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極為細弱地道:「我們最開始早就說好了的。」


    顧淮迴應她的,隻有均勻的唿吸聲。


    沈清月睜著眼睛,緊緊地抓著被子,她不知道他們這算是談妥了沒有,至少現在,她不想跟顧淮說重話,她不想剛剛擁有的平靜生活,又在她和離後恢複原樣,但若叫她心裏裹著一根刺和他過日子,她不願意。


    她不知道為什麽上輩子,她可以勉強自己行屍走肉一般和張軒德過那麽多年,現在換了顧淮卻不可以。


    在她心裏,顧淮和張軒德截然不同。


    今夜之後,兩人後麵的幾日都相安無事,誰都絕口不提親額頭的事。


    到了忠勇侯府請賓客吊唁的日子,沈清月是和方氏、大太太一起去的,顧淮則和沈世興等人同行。


    可巧她們也遇到了顧家的人,三家人相互見禮。


    顧四這次見到了沈清月,雖然沒有笑臉,也客氣了很多。沈清月主意到顧四兌現諾言,手上戴著和她一樣的玉鐲子。


    一行人穿著素淨的淺色衣裳,先去靈堂吊唁,男女分開,爺們兒去了前廳,女眷們則去後院花廳裏拜見永南郡主。


    永南郡主的幾個兒媳婦在花廳裏待客,她則在暖閣裏用疲倦和哀傷的聲音同人說話。她聽說顧家人和沈家的人一道來了,便叫大兒媳將人帶到她跟前來,畢竟這次辦喪事,顧家幫了很大的忙。


    侯府世子夫人,便領著顧東顧和沈清月等人,一道進了暖閣裏。


    沈清月再次見過永南郡主,她行完禮起身,瞧見永南郡主眼眶紅腫,麵有悲切之色,但人還算精神,並未感到意外。


    齊老王妃年近七十才去世,大業許多人五十多不到六十就沒了,老王妃已算高齡,當做喜喪辦也可行,永南郡主自己兒孫繞膝,又在老王妃膝下盡孝多年,沒有子欲養而親不待的遺憾,喪母之痛在籌備喪事的忙碌之中,略淡了幾分。


    永南郡主特地見了顧三太太,三太太很順沈清月的意,她拉著顧四上前給永南郡主見禮。


    永南郡主知道三太太的意思,便伸手拉著顧四說話,她一低頭,就瞧見了顧四手腕上熟悉的玉鐲。


    這一對玉鐲子價值不菲,品相非常好,水頭高,剔透如水,棉線極少,很少見,永南郡主記得很清楚,她將這對玉鐲子分別送給了沈清月和謝君嫻,而現在這隻鐲子卻出現在了顧四的手腕上!


    顧淮和顧家交好,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這鐲子是沈清月拿去討好顧四的。


    永南郡主送人的東西,又不是金銀錁子用來打賞人的東西,說出去也是一份體麵,沈清月將她送的東西轉贈她人也就罷了,偏偏叫她瞧見,她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


    世子夫人也注意到了顧四手上的鐲子,這麽剔透的一隻,很少見,她記得很清楚,四月間婆母在花會上設的彩頭,就是一對這樣的玉鐲子,她也和永南郡主一樣地以為是沈清月送給顧四的。


    沈清月上前去拜見永南郡主,並且說了兩句寬慰的話,她手腕上的鐲子也露出來了,和顧四手裏的那一隻,幾乎一模一樣。


    永南郡主一眼就看見了,她抬了抬眼皮子……怎麽沈清月的鐲子還在手上?顧四的那隻鐲子不是沈清月的!看來她想錯沈清月了!


    顧四的鐲子肯定不會是謝君嫻的。


    永南郡主才失了母親,現在當然沒心思再深思此事。世子夫人倒是長了個心眼,送沈清月和東顧的人出去的時候,不經意地問顧四,她的鐲子哪兒買的。


    顧四便如實道:「這鐲子是自己家裏的當鋪收來的。」


    世子妃眼皮子一跳……這太巧合了些!堂堂永恩伯府嫡出小姐,竟然典當了永南郡主賞的玉鐲子,說出去兩家人都要被人笑話死!


    永恩伯府要破落成什麽樣了!


    沈清月和顧四手裏的鐲子物盡其用,謝君嫻算是在永南郡主麵前留下了「深刻印象」。


    顧三太太和二太太也隱約發現了一些端倪,因在侯府,不便說多,兩人打了眉眼官司,見過了永南郡主,便打算迴家去。


    沈家和顧家女眷出了二門,準備從忠勇侯府正院出去,便碰到了熟人,永恩伯夫人韋氏和張家還有趙建安一家子一並進來的人。


    顧家和永恩伯府算是舊交,這幾年雖然生意上有矛盾,表麵上還算過得去,顧家的太太少不得要和韋氏打個招唿再走。沈家二房雖然和趙家退了親,但大家都隻是心知肚明和平退親,沒有撕破臉皮,兩家到底相識一場,方氏也不能裝作不認識趙夫人。


    一行人站定相互問好。


    韋氏和謝君嫻兄妹的眼光,時不時掃過沈清月,趙建安也莫名多看了她幾眼。


    張軒德的餘光,一直落在沈清月身上不挪不動,她就穿著純白的挑線裙站在那裏,削肩長項,一動不動,像一朵迎風開著的清冷嬌花,梳婦人髻的她,似乎有種特殊的誘惑力,好像褪去了少女的青澀,多了幾分嫵媚。


    他倒也不是隻看沈清月一個人,而是同時在看謝君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現了錯覺……竟然莫名覺著兩人的氣質旗鼓相當。


    張軒德默默將二人作比較,兩人可不就是不相上下了,論容貌,各有千秋,一個國色天香,一個冶豔多情,論才學,沈清月在顧繡和棋藝上出類拔萃,她倆也算各有所長。


    至於名聲……沈清月嫁給顧淮之後,早就後來居上了。


    張軒德心裏說不出的複雜滋味,甚至有一絲酸酸的,若早知道沈清月會出落成這樣,當初她常常跟在他身後「表哥長」「表哥短」的時候,他不該給她冷臉看的。


    沈清月隻當沒瞧見旁人的打量,她拉起顧四的手,露出她手裏的那隻玉鐲子。


    謝君嫻順著兩個人的手腕看過去,腳底頓生寒意!


    韋氏也注意到了顧四手上的鐲子,她記得永南郡主賞過一隻一模一樣的給謝君嫻,隻是從未見過女兒戴過。


    沈清月麵色淡然地摸著顧四手腕上的鐲子,小聲道:「這鐲子你戴了足有一月多,倒是越戴越圓潤細膩了。」


    顧四納悶,算起來她根本沒戴那麽久,她心下生疑,卻並未問出口。


    韋氏心裏有一絲懷疑,又覺得女兒不會做出糊塗事,她一扭頭,卻看見了謝君嫻灰白色的臉,以及汗涔涔的額頭,像是怕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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