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淡夢的情況也差不多,接觸暗淵會導致崩潰的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因為暗淵中蘊含的最純粹的惡意,那些讓人完全不能想象到一個人居然會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的惡意會如同止不住的浪潮一般把人的心智,靈魂徹底吞噬,這樣人就會變成失去理智,一心追求殺戮的怪物。


    故而異鄉人把她們三個成為最危險的三個人也不光是她們的實力導致的,更大的原因正是這份叫人覺得恐怖的心智。活了數百年的老妖怪也不一定會有她們這樣的心智。故而時常有些蠢萌的劉泗水雖說暴走起來實力絕不下於一場大災害,卻完全不能與這三人的威脅程度相提並論。


    “你說這話的時候,突然覺得你好像過去的一個朋友。”聽著李璿妙對年齡的問題表示毫不在意,張江嶽有些懷念道。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創造的就是這樣一個少年少女們可以放心地想象我命由我的月朝,如果現實是如此的殘酷,那一定是現實出現了謬誤。


    “你說的那個朋友,是不是你自己?”聽出了對方話裏的蹊蹺,李璿妙饒有興致地打趣道。“可別會錯意哦,年齡可是最大的問題,天賦不可能會讓閱曆也增加,隻有成長才能看清楚更多的事情,如果你心裏還有些沒有泯滅的天真的話,我建議你讓它們當場去世呢。”


    “當場去世……嗎?”這下輪到張江嶽不置可否了,自己現在就要當場去世了,哪裏還論得到讓自己的想法去世啊。“算了,現在說這些都是沒用的事情,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你怎麽了,被綠了三次?”李璿妙聽了這話有些懵,怎麽聊著聊著就不想活了。“綠?”張江嶽有些疑惑,這是什麽意思。“額,就是那個什麽這個什麽反正沒什麽意義的詞了,你到底怎麽了?”李璿妙想到這個世界的人好像有些習慣是不一樣的,趕緊一語帶過。


    “事到如今,也差不多該說實話了。李姑娘,方才跟你聊的頗為投緣,待會你待在屋裏千萬不要出聲,在下可能會疼的喊出聲來,倒是有些讓你見笑。哪怕是血濺在了這門框上,也一定不要發出聲響。”張江嶽聽著周圍漸漸有了安思卡爾盔甲交錯的響聲,知道自己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你怎麽了?”不是開會嗎?李璿妙滿頭的問號,怎麽突然就變成血濺上門框了?“啪!”輪不到張江嶽迴答了,庭院的大門一聲巨響就給擊破了,門板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實不相瞞,在下一直被一個殺人狂給追趕,途中路過這裏。加上此處本是我的老宅,聽得姑娘唿救,便想著來看一眼,結果沒想到落到這番田地,實在是……一言難盡。”張江嶽盡量讓自己平靜地輕聲道。這是他自從父母一夜之間全部去世後,頭一次感覺到死亡再次離自己那麽地近。


    “殺人狂……”李璿妙似乎聯想到了什麽。“哐當。”這正是前夜所聽見的聲音,絕不會錯的,就是那個會命鏡作偽的殺人狂!“原來是這樣……這可真是……緣分呐。”


    盔甲交錯的聲音越來越響,這是安思卡爾在靠近,安思卡爾隻覺得心情相當暢快,跟著這個人走,果然是找到了那個命鏡閃爍的寶物,接下來隻要殺了這個人,然後進入屋子,寶物就是他的了。


    “是啊,緣分。”張江嶽閉上了眼睛,硬撐了那麽多年了,就讓他最後再軟弱一次吧,畢竟,是個人就不會想看見自己被一把大劍活生生劈成兩段的樣子吧。


    “那我就有理由了。”在這一刻,李璿妙可以察覺到命運開始如同迴流的遊魚一般朝著自己靠攏。“撕——”李璿妙俯下身來,將自己穿在身上的夢淨暗咫撕下來一片長條,塞進了嘴裏。“嗷嗚——這味道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難吃,像是在吃爛橘子。”


    “遭了!”正在趕往西城的王星鴛突然叫喚了一聲。“怎麽了?”一般來說王星鴛突然喊話多半不是什麽好事,一下子就把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我的符紙……破了!”王星鴛咧咧嘴角,李璿妙沒事怎麽可能會打破那張符紙呢,誰沒事想去承受那麽大的痛楚啊!“你確定不是被人撕了?”劉泗水作為異鄉人,對王星鴛的符咒也是有所了解的,有些疑惑地問道。


    “不可能,誰敢去碰那個屋子的門都相當於跟那大半條街的靈力作對,這可是我精心布置的,比我本人的時停還要難以掙脫,更別說是撕掉符咒了。”王星鴛滿臉的不可置信,要說李璿妙沒有破開的方法她是不信的,但是想要破開的話肯定是需要付出些代價的,她沒道理為了這麽個東西大費周章啊?


    除非是那把刀……不對不對,那把刀已經掉進暗淵裏麵了,這是自己親眼看見的。王星鴛自顧自地否定了這個可能,可惜的是,她沒有想到李璿妙居然還打了第二把衡鏡一鳴。


    “那豈不是……”周庭樹雖說不是很懂,但是感覺這事一聽就挺糟糕的樣子。“得趕快點了。”慕容笙略略估了個方向,一翻身就躍上了邊上的房簷,“我先走了!”


    “那我們也得搞快點了,劉泗水,走!”劉泗水的腦袋被毛毛毫不留情地拍了一巴掌,有些吃痛地喊道:“我又不是你的坐騎,你這態度能不能好一點!”“你吼那麽大聲幹什麽嘛!”


    說是說,劉泗水的身影直接就從地上消失了,下一秒便已經出現在了遠處房梁上,再一看慕容笙的身影,居然還要靠前,“我的天!他跑的比瞬移還快嗎?”“是你瞬移反了啊笨蛋!”


    “別管他們,我們這樣就夠快了。既然都已經找到位置了,差不多也該用時停了。”王星鴛望著這二人一鼠的動向一陣無語,緩緩地展開了畫卷,看著畫卷上泛濫的白光,改變了時停的色澤,現在幾人隔得這麽遠,為了維持時停,隻能選擇使用黑白色時停才能減少消耗了。一時間,整個燕都變作了黑白色,隻有趕路的幾人在樓宇間行動。


    “神仙妹妹這法術是真的厲害……”周庭樹完全看呆了,無論看多少次都難以想象,日常所熟悉的事物全部變成黑白色的了,這誰受得了。周庭樹在遇見王星鴛之前活了那麽多年,就從來也沒想到過會有這種事情。


    “不對……璿妙那邊是真的打起來了!”身為時停的展開者,王星鴛自然是知道李璿妙那邊真實情況的,命運的本源力直接形成了一個立場,自己的黑白色時停完全不能對其有絲毫影響。


    “也算是還債的時候吧。”李璿妙強忍著口中那股爛橘子味,皺著眉頭把已經用唾液嚼爛的布片吞了下去。夢淨暗咫是用最純粹的命運為線,經曆代最擅長縫紉的命運代行者縫製了數年才製成的服裝,自動清潔,傷害抵禦自然不在話下,如果是完整的模樣的話,甚至可以免疫針對命鏡的創傷。


    畢竟這件衣服本身就是最堅固的命鏡,就連單純地吃掉這樣的布片也是可以強行從世界那裏奪取氣運的,隻是這樣的方法未免有些暴殄天物,曆代命運代行者裏麵,也就隻有李璿妙這個敗家子吃過一次,直接把本身端莊的修服吃得個鬆鬆垮垮,還在上麵畫些鬼畫符,當做道服來穿。算上現在的話,則是她第二次吃衣服了。


    “本源可算是迴來了。”吃下部分夢淨暗咫,李璿妙抹了抹嘴角。最純粹的命運,就是最純粹的本源,沒有什麽比這件衣服更能快速迴複命運本源的東西了。甚至於,李璿妙可以察覺到自己的周身開始起風了。


    這不是風,這是命運的氣場。當命運的本源被催動到極致的時候,李璿妙就能感受到周圍這些恍若風一般輕靈的命運在遊蕩,輕拂過周遭每一片土地。


    既然要動手了,那就不得不提到羽泉太郎打的某把刀了,這般充裕的本源在,還怕召喚不出來嗎?李璿妙將右手橫著一揮,手心朝內五指張開。“但有天地所知,天地所感,有命,有靈之物,悉來相助,彼魄收容之所,乃吾手中之劍!”


    “叮!”紅色的刀柄從李璿妙的手心顯現出來,宛若是亮藍色的靈力粒子縈繞在刀柄的下半截,緩緩構築著刀身。“若以璿妙之名相喚,見者幾何!”隨著李璿妙最後的咒語完成,從那已然顯現出刀柄的刀上,閃出一層亮金色的影子。


    “這樣就好了,我就不信還打不過!”握住手中的刀柄,衡鏡一鳴還是一貫的那個重量,絲毫沒有變換,李璿妙望著刀上的銘文,閉上眼睛若有所思。


    門的阻攔不再有問題,她甚至可以清楚看見以摘符的姿勢被定在原地,眼睛緊閉著的張江嶽那絢爛多彩的命鏡。他以後,一定是月朝的頂梁柱,自己救他也不虧。


    “啪!”才被裝修好的門被一刀劈開,張江嶽被屋裏吹出來的一陣風吹得衣衫翻飛,一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把眼睛撐開一條縫才發現很重要的一點,“我能動了?”


    “你快走吧,待會打起來了可能就不能兼顧到你這邊了。”隨手揮動了一下手中的衡鏡一鳴,李璿妙抬起頭來凝視著安思卡爾那鬥篷下的眼睛,在她的視野裏,對方的命鏡作偽與真實命鏡分作了兩層,清清楚楚地顯現在了她眼角的倒影中。


    “那就來一場……讓我感到愉悅的廝殺吧!”兩人緘默之中,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話,就好似點燃了導火線。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動作,李璿妙與安思卡爾幾乎同時地向前躍出,宛若兩條相對駛來的列車。


    “刹——”哪怕是形如交鋒一般的站姿,命運的交戰也不是簡單的動作就能解釋的。對於兩個能夠窺破命鏡的人而言,最有效的戰鬥方式就是,用彼此的命鏡來撞!


    而李璿妙對於命鏡相撞是在命運之爭中取得優勢最快方法這件事情,可謂是了解的相當透徹,連一絲猶豫都沒有便朝著拿出怨哀重劍劈砍而來的安思卡爾狠狠撞了過去。


    “一鳴!”衡鏡一鳴的材料與夢淨暗咫如出同源,是破壞命鏡的一把好手,在命運的交鋒之中,李璿妙拿著的衡鏡一鳴就是最為有利的武器,衡鏡一鳴在二人交錯而過的一瞬間,撞碎了安思卡爾那一層命鏡作偽,還破壞了對方的命鏡堅韌度,為李璿妙在接下來的命鏡相撞中創造了莫大的優勢。


    “樸棱!”這是隻有李璿妙跟安思卡爾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響,命鏡碎裂的聲響。“你想死嗎!”隻不過是一瞬間的交鋒,安思卡爾感受到自己命鏡有一些裂紋以後,頗為後怕地朝後退了兩步,有些驚恐道。“我沒有哦,你可能是前不久才看見命鏡,但我可不是第一次拿命鏡去撞人。”李璿妙促狹地眯起了眼。


    本源的命運,讓本源拚命才能造成的傷勢,對於任何世界的任何生命都是不可承受之痛。對於那個異鄉的世界而言,三個代行者,時間,命運,毀滅,三個本源都是不可或缺的代行者,但是這些代行者的真實破壞力卻完全不是表麵上看上去那個樣子。


    暗淵是這世間之惡,但是在世間之惡下喪失的生命不過那幾個罷了。時間是世上的無情,不會因為人的期盼加快步速,也不會因為人的猶豫而減緩行進,幾乎每秒都有人因為時間的沙漏空掉而長久瞑目。


    如果說暗淵是惡劣,時間是無情的話,命運反而是最嗜殺,最殘酷的一個本源,命運的本源,每時每刻都在將不同的人卷入漩渦,就好似攪動著的碎紙機,把無數人的命運碾碎以後拚接在一起,那些找不到蹤影的,便任其宛如流萍般自生自滅。嗜殺嗎?嗜殺,每一個命運承載體的消失隻能引起命運的好奇心,殘酷嗎?殘酷,所有顛沛流離,哀歎命運不公,恨老天無眼的人,都會被漠視掉。就好像是螻蟻一樣,談不上是什麽驅使。


    所以越能看見命運本質,越接近命運的本質的人,就會越討厭命運本質,隻要命運本質顯現出她隱藏在外表下的那份恐怖,就會喚醒生命最本源的那份感情之一——厭惡。


    “很好,殺了你,拿到全部能力也不錯……”安思卡爾隻是驟然一驚罷了,李璿妙用命鏡對自己造成的創傷其實也不過便是略略讓自己落入下風,命鏡相撞對她自己的損傷也不小,距離勝負還早著那。


    “殺了我?原來如此。”聽見對方這麽說,再一細細察覺自己猛然增強的本源確實在逐漸減少,李璿妙恍然大悟,怪不得對方在初次遇見的時候不曾表露出具有命鏡作偽的能力,怪不得自己醒了以後本源驀然少了一半,感情的把她的本事給奪取過去了!


    “誰死可還不一定那。”那便無所謂了,一切都明白了,但是李璿妙並沒有感到舒暢,從心底油然而出的倒是一股子憤怒。如果說命運會最忌諱的是什麽的話,就是本來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人奪走了。命運即是命運,又隻是命運。命運沒有歸宿,沒有源頭,有變化的地方就有命運,但是命運隻有她自己。誰想要奪走命運僅剩下的東西,那便要做好和命運玉石俱焚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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