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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分鍾後,主持人拿到了評委會的評分和媒體代表團的評分。


    三個廚師都麵無表情,跟木樁似的立在那裏,他們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至於結果,已經無法左右。


    “經過評委會和媒體代表團公正的評判,現在,三個廚師的分數已經在我手上了。”


    主持人即將宣結果時,尹德基的父母反而不再像剛進決賽時那麽緊張,他們也許想開了,兒子能走到這一步,自己已心滿意足。


    “現在,我宣布,郝威的最後得分為……92分。苗勇的最後得分,為……為90分。尹德基的最後得分為94分!恭喜第一屆廚王,尹德基先生!”


    我隻記得各種繽紛的色彩在周圍爆炸,還有梅哥歇斯底裏的尖叫。


    後來我常常想這究竟是命運垂青於尹德基,還是他就是有做廚王的實力。


    說實話,我不止一次懷疑他,甚至懷疑他進不了決賽。


    不是懷疑他的廚藝,而是懷疑後麵的各種暗箱操作,這個無權無勢的毛頭小子,憑什麽能壓在這麽多超級大廚身上捧得桂冠。現在連勵誌電影都不演這種劇情了。


    結果他贏了,世界給了我們一個大大的驚喜,以致於我們很長一段時間如在夢遊,將信將疑。


    接下來,各種美食節目和高檔酒店的合約,向他砸來。但是他很少上節目,每次在美食節目聽到他那標準的川普,我就想笑。


    他說做人要有所堅守,因此拒絕了不少超五星酒店的高薪聘請,繼續留在原來的酒店。


    當然,這社會商業為王,酒店打出尹德基這塊招牌,天天食客踏破了門檻,就為吃他做的那份迴鍋肉。


    而酒店最擅長搞饑餓營銷,每天隻賣10份,多了不賣,甚至有超級吃貨為了吃到一口他做的迴鍋肉,半夜排隊來打地鋪。真有種神廚的風範。


    我們自己人自然沒那必要,每次到那酒店,肯定是直接進包房,尹德基親自出來迎接。


    袁正每次一上來就跟餓昏了的狗似的,先上5份迴鍋肉。


    尹德基還真是較真的人,沒幾天他讓f4和梅哥到酒店的包廂一聚。


    這廝如此得誌,自然紅光滿麵,我們坐定後,看到桌子豐盛的上大魚大肉已經擺好了。


    梅哥一見好吃的,坐下來就大快朵頤。


    “喲,尹子,你今天是要娶媳婦兒嗎,整這麽豐盛。”盧澤汓問。


    “去去去,什麽媳婦兒,今天叫各位來是要兌現承諾的。”


    “別嘰嘰歪歪,什麽承諾,趕快說。”耿浩一邊啃豬蹄,一邊說。


    “我這廚王的獎金一共30萬,獎金交完稅後給了我父母10萬,剩下的我平均分成了4分,你們仨,還有梅哥,一人一分。”


    說完他從桌子下拿出四個黑色的口袋,一個一個扔到了我們麵前。


    我們以前說平分他的獎金,都是玩笑話,想不到他當真了。


    “你******又發什麽癲啊,明明知道我們是說來玩的,就你性子不知道拐彎,什麽都當真。”我不屑地說。


    “我知道你們是開玩笑,但我是真心誠意的,沒有你們的幫忙,哪有什麽……什麽‘廚王’。”


    梅哥停止戰鬥,放下筷子,走到尹德基的麵前,認真地說:“這是你應得的,是你多年來的領悟和技藝,我們隻是幫了一點小忙而已,所以這錢,你就心安理得地收下啦,不要想太多。好不好?”


    “可是……”


    “別可是,趕快把錢收起來,別掃堂子,上幾瓶酒,哥幾個好好聊聊。”耿浩極不耐煩。


    盧澤汓也開腔了:“梅如和浩子說得對,我們都什麽關係了,你覺得我們像圖你這個的嗎?別把俺們的檔次降低了,趕快把這玩意兒拿走,過來陪我們。”


    “汓子,話是這麽說,但我心裏總覺得欠……”


    “你******是欠抽,我們都表態了。”他見我認真,知道再拗下去也不是事,隻好作罷。


    這廝又開始煽情:“以後在座的各位要讓我尹子上刀山下油鍋,我尹子絕對眉頭都不皺一下。”


    “那好,你現在就去熬一鍋油,然後跳下去。”耿浩一句話,活躍了現場氣氛。


    我曾經預料,尹德基會在北京闖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因為他有一技之長,而且講義氣,善於交朋友,最重要的是能吃苦。


    以前在他叔叔那破餐館裏麵時,住的地方跟豬圈差不多,他卻沒有半句怨言,還經常去民間采風,向民間廚師學習技藝,偶爾去拜訪北京的大廚,取取經。


    因為他性格真誠,氣場又能感染人,容易交上朋友。即使跟一個素不相識的胡同大爺,他也能跟人家扯上半天。


    斬獲“廚王”桂冠之後,他的應酬多了起來。


    期間梅哥的父母又來北京催婚,對著尹德基神誇海誇,當時尹德基的父母也在,雙方有種親家相見要訂婚的趨勢。


    梅哥沉得住氣,故意在四個老人麵前說:“我就知道尹子哥哥前途無量,以後我結婚請尹子哥來做領頭廚師,不知道你賞不賞臉啊。”


    大家的臉瞬間變成了青色,尹德基隻好唯唯諾諾:“能給你的婚禮服務,是你賞臉給我。”


    梅哥笑了笑。


    不過我一看就是裝出來的笑容,皮和肉都沒笑,隻是嘴裏發出是笑聲。


    梅哥對耿浩始終不離不棄,每周定期去宋莊的西書房,幫他做做飯,收拾家務。


    耿浩自始至終都冷冰冰的,沒有過多的言語。


    那段時間,耿浩的生活不太順利。


    由於宋莊的畫家過於前衛,藝術的表達形式太先鋒,侵犯了一些人利益,讓某些體製內的傳統藝術家如烈日灼心,他們看不慣了,開始借助某些權力機關對那裏的青年畫家進行打壓。


    一些年輕藝術家實在窮得揭不開鍋了,選擇了離開。


    宋莊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宋莊,藝術不能再放肆地自由生長,有人拿著鐮刀在旁邊虎視眈眈,他們隻想讓藝術樣本不蔓不枝,按照一定的秩序和規則生長。


    可是,藝術,那******可是藝術啊!本來就屬於狂野不羈的事物,怎麽能有秩序和規則?


    偶爾我去宋莊找耿浩,他跟我談心,說現在生活很累,有時畫著畫著心煩意亂,就在畫布上亂塗一氣,然後一腳把畫板踹地上。


    我看到他角落裏他畫廢掉的板子,確實是這樣。


    畫室的桌子上放著幾個酒瓶,有的是空的,有的半滿,都是那種我喝一口就要玩完兒的烈性酒。


    我對他說一切都有一個過程,需要對這個世界有點耐心,給夢想一點時間吧。


    他痛苦地搓搓臉,望著窗外的天空,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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