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配用命運?”話音一落,在倉促逃走的張江嶽背後,兩個人便又從原地消失,下一秒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劍抵著刀,麵對麵地站在了原地。


    “這可還不夠。”李璿妙把手中的衡鏡一鳴使勁地下壓,分明是那柔弱得比安思卡爾矮了整整兩個腦袋的身板,安思卡爾卻覺得手中的怨哀無比沉重。


    “哢嚓哢嚓。”這不是幻覺,誠如安思卡爾所看,怨哀身為一把聖劍,也是有自己的命鏡的,現在這把劍的命鏡在被衡鏡一鳴壓迫後,正在逐漸地碎裂!


    衡鏡一鳴是用命鏡的精華澆築,燒熔而成的破命刀,衡鏡一鳴沒有命鏡,不會破損,哪怕是掉進了暗淵十年百年,都不會有所變化,僅僅是無人敢到暗淵最深處去把它取迴來罷了,因此連鑄造它的刀匠都覺得它是世間的瑰寶,如若不是隻有李璿妙能做它的主人,羽泉太郎甚至打算將之留作傳家寶。


    “沙沙,沙沙——”安思卡爾似乎因為命鏡損傷而導致自身精神恍惚,出現了幻聽。就好像是傳音石的材質受損導致中間部分的內容無法順利放出而發出的刺耳聲音一般,叫人煩躁。


    但是眼下沒有功夫去注意自己的命鏡怎麽樣了,重點是和李璿妙之間的對峙還在繼續著,安思卡爾有些想要逃離這個瘋子一樣拿命鏡來跟自己對撞的女子,但是如果他在這裏轉身逃走,命鏡絕對會一擊即潰,即所謂氣勢破則全破。


    現在他明顯處於下風,先不說自己的本源優先級本身就沒有吞下了夢淨暗咫的李璿妙高,浸淫於掌握窺破命鏡這種能力的時間也不如李璿妙久,最重要的一點是,哪怕李璿妙在用命鏡跟他的命鏡對撞,他卻完全看不見李璿妙的命鏡是什麽樣。


    不是盧瀾繪那種命鏡就是自己,因此命鏡就好似一層虛影一樣籠在身上看不見,而是真的看不見,就好像是對方根本就沒有命鏡一樣。但是安思卡爾知道看不見的原因所在不是對方沒有命鏡,而是對方的命鏡形式是一種自己沒有見過的,既然能有盧瀾繪那種命鏡就是自己的人存在,那麽命鏡看不見的人自然也是存在的了。


    由於看不見李璿妙的命鏡,安思卡爾甚至可以說是敗局已定。李璿妙心中宛如明鏡亮堂堂,她的本意是打算用命鏡對拚迫使對方跟自己兩敗俱傷的,但是現在看起來對方好像連看見她命鏡的層次都沒有達到,那樣的話還是不是自己想怎麽撞就怎麽撞。


    用石子去扔玻璃的中心肯定是會一下就把玻璃打個粉碎,但是用石子去扔玻璃的邊角那麽碎的便隻有邊角部分,命鏡也是這般道理,用命鏡中相對損傷較小的部分去碰撞對方命鏡中最脆弱的部分,是拿命鏡相撞中最重要的一環。


    “給我破開!”


    “刷——”正在翻牆逃跑的張江嶽在牆頭上瞥見了兩人這場身板比例懸殊的對峙的結果。衡鏡一鳴摧枯拉朽地從怨哀之上穿過,卻沒有在怨哀上留下任何一絲痕跡,但是安思卡爾卻宛如被什麽東西開膛破肚一般,從頭頂直到左臂劃開一道血線,汩汩的鮮血從傷口浸出,逐漸染紅了安思卡爾的裝束。


    “這可還不算完。”李璿妙卻絲毫沒有對自己的一擊建功感到愉悅,世事適時,波瀾不驚,如果不能在接下來的時間中把安思卡爾的命鏡徹底破壞掉的話,哪怕現在取得了再好的優勢也存在翻車的可能,


    誠如她所料,安思卡爾絕非庸徒,怨哀的命鏡確實是破損了一部分,但是這也恰好讓安思卡爾受到的損傷遠比預想的要輕得多,甚至於幾乎可以說是零損,如若是易地而思,李璿妙也會做出同樣的舉措。而他身上的那條血線也並非是由於命鏡受損導致的,而是受了兩人交鋒時,李璿妙透過刀刃強擊過來,長驅直入的一道靈力傷害所致。


    “那就再來!”透過與李璿妙的交鋒,安思卡爾對於自己的長進了解的遠遠比李璿妙所看出來的更多,怨哀在吸收對方的屬性!怨哀的命鏡雖然有所破損,但是怨哀的劍鋒卻越發淩冽,這是常年揮舞重劍的武者才能感受到的長進,就如同是取來了上好的魔晶石為刀劍加鑄一般,可以從手心上直接感受到的變化。


    怨哀是柄魔之劍,能吸納學習他人的招數反饋給宿主,那麽怨哀自身自然也要有模仿其他刀劍的能力,這才配稱得上是劍怨哀,才能叫做一族之重器。如果連自我學習都做不到,那麽怨哀也不過是一柄妖物罷了,饒是如今怨哀因為被暗淵侵蝕,變化甚多,這核心的一點依然未曾變化。


    “當!當!當!”恍惚之間,二人又兵來將擋地過了幾招。李璿妙不過是乘了氣勢之便,先前一鼓作氣才在第一刀上占了上風,現在安思卡爾舉劍相迎,反倒是有些捉襟見肘。在命運的流逝中,時間近乎沒有,但是安思卡爾畢竟對於命運的掌控不如李璿妙清楚,哪怕身體素質要好上一截,揮劍的速度委實比李璿妙慢上了一刀。故而勉強維持住了上風的局勢,沒有叫怨哀頂迴來。


    “好,好生嚇人。”張江嶽嚇得吸了口涼氣,“姑娘你堅持住,我馬上去叫人!”這樣喊了一聲,張江嶽頭也不迴地跳下了圍牆,急匆匆地換了個方向,朝著皇宮趕去。賊子這般棘手,宋公日那邊定然是沒法子的,隻會徒增傷亡,看來是要宮裏的那幾位才能了結此事了,張江嶽心中計較著。“唿哧——”短兵相接最忌諱的便是一擊不中陷入膠著,李璿妙隻覺得自己雙手開始逐漸沉重了起來,體力也有所下降。但是現在麵臨的狀況顯然不光是沉重就能解釋的清楚的,對方的揮劍速度在加快!這柄重劍已經不光是在堪堪護主的層次了,而是開始有來有往地反擊自己了!


    又走了幾招,李璿妙隻覺自己已經要是氣盡而竭,慌忙收刀,往後翻了兩圈躲開安思卡爾的一劈,喘了口氣,又一鼓作氣地襲了過去,夢淨暗咫的效力可不止目前這麽點,李璿妙可以感覺到,隨著自己體力的逐漸下降,自己的本源強度正在逐漸提升。證據就是安思卡爾的命鏡作偽已經從一層淡淡的影子變得越來越透明,幾乎就已經完完全全地把其下的真實命鏡顯現出來了,再來一次,再來一次,這次一定能把這個大個子給幹掉!李璿妙這樣想著。


    而另一邊,安思卡爾也覺得頗為吃力,饒是在與李璿妙的交鋒中已然開始掰迴劣勢,但是頂多算個四六開,李璿妙顯然仍有餘力,如果不能擋住她下一次的攻勢,自己可能不但會再度落入下風,甚至一蹶不振,就此被擊敗也是難說的事情。


    話不多說,兩人心下自是一番思索。不過一息之間,衡鏡一鳴就好似飛來的燕雀,直直砍向安思卡爾的脖頸,那裏也是個命運的薄弱點,安思卡爾的命鏡似乎在那裏猶為脆弱。


    “鐺!”一聲巨響,怨哀的命鏡又是一陣的振動,安思卡爾和李璿妙兩人同時把目光投向了怨哀那抖動著,似乎下一個瞬間就要徹底裂開的命鏡。


    “破!”“穩!”激動之情溢於言表,怨哀可謂是此戰之關鍵,如果怨哀斷掉的話,安思卡爾原先的水準在近身戰鬥上可是較之一流好手都還是相差甚遠,不給時間詠唱法術的話,最多也就比周庭樹要好上一線,若是跟大宗師對上了便會落入下風堪堪保命,要是遇見了武學宗師,那便隻能閉目等死了。


    遑論失去怨哀的話安思卡爾自身的命鏡就會徹底暴露在李璿妙麵前,連抵禦的資格都沒有,直接就會被砍碎掉,那種結果無疑是安思卡爾無法接受之重。


    可以清楚地看見,怨哀身為一把聖劍所具備的命鏡本來足足有其本身那麽大,被衡鏡一鳴給壓迫地甚至隻剩下了一條縫隙,李璿妙鼓足了勁,繼續跟安思卡爾角力,命運間的角力與雙方的力道完全沒有關係,僅僅和兩方對於命運本源的掌控度有關,這也是李璿妙在吃下了夢淨暗咫後便一直占據上風的原因,哪怕怨哀還在持續地盜取她的本源,但是她的本源增長速度已經比盜取還要快了。


    接下來隻需要壓倒駱駝的最後一顆稻草。李璿妙心中暗暗喜道,本來交刃之前怨哀的命鏡僅僅隻是被撼動的程度,交刃之後卻快速地被自己打壓了下去,可見先前不過虛張聲勢,是自己太過於謹慎罷了。


    為什麽會這樣!安思卡爾有些慌了,雖說不是很懂命運的本源到底怎麽用,但是也不至於會這麽快速地落敗啊!為什麽才一交鋒就這麽快就落入下風了啊!


    咯吱吱——那一抹細線般的命鏡發出了僅有兩人才能聽見的,那份命運難以為繼的刺耳聲音,從刀劍交斬之處有裂紋慢慢延伸開來,此局安思卡爾想來敗局已定,再也無力迴天。


    “嘿!”眼見勝利就在眼前,李璿妙也顧不得許多,連忙調動自己全身上下最後的一絲力氣,重重壓了下去。樸棱棱!那僅有一線的命鏡終究是碎掉了。


    “這下你還不認輸?”李璿妙一擊既成,趕緊乘勝追擊,收刀換勢,竟是持著方才的動作,又是一刀劈砍下來。既然命鏡已破,擊毀這怨哀於她而言,不過是劈紙削腐般輕而易舉的事情!


    這是我族的聖物,萬不可毀於我手!刹那之間,安思卡爾心頭繞過百轉,最後僅有為了魔族赴湯蹈火之意占了上風,幹脆把拿著怨哀的右手給垂下來,整個人從刀鋒的一側,憑著被刀尖掃到也在所不惜地氣勢撞向了李璿妙。


    “噗呃——”李璿妙顯然沒有料到還有這等變數,收勢哪裏又來得及,先前一劈本就是空門大開,不成功便成仁的打法,現下叫安思卡爾這麽一撞,哪裏還來得及躲閃,隻覺心口叫人狠狠頂了一記,倒飛出去,倒在了地上。


    “fireball!”安思卡爾見拉開了距離,也不多廢話,直接把法師的老本行掏了出來,火元素親昵地摩挲著他的手掌,隻是話音剛落,一個人頭大的火球就在他的手心凝聚出來,仿佛長了眼睛似的朝還躺在地上的李璿妙撞去。


    “劃刹!”李璿妙情急之下,摧動著身軀憑著本能便抓住衡鏡一鳴輕輕挑砍,火球便裂作了兩半。“嘿咂,虧得好是個火球。”討得了這一下的便宜,李璿妙可算是緩過了勁頭,腰部用力一伸便從地上站了起來。


    如若是安思卡爾用別的招數她可能一時半會還想不到破解的法子,但是既然是火球術的話,那是再簡單不過了。劉泗水的火球可比這些勞什子火元素厲害多了,內部溫度也好,本源優先級也罷,凝聚速度,凝結強度,哪個不比這火球厲害。


    在長期的切磋交流中,李璿妙哪怕是閉著眼睛都能擊破火球類的命鏡。這一點從那些使用火球或者噴火的怪物的火焰被她劈開無數次後便已經證明了,畢竟她可是為之練習了好久的。


    勝利仍舊近在眼前,方才不過是因為太過急躁才失利罷了。險之又險地走了點好運,沒有被對方打蛇隨棍上地壓製住,李璿妙穩了穩心神,怨哀的命鏡已經破裂了,如果接下來她成功砍到那柄重劍,那麽命運的不可抗力必然讓其就好像是被摔在地上的陶瓷一般徹底被破壞掉!“該死,早該想起來的。”安思卡爾心頭一陣懊惱,既然那個用火的少年是她的同夥,沒道理她不會對抗火係法術。命運的天秤有所切斜,這也是雙方命運本源孰優孰劣的印證。李璿妙,仍舊占據優勢。


    “不過也許可以翻轉了。”安思卡爾看見了,剛剛撞過去的那一下,叫他誤打誤撞地看見了本來再過數十年,數百年,甚至到了時間的盡頭也不一定會有人看見的,真實。


    命運的本源是雙生子。說出來可能沒有人會相信,但是事實就是如此。一個是亙古長存的命運,一個是命運的代行者。聽上去似乎時間與暗淵都是具備這個性質的。其實不然,時光不說話,歲月靜好。暗淵無言語,潛移默化。


    命運的本源是有意識的,會思考的。每一任的命運代行者,都是命運的本源所孕育出來的,可能是兄弟姐妹,父母子女,夫婦好友甚至是仇敵,命運與其代行者之間可以是任何關係,因為命運的實質是在代行者出現以後才能確定的。


    從來沒有任何一任的命運代行者可以發現自己的創造者其實可能是記憶中和自己共同成長的幼年玩伴,因為,怎麽可能嘛,怎麽可能。但是李璿妙就是那個個例,她在被命運選中的同時便選中了命運,明白了命運是她,她也是命運這個概念,於是本來作為她丈夫的命運變成了她自己。


    饒是王星鴛幾人了解的再深,也不可能知道這種事情,那個分明是最根本的三大本源之一,卻總是無奈地望著璿妙,說往西絕不往東的少年,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李璿妙自己,自己與自己的意誌是不會打架的。


    故而本應連代行者是死是活都不關心的命運才會對李璿妙的事情如此上心,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而如若不是安思卡爾利用怨哀盜版出了李璿妙的本源,他也不可能看見這其中的真相。


    沒有人能看見李璿妙的命鏡,李璿妙的命鏡是什麽呢?隻有命運,命運的代行者可以看見命鏡,本來這個謎團可以變成永遠也不會有人發現的謎團,可是因為怨哀這個變數的原因,如今就被人給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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