖然視頻電話中已經知道了蕭二雄手術的情況,但是聽了蘭姐和魅影的描述,風彬心中還是非常高興和激動。這是兩年來為數不多的喜事。


    “臭犢子,看你悶悶不樂的樣子,在想什麽呢?”問話的是蘭姐,她雖然和魅影在嬉鬧,卻時刻關注著風彬這邊的狀態。


    “董山強供述說,雷大富在年紀很輕,剛當上陶城煤礦的礦長後——那時候還不叫總經理,便開始為自己修墳。聽說還找了風水先生,墳墓修的很講究。”


    “修墳?”蘭姐吃驚的說道,“他又不是古代的皇帝,這樣不吉利的事情也能提前幹?”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魅影雙手抱膀,酷酷地說道,“墳墓裏麵除了放骨灰和隨葬品,就不再放什麽了吧。他也不怕被盜墓賊惦記。”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風彬地腦海中如同吹來一陣清風,大有撥雲見日之勢。


    “我在想,雷大富會不會把手頭的東西,還有他貪汙的錢放進了墳墓?陶城煤礦在他礦長的時候年年虧損,但是是雷大富的賬戶上,除了幾個工資沒有別的。他表麵上表現的非常清廉。”


    蘭姐不屑地撇了撇嘴,“在陽間花不掉的錢,到了陰間就能花掉?真是封建迷信老頑固。再說了,如果真存在陰間,幾千年下來,不同時代的該怎麽統一錢幣?用銅板的鬼跟用袁大頭的鬼,怎麽做買賣?”


    一席話逗得魅影前仰後合的大笑。


    風彬順著蘭姐的思路,“姐,要是給活人花呢?”


    “啊!”蘭姐沒有理解風彬的想法,“活人花死人的錢?那為了取錢,難不成要扒墳掘墓?”


    風彬笑了笑,“不用那麽麻煩,隻要在墳墓邊上留個機關暗道,不就萬事大吉了?雷大富開礦出身,挖墓道應是信手拈來的活計,難不倒他。有錢有權有技術,他非常有可能辦成這件事情。”


    “即使雷大富的墳裏麵有東西,我們也不能動啊,死者為大,擅自破壞他的墳墓,法律也不允許,難道要讓政府下個批文,奉命盜墓不成?”魅影輕輕搖了搖頭。


    “我想個辦法,悄悄把事情做了。”風彬微眯著眼,大腦在急速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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